第三十三章 弄潮兒

江南江淮的大建風、辦學風一時興起,但是有多少學堂和路橋設施會在三五年內敗壞,張德是可以預見的。

魚龍混雜不因時代而改變,張德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把自己的效率稍微提高那麼一丟丟,剩下的,是時代的自我調劑也好,還是土狗野狗們一起玩“養蠱”也罷,那就不再他卵上。

且不說蘇杭如何,只說武漢本身,老張眼皮子底下,依然能夠看到“豆腐渣”工程,依然能夠看到各種變化多端的吃卡拿要偷工減料,可見哪怕是權貴資本家,也不能如狼似虎地讓人伏低做小。

遑論朝廷,畢竟是……公家的。

禍禍公家的,那不是天理嗎?

“都是富庶之地,蘇杭人家,着實要比淮揚那裡的,要肯生一些。”

隨手翻了點人口調查報告,蘇州常州不僅僅是豪富和貧苦人家願意多生。即便只是小有產者或者薄有資產者,也願意多生,而且還是醫療衛生條件大大提高,使得夭折率大大降低的當下,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育願望。

“只往下而言,淮揚看似地多人少,但田畝有貴賤高低,水田大多都在大戶手中。縱使有豪強也似的家族,也多是鹽商背景,尋常農戶,忙時爲僱農,閒時爲僱工,決計離不開鄉土的。”

在苦逼地方做過縣令的王福疇帶着兒子們跟張德談論政務,張德沒有反對,王福疇也就很高興地讓兒子們提早熟悉一下地方實權長官的路數。

再一個,能在張德面前露臉多少回都不嫌少的。

王福疇心中琢磨的,最好張德能把王勃收了當乾兒子,那龍門王氏,就徹底穩了,少一代人的奮鬥。

可惜張德怎麼看王勃怎麼歡喜,就是沒有動用這個的念頭。王福疇尋思着,別人收假子可能會被皇帝老子幹,可怎麼看張操之沒這個擔憂啊。

莫非是兒子尿的不夠多不夠遠?

“江淮的問題,還要追溯到前朝。說到底,原本這裡是國境前線,南北對立的緩衝之地。江淮但有豪強崛起,鄉籍必非本地,而是來自他處。”

這就導致江淮大地哪怕進入了穩定期和平期,那些豪強也沒有太多的“鄉土情結”,坑本地“老鄉”是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久而久之,從前隋到武德朝,那些有着濃烈“人身依附”習慣的團體,延續到了貞觀朝。

於是明明很窮很苦的農民,往往因爲這個關係,不得出來打工。

事實上江淮確實是揚子江兩岸地區查驗身份最嚴苛的地方,理由也相當充分,多以查“逃戶”查販賣私鹽的名義。

整個南運河上討生活的江淮漢子,往往都來自淮揚之外的地區,縱使真的是揚州人士,也必定出自大動盪的地區。

看似都人口流動頻繁,但蘇杭是真的流動頻繁,淮揚則是假象。而且楚州跟揚州之間的大戶,爲了爭奪津口卡口的便利,多年攻打,規模牽連最大的時候,連欽定徵稅司衙門都折了兩條銀船。

還是因爲大戶,這種大規模的械鬥,最終也只落了個治安事件,半點水花都沒有濺起。

在扶桑冒險的唐五郎要是遭遇的是淮揚械鬥級別的抵抗,怕是功勞也不那麼好拿。

“張公所言甚是,不過如今南北交通便利,似淮揚這等做派,也長久不了。更遑論李江北身居揚州,早就多次抨擊此事,淮揚大戶已有收斂。而且畢竟是惹惱過錢老闆,再這樣下去,誰知道會不會被全家流放?”

全家流放的貨色,王福疇見得多了,哪家不是曾經的地頭蛇?哪家不是曾經在地方稱王稱霸?

而且王福疇相信,即便有了李奉誡和錢穀的震懾,這些大戶依然不會收斂,九成九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只有極少數人家因爲眼光獨到,可以換個方式延續家族生命。

“各地用人都是緊俏,就算想要挺着,挺的過幾家?別說蘇州杭州,就是京城,就夠淮揚大戶消受的。”

伴隨着宣政院的成立,爲了榨取利潤,海外種植園體系對帝國而言是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

但是具體到一個家族,那就比較麻煩,要麼多個小家族聯合起來,要麼就是大家族一家吃一大口。但不管什麼形式,都是需要用到自己人。大家族用人,肯定是家生子最放心,而小家族,自然也要想着如何釋放手中的“勞力”。

市場競爭反過來倒逼着就業人口模式,某些地方豪強當然可以繼續熬着私鹽種着地,給農戶們籤個祖宗十八代的賣身契。

但是,這些豪強的競爭對手們可不會什麼不做就看你這樣表演。你熬私鹽我舉報,你僱奴種地我還是舉報……只要當地的官吏沒有上上下下被滲透乾淨,雷霆一擊足夠連根拔起。

吃一個大戶遠比開拓殖民地種植園划算多了,何樂而不爲?

這就是爲什麼淮揚大戶豪強們也得轉型,就算不轉型,也不可能長久地讓農戶繼續“人身依附”在他們身上。

只有解放這些泥腿子們的“流動性”,讓他們可以出賣自己的血肉,這些淮揚大戶豪強,纔會被人放過。

興許李奉誡的文章中,還會提一嘴這些“鄉賢”的德行,進步的德行。

“若是淮揚效仿蘇杭,揚子江口諸地丁口之數,二三十年,總有千二百萬上下。有此規模,堪稱天下豪富之首!”

王福疇相當的興奮,他在苦逼地方當縣令的時候,一開始以爲自己可能就死在外面,畢竟縣內戶口才幾百戶,還特麼都是流放人口組成的。

但是很快,王福疇發現本地興旺的極快,因爲動員勞力的來源,並非是城內戶口,而是“流動人口”。

思維迅速轉變的王福疇就發現,都是“勞力”,老子管他媽到底是在籍人口還是不在籍的?有手有腳會幹活就行,有手有腳不管飯還幹活那是上品!

沒戶口怎麼了?沒戶口發個戶口給他不就行了?

逃戶黑戶的問題,稍作變通就能解決,唯有涉及到“奴隸貿易”,王福疇就發現這一套不能瞎玩。

好在他當時也只是一個縣令,沒資格談玩不玩,李道興更是純粹,蠻夷就是用來死的,各種經濟作物種植園以及農莊開闢以來,真正拿到“綠卡”的,往往都是當地土族中的次等貴族。

至於頭人酋長寨主洞主,“廣交會”嘛,互通有無。

那些新增的在籍丁口,則又發生一點點微妙的變化,“混二代”的比例有所增加,府兵在當地管不住褲襠的產物是逐年增加的,土著女人不要說名分,連身份都是沒有的。

但是隻要有了“混二代”,不管男女,按照唐朝律法,都是會給予生產的子女一個唐朝身份。

而女人唯一要做的,就是證明自己生的子女,是某個唐朝野男人幹出來的。

這就導致交州地面上,每年都會有各種冒險式的認親,爲了生存,被搞大肚子的女人明知道會熱鬧某個幹她的男人,但該拼的時候都得拼。

正是因爲有這種經歷見聞,王福疇用某個賭棍也不算什麼奇葩的事情。

同樣的,王刺史在常州人口才區區幾十萬的當下,就敢暢想長江入海口人口破千萬,也不是什麼莽夫的腦內意淫。

“王君有此雄心,只管放手去做就是。”

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老家的頂頭父母官,更何況王福疇這個官確實很有意思,老張扶他一把,也不是什麼爲難的事情。

此言一出,等於就是一個承諾。

王福疇微微一愣,旋即大喜,然後衝張德拱拱手:“張公雅量,能容王某狂妄之語。”

“何來狂妄?王君所言皆有根據,再者,趙國公於江東亦有抱負,相輔相成,所期不遠。”

王福疇又行一禮:“自當盡力而爲!”

第二十八章 簡在帝心第九十八章 不能理解第五十四章 老頭樂第三十八章 最後一斷第三十二章 勝第七十二章 爲兄長考慮第五十一章 有備無患第九十七章 自信第三十九章 談感情第八十一章 牛郎第八十六章 進京三件事第五十六章 省錢第三章 千里駒第三十七章 王法追求第九章 無奈第八十五章 田好牛累第九十六章 平穩第三十章 進學(求推薦票)第四十二章 不是等閒第八十九章 都是坑第十四章 良人第七十九章 杜斷之斷第五十七章 棉布(第二更)第六十三章 試探第三十七章 豔刀第八十八章 “歪打正着”第五十八章 狗官第八十九章 都是坑第九十六章 出行第八十章 外勞辦第八十五章 有教無類第二十四章 問道於盲第二十四章 一切爲了員工第二十章 玩火第四十二章 平海伯第八十三章 深藏功與名第二十九章 捷報第九章 櫻桃第六十章 仁者愛人第四十七章 日子第八十章 雞肋第三十章 大新聞的背後第三十七章 強行裝逼第八十九章 思路第五十章 吃他用他第九十章 落腳(年初三第三更!)第八十一章 老一套第四十五章 活靈活現第九十五章 摩訶耶那提婆奴手札第三十七章 批判和武器第五十三章 你來追我呀(第一更)第九十二章 事態第九章 不順第五章 跑官第六十七章 老幹部(第四更)第七十六章 爲國獻身第六十幾章 有遠見第三十七章 不殺第七十一章 穩第八十章 雞肋第二十八章 反應第七章 李白你居然算計我第五十七章 千金買馬骨第七十七章 涼州行第五十二章 人在江湖第十八章 夕陽餘暉第六十七章 鬥法第七十五章 浴血奮戰第二十九章 直播剁第九十二章 二郎第三十九章 真會玩第七十七章 請人第六十四章 老王頭第七十九章 讀書人的事第八十九章 殘暴第四十二章 風口第四十六章 杜斷第五十九章 演技(第一更)第十九章 人才難得第五十八章 年獸第十四章 講文明愛衛生第五十章 工程意義第二十六章 提攜第五十章 星星點點第九十八章 貝州第七十一章 我只是想做個好官第四十章 巨響第九十一章 寧波第二十五章 西京第九十三章 自摸第四十九章 做官第八十七章 求人辦事第二十二章 得寸必進尺第十七章 來打仗的兵部尚書第五十二章 就是直接(第三更)第三章 江山如畫第六十二章 特殊對待第二十二章 非主流殖民第六十七章 彩第七章 親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