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張也許能成爲節度使。
使持節、都督洮州諸軍事、洮州刺史,洮州安撫使、經略使、招討使、鹽鐵使、轉運使、鑄錢使、屯田使,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武安縣開國侯、太子賓客張!
真封三百戶。
張覺得自己成了洮州土皇帝了,手握皇帝特賜旌節,手握生殺大權,軍政大權一把抓,甚至連屯田、鹽鐵這樣的財政大權也在他的手裡,以及對外的外交、開戰權都有。
這雖然還沒有節度使之名,其實已經有節度使之實了。
起碼洮州五品以下的文武官員,張有權直接任命,然後奏報。他甚至能夠直接斬殺四品以下洮州文武官員,先斬後奏。
此外,張有權直接徵辟屬吏,有自己的幕府。
做地方官,能做到這份上,真是朝廷無比的信任啊。這真是完全放權給他了,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不過張挺討厭最後一個新加的官職,太子賓客。
朝廷有三師三公,東宮則有三師三少。太子賓客,正三品職官,位在東宮三師三少之下,而在東宮詹事、左右庶子之上。
“太子賓客?”張搖頭,對着宇文士及也不迴避的道,“陛下這是強行拉郎配啊?”
“你張文遠之名,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啊?你知道嗎?現在甚至有些人稱你爲軍神呢!”
“軍神?我?”張忍不住失笑。
“不是我編的,確實是有這種說法,如今大唐軍界有四神,軍神、戰神、兵神、武神。你就是那個軍神!”宇文士及撫着長鬚笑呵呵的道。
“我可以知道其它三神是誰嗎?”
“軍神張文遠,戰神李藥師,兵神李懋功、武神是秦叔寶和尉遲敬德!”
聽到這個結果,張真的忍不住笑,“莫非這軍神還排在最前面?”
“自然!”
“某何德何能,居然能與大唐這些名將並論,還被捧一個神字?這莫非是要捧殺我?難道是東宮傳出來的?太子前後已經派了四拔殺手來暗殺我了,這是見暗殺不成,改成捧殺?”
宇文士及一驚,“太子派殺手暗殺你?”
“好幾次了,前來都被我擒下十來個了。”
“那些人呢,你沒弄錯吧?”
張看着宇文士及笑笑,“這樣的事情我敢亂說?至於那些人,我都喂狗了。”
“爲何不留下,送往長安?”
“罷了,送去也不會有什麼用處,你認爲皇帝眼裡,我和太子孰輕孰重?”
宇文士及想了想,覺得張倒也想的很明白。
把刺客送去長安,就算他們肯招供,可皇帝會如何選擇很明瞭。就算太子錯了,皇帝也不會真拿太子怎麼樣,倒是張,把事情弄的那麼難堪,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現在直接把人殺了喂狗,也不提起,倒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其實張相信皇帝也肯定知道東宮和他之間的那點事情了,但皇帝一面留他在洮州,一面又給他加了個太子賓客之職,可是相當的有意思。
看來皇帝既重張之才,又還想讓他效忠太子。
這既是對太子的一種支持,也算是對張的一種保護。
可是皇帝肯定不知道,李建成身爲堂堂太子,居然還派人來暗殺他。
太子賓客有四人,這算是仿漢高祖時的商山四皓了。
朝廷新授了四個太子賓客,除了張這個洮州都督,其餘三個都是尚書。
估計這也算是皇帝上次表露出要換太子之後,重新堅定對太子支持的態度了。
不過張覺得這個太子賓客真的有點蛋疼。
李世民都幾次三番的派人殺他,他卻反而還成了太子的賓客,這可是相當於太子的老師了。
掌侍從規諫,贊相禮儀,他張的話,太子會聽嗎?
好在這太子賓客是以他官兼任,張這個外官也不用去東宮見太子,不然張真擔心自己出現在東宮李建成的面前,會被他直接幹掉。
“郢公,朝廷對吐谷渾的態度究竟如何?”張問。
既然掛了招討使之職,張就想知道下朝廷的底線。
“對吐谷渾朝廷是又恨又無奈,朝廷諸公都力勸陛下韜光養晦,忍辱負重,以休養生息。待幾年後,再力先滅樑師都、苑君璋,把塑方和代北收回,再圖謀對付突厥與吐谷渾。因此現在朝廷還是得和吐谷渾議和,唐儉已經送公主去青海了。”
“公主是哪位?”
“淮安王庶出女,陛下加其公主封號,和親吐谷渾。”
不過就算是宗室庶出女,可只要加了公主封號,那就是唐朝的公主。和親,這可是很屈辱的。
李淵和大臣們心裡都憋着火呢,上次張狠狠滅掉了來犯的黑冶利部,李淵就萬分高興。但朝廷也不能現在跟吐谷渾開戰,甚至公開讓張去開戰都不行。
不過授張一個招討使,其實就是告訴張,朝廷現在要和吐谷渾議和休兵,但如果吐谷渾違約在先,那張這個招討使就可以不經朝廷,直接反擊。
至於吐谷渾爲何會違約,等等,這些細節就由張來把握好了。
反正打起來,也頂多是大唐邊將與吐谷渾部落的衝突摩擦。
朝廷給張的安撫經略使主要是對境內的番部,但這個招討使就明着是衝着吐谷渾人去的。
用宇文士及給張的解釋,他這個招討使的權柄可是相當的大,甚至比他所有的其它官職都權重。
身爲招討使,張有組織並參與對吐谷渾或吐蕃等番人戰爭、組織軍隊、招募軍隊、校閱點檢、嚴明賞罰、體恤士兵、維持軍訓隊秩序、調與管理糧草、武器、戰馬等軍需物資,點檢、修築城池、驛站,組織防禦、佈置戰略、平息兵變、叛亂、民變,組織並參與對邊境外番族作戰等等。
既擁有對吐谷渾、吐蕃、羌、氐、獠、蠻等的安撫、交好和戰爭的權力,也有對內指揮軍隊,管理徵調糧草軍械物資等的權力。
甚至張還能夠徵辟、舉薦官員,也能對轄內官員督察和獎懲。
此外地方賑災、開墾農田、招納流亡、興修水利也有參與權利。
外交、軍事、民政、財稅、人事,各項重要的權力,這個招討使都能插上一腳,甚至佔支配地位。
基本上,加上這麼一個招討使後,張在洮州已經沒有半點束縛了。
外交、軍政、財稅、人事、監督,這最重要的五個權力,張一人握齊。
他只要找到一個正當的理由,就能不經朝廷,直接調動洮州的近萬府兵殺出邊境,攻進吐谷渾。
他也能不經朝廷,隨時可以和吐蕃、獠、蠻等結盟,或者與吐谷渾開戰或議和。
徵調府兵、徵民夫,屯田水利,徵收關稅,升降官員,都在他的權力之內。雖然說這種權力並不是沒有限制的,張只是有便宜處置、先斬後奏之權,說到底他處置過後還是得上奏朝廷,他的處置決定也得經過朝廷的審覈。
若是不當之處,也得被駁回,甚至被申斥。
但就算如此,這樣的權力,也已經是地方官的極致了。
朝廷幹嘛給張這樣的權力?
張一眼就已經看出來了,李淵對吐谷渾很生氣,他是希望張能夠再敲打敲打吐谷渾。但爲了避免局勢失控,成爲全面戰爭,因此朝廷中央並不出面,只是讓張出面。這樣,也只是場邊境衝突,朝廷隨時能夠介入控制局勢,有緩衝餘地。
“我明白了!”
張笑着應道。
“秦王還好嗎?”張問。
“不太好。”宇文士及搖了搖頭,做爲天策府的司馬,他職位是在房杜之上的,也一樣是李世民的心腹了。
“皇帝之前曾經說要換儲,可宰相們都反對,陛下又不再提此事了。秦王很失望,這是陛下第四次說要立秦王爲太子又無疾而終了。”
張聽了也直搖頭。
八月的洮州,天氣已經轉涼。
秋高馬肥,這個季節的牛羊正是最肥的時候。處處都是一片熱鬧景象,洮州的新移民們,正在奮力的墾荒,爲冬小麥播種做着準備。
他在這裡是一切順利,李世民在長安卻是越來越艱難了。
“秦王讓我問你,如何行非常之事?”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找個機會,直接殺了太子,但殺了太子,李淵不一定會立世民。畢竟殺建成,這種激烈的手段,也嚴重的威脅到了李淵。
李淵纔剛當了四年皇帝呢,還那麼年輕,萬一他把李世民也給幹掉了,就算不殺,只來個幽禁終身,那也是完蛋啊。
因此重點不在於如何殺建成,而是得把太子和皇帝一起拿下。
最好的結果,就是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時候,動宮變,把太子和皇帝一起拿下,然後攜天子以令朝廷,控制中樞,控制長安。
迅的讓自己人接掌長安軍隊。
這樣兵不血刃的控制中樞,讓皇帝下詔廢建成立世民,這纔是最好的出路。
直接扯旗造反,是最差的選擇。
“殿下想要謀求外出洛陽,然後以洛陽爲根基,集結舊部舉旗起兵。”
“不,這是最壞的選擇,非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如此。”張嘆息一聲。
雖然李世民帶兵打仗很厲害,可這種擺明車馬的謀反,到時能有多少人支持?皇帝在長安道旨意,這各地兵馬肯定得勤王討逆啊?
這樣,李世民就得跟全天下的人爲敵。
唯有宮變,纔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一個辦法。
控制李淵,就控制了朝廷,也就控制了長安。
與其跑到洛陽去造反,真不如直接宮變。
“告訴秦王,若實在找不到機會把太子和陛下一起控制住,那就選擇一個時機,直接控制陛下。”
“可太子?”
“放心,控制住陛下了,事情就成了七成。就算太子跑了,他又能掀起多大的浪?”
宇文士及來之前,李世民秘密與他談了許久,讓他替他向張問策。可他沒想到,張的計策,居然如此的......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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