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邊上一個年輕男子開口詢問:“先不說那些屍體僵硬了之後還會蹦蹦跳跳,那個道士又是如何控制這些屍體的呢?難道說隨便寫幾張符紙,貼在屍體的額頭上,它就會跟着你跳了?”
“這件事情自然沒有這麼簡單,不然的話,誰都可以去幹這行了。”羅信笑着說。
“哼,這麼粗鄙又骯髒的活計,哪個腦子殘了的人會去做這種事情?” 青衣男子身後的錦衣少年冷冷懟了羅信一聲。
羅信則是在楊九兒發怒之前,對着發問的那個年輕男子說:“也許在座的諸位都不信鬼神之說,對那些神乎其技的道術也不感興趣,更是從未親眼看到。不過這正如我剛纔所說的,你沒見到,但並不代表它不存在。至於那些僵硬的屍體,如何跟着道士翻山越嶺呢?這其中,就無有一樣東西不可或缺,那就是他手中的鈴鐺。”
楊九兒心中雖然不爽那個錦衣少年處處針對羅信,但她也很清楚出門在外的行事法則,看見羅信都懶得理會那個錦衣少年,楊九兒也同樣的將那個人當成了空氣。
而現在羅信又提到了這件事情的關鍵之處,一下子就將楊九兒的好奇心提了起來,她對着羅信問:“師父,道士們手中的鈴鐺又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呢?”
“哦,那個鈴鐺啊,有着一個十分特殊的名字,叫做引路鈴。這個鈴鐺對於活人是沒有什麼效果的,而且普通人,就算手裡有那樣的物件,也無法發揮它的效用。他必須要經過某些特殊的手段,通過一些特殊的節奏來控制着他們前行。”
“哼,無稽之談……”
錦衣少年剛開口,他邊上的青衣男子就轉頭看了他一眼,用略微有些嚴肅的口吻喊了他一聲:“三弟。”
錦衣少年這才低下頭來,只不過在他低下頭的同時,羅信在他的眼眸餘光裡看到了一絲不耐煩和殺機。
唷?
單從表面上看,這對兄弟倆的關係看上去應該還不錯,兄友弟恭。
可是剛纔那錦衣少年在低頭的瞬間,羅信明顯感受到了這個人內心的不滿與陰暗。
話說起來,這年頭怎麼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正太都有着齷齪與陰暗的內心呢,真是讓人不解啊,不解。
從這個錦衣少年的身上,羅信聯想到了當今太子,不過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羅信仍舊講述着他所聽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講着講着,羅信發現頭頂的天空慢慢變得陰鬱了起來,與此同時,河水兩岸的景色,也開始有了一些變化。
自從過了鄂州之後,浣江兩岸所呈現出來的就都是茂密的山林。
不過之前在岸邊多少還是能夠看到一些村落,可是現在的話,景色則有些不同了。
江兩邊的地勢一下子就高了許多,沿途似乎再難見到一些村落,而且,那些山林之中,也隱隱泛起了一些霧靄。
這個時候,人羣當中傳出了一名男子的聲音:“時間過的好快啊,前邊馬上就要看到明月山了。”
男子這麼一說,邊上的人紛紛點頭,而且臉上也很自然地流露出了一絲比較奇怪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跟羅信一開始講述那些稀奇古怪故事的時候有點類似,但又有些不同。羅信在講述那些故事的時候,他們臉上所帶的表情大部分都是好奇,畢竟羅信所說的信息跟他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而且也僅僅只是在當故事聽。
但是現在不同,男子提到“明月山”之後,大家的表情略微顯得凝重了一些。
羅信不由得開口詢問邊上的人:“諸位,這明月山可有什麼與衆不同之處?”
邊上的人聽了,不由得面面相覷。
“哼,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竟然還有膽量去辰州。”
錦衣少年這麼一說,一直想找機會懟他的楊九兒,則是冷冷開口:“做事做全,說話說句,你爹孃難道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有告訴過你麼?”
楊九兒這一開口,那可是冷氣十足啊。
錦衣少年被她這麼一說,一下子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楊九兒一開始呈現在衆人面前的,就是一個很是乖巧的鄰家女孩,但是這樣的乖巧姿態,她也僅僅只是呈現在羅信面前,在面對周邊他人的時候,楊九兒會很自然的將自身的氣息降溫。
特別是當楊九兒對這個錦衣少年已經懷有成見的時候,如果現在是在長安,恐怕楊九兒已經動手了。
瘋九的名號可絕對不是浪得虛名的。
青衣男子看了身邊的錦衣少年一眼,隨即上前半步,對着羅信抱拳說:“舍弟言語耿直,衝撞姑娘了,在下在這裡向姑娘賠罪。另外,並不是這座明月山有問題,而是從明月山這個地界開始,接下來將近兩三個時辰的水路,都會變得十分危險。”
讓青衣男子這麼一說,羅信單機站起身,走到船舷邊,朝着身下的江水看了幾眼。
船身下的江水十分清澈,但深不見底,不過這裡的水流相對比較平穩一些,對於那些有着豐富航行經驗的老船長來說,通過這裡應該不成問題。
而正當羅信要擡眼看向岸邊的時候,之前那名中年男子連忙走到羅信邊上,將他扯了過來:“不能看,千萬不能看,從現在開始,岸邊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能看。”
羅信發現中年男子在說話的時候,言語略微有些顫抖,這種複雜的情緒是源自他內心深處的,而不僅僅只是一種形式。
但他越是如此,羅信就越加好奇。
青衣男子爲了解開羅信的疑惑,他則是對着羅信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過邊上衆人在他開口之前紛紛散開,大部分人都進了船艙。
很明顯,這些一開始對羅信講述湘西趕屍事情很感興趣的人們,似乎對這個白衣女子顯得十分忌諱。而這一份忌諱則是深入骨髓,甚至是靈魂當中。他們都不希望跟着白衣女子有任何牽扯,甚至是開口提及。
大家越是如此,羅信的心裡面自然是越加好奇,不僅僅是羅信,向來膽大心細的楊九兒也是滿臉好奇地觀望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