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着驚天動地的場面,有這種感覺的不止鴻雁一個人。小黑也被驚呆了,這可不是他預想中的情況。鴻韻雖然也被嚇着了,但顯得從容許多。生與死她早已看淡了,至少自己在死之前,有過一段幸福的時光。
煙與火之中,一個身影騰空而起,是東帝君。他看了鴻雁等人一眼,轉身迅速離開。發生這樣的情況,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當柳晏跟他說:“如果我死了,這個世界就要毀滅。”的時候,東帝君只當是個笑話。可是,當他正要殺死柳晏的時候,立刻意識到,這既不是個笑話也不是個傳言。天地的憤怒,已然證實了這一點。
在他離開之後,天上翻滾的烏雲逐漸消散,地上的裂口也開始癒合。
“他沒死!”小黑立即飛了起來,在廢墟上盤旋,尋找柳晏的蹤影。
園丁也行動起來,他的鋤頭派上了用場,拿來清理廢墟。
過了一會兒,園丁在一塊巨石下面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柳晏,趕忙通知小黑等人,然後把他抱了起來。
……
柳晏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神之花園,躺在神的書房裡。只不過,這個破敗腐朽的書房似乎被重新裝修過,也安置了一些常用的傢俱,看上去有些生活氣息了。
書房裡沒有人,他掙扎着爬了起來,走到了一個隨風擺舞的窗簾附近。突然,他聽到了一陣笑聲,那笑聲之中,有大人也有孩子,聽上去頗爲親切。他循着聲音看去,立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阿措。
她正在跟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做遊戲,那個孩子看上去很眼熟。緊接着,一個少女也翩翩而來,去逗那個小男孩。那是柳飛飛。
柳晏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真的醒了。如果這不是夢,那麼自已這一覺可能睡了三四年。他已經認了出來,那個小男孩就是自己的兒子,如今他已經長這麼大了。柳飛飛也長高了許多,已然變成了翩翩美少女。反倒是阿措,看上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片刻後,楊鶯又出現了,她看着柳飛飛與沈彧玩耍,提醒道:“你小心些,別摔着他。”
阿措笑道:“不礙的,小男孩摔摔打打有好處。”
兩人走到一起,不約而同地向書房看去。它們來到這裡已經三年多了,這裡的生活倒也平靜祥和,唯一的遺憾就是柳晏一直處於昏睡之中。她們立即看到了站在窗口的柳晏,忍不住驚呼一聲,然後跑了過去。
柳飛飛也注意到了,趕忙抱起沈彧跟了過來。
“你醒了!”阿措顯得很激動。
楊鶯想要說什麼,但嘴脣動了動,沒有說出來。此時,她和阿措的心情是一樣的,她已經替她表達清楚了。
柳晏笑了笑,打量了她們一陣,又把目光放在柳飛飛和沈彧的身上。
“爹……”柳飛飛激動地叫了一聲。反倒是沈彧,顯得有些緊張。雖然阿措每天都帶他來看柳晏,並告訴他,這是他的父親。可是見到這個一直躺着的人醒過來,他有些不知所措。
“兒子,快叫爹啊!”阿措把沈彧接了過來,指着柳晏說道。
柳晏笑道:“不要逼他了,過幾天就好了。對了,我昏迷多久了,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阿措把兒子放下,然後拉着柳晏的手,說道:“你別急,讓我先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然後好好吃頓飯。吃飯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柳晏雖然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看她如此從容,想來沒有發生多麼可怕的事情。
“我們去通知其他人!”楊鶯說着,抱起沈彧,對柳飛飛說道。
“其他人?”柳晏問,“還有誰?”
楊鶯笑道:“還能有誰,當然都是你的家人。”
說着,她帶着兩個孩子匆匆離開了。
“大夥兒都在嗎?”柳晏看着阿措,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一覺醒來,卻發覺哪個親人或好友已經死了。
“放心吧,一個都不少。”阿措切住他的脈搏,認真聆聽着。
其實,他的脈搏和昨天沒有什麼區別,依然那麼強勁有力。
“還是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柳晏盯着阿措,“你知道的,我最怕迷迷糊糊的,讓人難以安心。”
“好吧!”阿措放下他的手,拿了衣服給他披在身上,說:“泰山之陰大戰後,預想中的與天宮的決戰並沒有發生。東帝君失蹤了,據說是離開了神州。不久之後,小黑回到了泰山,說了你的情況。我們就跟着他來到了這裡。”
事情聽起來很簡單,總結起來,就一句話:“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到底昏睡了多久?”柳晏忙問。雖然他大概估算了一下,有三四年的光景,可萬一不是呢?他只有十年時間來解除那個詛咒,這一睡就浪費了好幾年。
“算起來,整整四年了。”阿措記得非常清楚。
柳晏嘆了口氣,睡了四年,加上之前消耗的時間,他只剩下差不多一半的時間了。
阿措正要勸他想開一些,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知道這一大家子人都來了,便沒有再說什麼。
片刻後,一大羣人涌了進來。有風淋和薛燕,有上官宏一家,秦鸞一家,還有紫衣仙子等人。除此之外,鴻雁和鴻韻也在,甚至還有武贏。然後是一大一小,身形呈鮮明對比的貓熊和園丁。
他們毫無秩序地涌了進來,問東問西的,但臉上都洋溢着喜悅。
兩個時辰後,夕陽的餘暉中,柳晏換上了一身新衣服,與衆人圍坐在書房外長長的石板桌邊談笑風生。但是,在他的笑容之下,卻掩藏着深深的憂慮。這一次相聚之後,他又要遠行了,去洪荒宇宙之中,尋找被流放的女媧,解除附加在他身上的詛咒。
上官宏跟他講着這四年內發生的事情。東帝君離開神州之後,天宮向以岱宗爲首的聯軍投降。隨後,佛門發生分裂,留在中土的佛門勢力也投降了岱宗。經過長達一年多的協調,最後形成了這樣一個局面:仙界的三方勢力融合成一家,推舉玉皇子爲大帝。佛門保持相對獨立,但不允許有統一的組織機構,變成了單純的宗教信仰。
至於仙族,按照之前的協議,可以允許他們離開神州。可是,唯一離開神州的月宮通道卻被東帝君破壞了。玉皇子等人嘗試了很久,也沒有取得進展,只能耐心等着柳晏醒過來。
“月宮通道被毀?”柳晏立刻緊張起來。但他還是壓抑住了這種緊張的情緒,說道:“月宮通道,並不是唯一的通道。這個世界是另外一個神創造的,還有另外一個通道。”
說着,他盯着火紅的夕陽,想起了跟女媧去別院的事情。當時,女媧打開的不是月影通道,而是日影通道。再說,女媧本就是被另一個神放逐的,如果能找到這個神,也許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另外的通道?”上官宏大喜,“你總是會給我們帶來意外的。”
柳晏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已經知道大概的情況了,就不要再說這些事了。此情此景,應該事我們享受生活的時刻。”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還聚集在他的身邊。拋開交情和感情不說,上官宏必然是受玉皇子的委派,等着他醒過來,尋求挽救世界的辦法;上官宏既然在這裡常住,他的家人也沒有必要分隔兩地。鴻雁應該是等着柳晏兌現承諾,想辦法讓她的族人回故鄉……
想到這些,他又不願繼續想下去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少喝點,剛醒過來。”阿措搶過他的酒杯,說:“我知道你心裡很着急,但這不是着急的事,不是還有五年時間嗎?”
柳晏笑了笑,說:“我不着急,事情雖然不能盡如人意,但從目前來看,還可以接受。我只是心有不忍,馬上又要跟你們分開了。”
阿措似乎剛剛纔想到這一點,不免惆悵,但她已然打定了主意,說道:“我不管,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跟着你。”
聽到這樣的話,柳晏當然很高興,只是成了家的人,再也不能毫無顧忌了。有一個最現實的問題——孩子怎麼辦?無論帶不帶孩子,都是對他的不負責任。帶着他,可能會遇到危險;不帶着他,把他交給別人撫養,作爲父母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柳晏又看了看柳飛飛和楊鶯,暗自苦笑,這娘倆又該怎麼辦呢?
“也不一定非要遠行!”柳晏安慰道,“有時候,答案並不是遠方,而在我們的身邊。就拿這個花園來說,可以肯定的是,這是神住過的地方,而且還在書房裡留下了大量的書籍。至少,在沒有頭緒之前,我會留在這裡研究這些書籍,不然就是跑遍萬千世界,也不一定能取得任何進展。”
“書籍,哪裡有什麼書籍?”阿措忙問。
柳晏拿出了貓熊還給他的水晶球,道:“這就是。”
突然,水晶球發出光來,把一串串的文字映射在四面八方。原本相互交談的人們立刻安靜下來,被這個異象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