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來說說鴻雁的事。”柳晏準備趁熱打鐵,好好規範一下柳飛飛的思想,免得她走入極端。
“我不想提她!”柳飛飛很抗拒。她知道父親一定有一大堆理由,而且那些理由看上去都是無懈可擊的。
柳晏道:“你自己也說,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是個大人,那就要勇敢的面對問題,而不是逃避。”
柳飛飛知道躲不過,說道:“她當初是怎麼傷害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爲我報仇就算了,爲什麼還收留她呢?”
柳晏想了想,說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她當初用來對付你的手段,我也對別人用過。單純從道德的角度說,我並不比她好多少。”
“真的?”柳飛飛顯然不相信,柳晏在她心裡一直是個偉大光明正義的形象。
“你已經長大了,是吧?”柳晏強調,“那麼,我就告訴你,在任何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中,從來就沒有道德可言。作爲敵對雙方,用任何手段取勝都是無可厚非的。只不過,這件事情恰巧發生在了你的身上。你心裡有怨恨,可以理解。”
不等柳飛飛插話,他又說道:“但是,我們和鴻雁之間的敵對關係已經結束了,現在是盟友。你可以恨她,可以討厭她,但不能對她無禮。你的外高祖說過兩句至理名言,但意思都是相通的。一句是:在一場遊戲中,隨時能全身而退的人才是最終的勝利者;另一句是:能跟敵人交朋友的人,纔是有大智慧的人。”
柳飛飛琢磨着這兩句話,然後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
柳晏道:“本來,你是個女兒家,我沒想過要教你這些的。現在,你既然被捲入這場充滿未知風險的遊戲中,就該好好理解這兩句話。大道理,我就先不講了,只跟你講一個事實——如果發生危險,在我無法顧及的情況下,她一定會捨身救你的。”
“我不信!”柳飛飛連連搖頭。
柳晏笑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問你小黑叔叔,鴻雁救過我們每一個人。當然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都相互救助過。不然的話,我們一個都活不下來。”
“你爹說得對!”小黑突然出現。
其實他並沒有走遠,生怕柳晏會責罰柳飛飛。
“別說是曾經的敵人,即便是親人之間,也會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心生怨恨。跟你說實話,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原諒當初把我推下鳥巢的親哥哥。可是,這種怨恨,放在心裡就好,不能付諸於行動。”小黑苦笑道,“我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如何報復他,可是每次要動手的時候,就想到了報復之後的結果——似乎沒有什麼值得慶祝的。”
“當然了,對於那種不思悔改的敵人,一定不能手軟。”柳晏覺得小黑說的事情,跟自己的意思有偏差,於是提醒道:“這是涇渭分明的兩件事,千萬不能混淆了。悄悄地說一句,如果不是在她身上下了詛咒,我也不會這麼放心地讓她跟在我身邊。”
最後這句話,柳飛飛愛聽,頓時笑了起來。
柳晏搖了搖頭,她還是沒有聽懂。不過,他也沒有白費口舌,至少改變了她的情緒。
“讓我去跟那個叫月犀的談談吧!”柳飛飛笑道,“也許她更願意跟我說話。”
柳晏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同意了。本來,他是想讓鴻雁出馬的,但柳飛飛似乎更合適一些。畢竟,她是自己的女兒,更能代表自己。
……
柳晏把柳飛飛帶到桂園就離開了。他知道,月犀一定能察覺道,自己留在這裡,可能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你在嗎?”柳飛飛扶着花枝四下打量着。
片刻後,月犀現身了,一邊打量着柳飛飛,一邊好奇地問:“你就是柳飛飛?都這麼大了?”
……
跟柳飛飛說了那麼多,柳晏也把自己的心情調整過來,於是着急鴻雁等人來到月宮正殿,研究下一步的行動。
“當初,她就沒有告訴你,該怎麼去找她嗎?”鴻雁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女神既然把希望寄託在柳晏身上(當時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寄託),就應該告訴具體的而辦法。
柳晏道:“她被封印在一個媧族人身體內,不僅喪失了大部分神力,也喪失了很多記憶,也許她也不知道具體的辦法。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來得及多問。”
鴻雁連連搖頭,“這蒼茫宇宙,到那裡去尋找一個漂流的世界呢?”
柳晏笑道:“別急,她一定在自己創造的世界裡留下了大量的信息,月犀就見到過一個壁畫,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我,究竟是哪個世界。希望飛飛能說服她,免得我們浪費時間盲目尋找。”
“先讓我看看其他的世界!”小黑似乎很樂觀,對銅鏡裡的世界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柳晏滿足了他的要求,教他如何調整銅鏡。
過了一會兒,柳飛飛回來了,月犀也隨後出現。看來,她不負衆望,說服了月犀。
但月犀對柳晏還是冷冷的,她來到銅鏡前,調出了一個世界的畫面,說道:“就是這裡。”然後,她把畫面放大,直至一個山坡上出現一個巨幅壁畫。可是,那幅畫看上去模模糊糊的。
“我來試試!”柳晏擠出一點神力,灌輸進銅鏡之中。如他料想的一樣,畫面變得清晰起來。
可是,衆人看到這個畫面之後,覺得有些眼熟。他們紛紛看着月犀,那個畫像上的女神,不正是她嗎?
“難道,你就是女神?”柳飛飛的想象力比較豐富,但也說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就連柳晏也覺得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一直居住在月宮中。
“不對,這個壁畫被更改了!”月犀指着銅鏡說道,“我自己長得什麼樣,自己還不清楚嗎?我見到的女神像,已經不在了。”
貓熊道:“我想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怎麼回事?”衆人異口同聲地問。
貓熊道:“這個是蠻荒的世界,這裡的人們保持着樸素的信仰。所謂樸素,其實就是愚昧。原本,他們可能信仰創造這個世界的女神。可是你去了之後,他們又把你當作了女神,於是更改了壁畫——也就是他們的圖騰。”
“唉!”柳晏嘆了口氣,貓熊不愛說話,但說出的必然是真理。毫無疑問,事情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這不能怪我,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幹。”月犀忙道。
柳晏擠出一絲笑容,道:“沒人怪你,只是我們的運氣不夠好。”
月犀沒有理會他,轉身對柳飛飛說道:“好了,現在沒我什麼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柳飛飛看了看柳晏,轉了轉眼珠,說道:“當然,我們說好的。你答應過我的事呢?”
“跟我來吧!”月犀說了一聲,轉身往大殿外走去。
柳晏皺了皺們,想叫住柳飛飛,問個清楚。但是,他又抑制住了好奇心,看着他們離開之後,立刻對鴻雁等人說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親自過去看看。”
鴻雁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拋棄柳飛飛,省得她跟着添亂。
小黑卻有些擔心,問:“這裡安全嗎?”
柳晏道:“放心吧,我會封閉所有的通道的,只留這一個。”
小黑又問:“萬一她跟上次一樣,悄悄跟過來怎麼辦?”
“不會的,她沒有那個能力。月犀倒是可以,但我相信她能明白我的意思,不會陪着那個丫頭胡鬧的。”說着,他立刻打開了蠻荒世界的通道,選中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出口——一個高山上的小湖。
……
四人從高山湖中浮上來,急忙用各自的辦法弄乾衣服。小黑直接用內力烤乾,柳晏和鴻雁則旋轉着甩幹,貓熊抖了抖身子也立刻讓自己變得乾燥了。
高山湖的下面就是一個部族的聚居地,壁畫就在一個寸草不生的石質山坡上。柳晏決定先不跟當地部族溝通,去檢查一下壁畫再說。
他們很快到達了飛到了那個被打磨的很平整的山坡,發現壁畫果然被更改了。上面出現了新舊交織的刻痕和顏料。
“怎麼辦,能恢復過來嗎?”鴻雁看着這亂糟糟的刻痕,覺得一陣眼花。
“能是能,就是太耗費時間了。”柳晏看着山坡下的聚居地,說道:“壁畫是他們畫的,只能求助於他們了。但大晚上的,我們這些人突然出現,可能會引起他們的驚慌,還是等到天亮以後吧!”
正說話間,突然一支箭射了過來。鴻雁反應敏捷,隨手抓住了。那隻箭的肩頭非銅非鐵,倒像是骨頭做的。
這時,山腳下想起了報警的聲音,當地部落的聚居地裡開始騷動起來。很顯然,他們被發現了,並被當作了入侵者。
“這是一幫還沒有開化的野人!”鴻雁把骨箭扔掉,準備戰鬥。
“我們的目的不是消滅他們。”柳晏伸手阻止鴻雁,然後對小黑說:“看你的了,麻煩你現出真身,他們也許會敬畏的。”
“好的!”小黑竄了起來,變成一隻五彩金鳳,在部落的上空盤旋起來。
當地部落果然被震住了,但也被嚇得四散而逃。在他們看來,小黑是一個突然出現的怪鳥。
柳晏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這下弄巧成拙了。他趕忙把小黑叫了回來,說:“還是等到天亮以後再說吧,他們應該不會輕易放棄這個聚居地的。”
“我們還忘了一件事!”鴻雁提醒道,“誰會說當地語言?”
柳晏又拍了拍自己的而腦門,毫無疑問,會說這種話的,只能是月犀,可是爲了拋下柳飛飛,他竟把這件事忽略了。而且,這個部族既然把月犀當作女神,也一定對她言聽計從。該把月犀帶來的。
“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愚笨?”柳晏連連苦笑。
“那是因爲你現在是個父親了。”貓熊似乎很有經驗,“孩子會讓一切變得雜亂不堪,也會讓一個父親變得丟三落四。”
“看來,我們只得再回去一趟了。”柳晏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飛回了那個湖泊旁。
這時,湖泊裡的水開始沸騰起來,不斷冒着氣泡,顯然是有人要過來。毫無疑問,一定是月犀和柳飛飛。柳晏想着,這樣也好,讓女兒呆在自己視線所及之處,自己也會更放心一點。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從湖中冒出來的人壓根就不是月犀和柳飛飛,而是一個白衣飄飄的男人。他是從水裡出來的,但身上一滴水都沒有沾着。
柳晏頓時警惕起來,他已經關閉了月宮中的所有通道,這個人是從何處而來呢?
……
“人類,妖族,仙族,神獸?”白衣人審視着柳晏等人,覺得這個組合很奇怪。
柳晏覺察到他似乎沒有什麼惡意,問:“請問,閣下是什麼人?”
“還是你們先回答我吧!”白衣人道,“你們又是何許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雙方都不表明身份,氣氛凝滯起來。
“好吧,我先說!”白衣人盯着柳晏,笑道:“我叫風鳴,神州人士,離家多年,正準備回鄉看看,卻發現所有的通道都被封閉了,只有這個世界的通道還保持着開放。是不是你們乾的?”
“風鳴?”柳晏記了起來,忙問:“冒昧地問一句,閣下就是女媧娘娘的幼子風鳴嗎?”
風鳴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你是神州人,自然應該知道我。我只是好奇,你身邊的三個又是怎麼回事?”
柳晏明瞭,看來他還不知道神州發生了什麼事。於是簡略地解說了一遍。
風鳴聽了之後,頗爲震驚:“你是說,娘娘一直被封印在風陵山?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他說的娘娘就是指女媧。
柳晏道:“這是風氏的秘密,大概他們沒有告訴你吧!”
“風氏?”風鳴似乎想了起來,冷笑道:“原來是他們搗的鬼,這幫傢伙,一向自認爲是娘娘的嫡系,實際上卻是人類和仙族的的後裔。”
柳晏道:“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找回女媧娘娘。如果只靠我們幾個,不知何時才能找到。能在這裡遇到前輩,實在是太幸運了。”
風鳴點點頭,道:“那就不要囉嗦了,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柳晏道:“還有就是東帝君的事了,他也離開的神州,不知跑哪裡去了。而且,他經過一段時間的閉關之後,似乎煉成了威力非凡的神功。”
“什麼狗屁神功!”風鳴不屑一顧。
東帝君是女媧的長子。柳晏聽說過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又道:“我們還在這個世界裡發現了一幅巨型壁畫,據說上面畫着女神的情況,所以趕來查詢。”
“那不是女神的畫像,而是……另一個人的!”風鳴變得結巴起來。
“另一個人?”柳晏皺了皺眉,問:“您見過?”
“那是我畫的!”風鳴有些悲傷地說道,但並沒有解釋那個人究竟是誰,他又爲什麼畫這幅畫。
柳晏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只得主動說道:“我聽說,前輩一直在外雲遊,應該去過不少地方,不知能否想到有用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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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鳴回過神來,道:“讓我想想,我去過的地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