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州城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無數的亂兵涌入城中,而城外想要斷後的昭義軍則終於被襲,這些人顯然成了棄子,哀嚎陣陣,於是許多人還未入城,爲了防止神策軍殺來,連忙緊閉。
城中的亂兵早已沒了次序,到處都是,此時武官們也顧不得去管束,其實莫說是那些兵丁心亂如麻,惶恐不安,武官們又何嘗不是如此。
王方翼與一些武官抵達了昭義府。
昭義府門前已經加強了衛戍,一隊隊親兵神色緊張,生怕有亂兵造次,見到了王方翼來,忙是迎上來,等他翻身下馬,請他入內。
昭義府的正堂裡,所有人都是鴉雀無聲。
當王方翼進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有人忍不住冷哼,直接發難:“王都督,這就是你的十拿九穩?”
王方翼面色一冷,卻苦澀搖頭,竟是無法反駁,若是換做從前他的性子,只怕早已暴怒,偏偏這個時候,面對指責,只是沉默。
這時候,坐在上首一臉鐵青的韋弘敏卻終於咳嗽了一聲。
在這裡,畢竟還是他做主的,他代表的是韋家。
韋弘敏淡淡道:“事到如今,指責又有何用?當初的時候,誰料到神策軍會如此強大,又誰料到,我等十幾萬大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說到這裡,韋弘敏只是嘆息,這是一句實話,當初的時候,確實誰也沒有預料,若說王方翼帶着十幾萬人,與那神策軍大戰三百回合,最後不幸落敗,韋弘敏或許還可以指責王方翼幾句。
畢竟。若是能戰個三百回合,至少可以說嗎,神策軍並非是不可戰勝,只不過是王方翼在決策上出了問題,最後落敗而已。
可是這樣幾乎一面倒的完敗,反而讓王方翼無可指摘了。因爲換做是誰,只怕都不會比王方翼做的更好,那神策軍幾乎只是用了半個時辰,就將數萬精銳殺個片甲不留,這些可都是韋弘敏在城頭上看的真切的。
韋弘敏唯一後悔的,只是當初不該貿然動兵,只是如今,卻不知該√ding√點√小√說,.2@3.↙o< s=";arn:2p 0 2p 0";>
如何收場了。
他苦澀一笑:“況且,眼下相互指摘。也是於事無補,城中現在人心浮動,最緊要的,還是先穩住人心。我已打算好了,也已經立即派人火速去長安,將這裡的前因後果告知了朝廷,相信用不了兩天,快馬便可抵達長安。而陛下和韋后若是見了奏報,也必然會有所舉動。到時只要有聖旨來,命那秦少游立即收手,他的神策軍若是敢不從命,那就是抗旨不尊,他沒有這樣大的膽子。他若是繼續逞兇,到時朝廷必定下旨討賊。固然他這神策軍再強大,能與天下人爲敵嗎?”
“守住四天,守住這往返的四天,一切就好辦了,可是守不住。我等俱都要與這衛州城毀於一旦!”
這纔是韋弘敏如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這一次是他先襲擊神策軍,可以說是有錯在先,秦少游反擊,也是理所應當,可是一旦朝廷有了明文的旨意,秦少游絕不敢執意繼續動手,如此一來,就可將傷害降到最低。
聽了韋弘敏的話,大家都不由心中一震,倒是都打起了精神,不管如何,情況看上去,似乎也並沒有太過糟糕,固守四天,似乎並不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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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翼已是出了昭義府,帶着一隊親兵,前去營中招撫亂兵了。
最後的結果,很讓王方翼詫異,因爲韋弘敏依然選擇了讓王方翼來主持這衛州城的防務。
關於這一點,王方翼對韋弘敏倒是有了一些佩服,這個人沒有因爲自己的失利而過於苛責,而且能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確實是所有人之中無可替代的最佳主帥人選,若是換了別人,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而如今,王方翼固然依然還有調動軍馬的權利,心裡卻只是苦笑,他十分清楚,自己要面對的情況十分糟糕,一方面是剛剛大敗,軍心紊亂,另一方面是各部之間起初的時候還能勉強的統合起來,可是如今都是嚇破了膽,各部已經不太容易使喚了。
再加上神策軍最善用火器,火器利於攻城,這就更加糟糕了。
好在只需要堅守四天,雖然王方翼懷疑,四天的時間聖旨只怕未必能到,這想必是韋弘敏爲了振奮人心的辦法,無非是望梅止渴的手段罷了。
可是……王方翼已經沒有了選擇,無論如何,他賬面上還有十萬大軍,這十萬大軍固守一座堅城,想必應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他已命親兵去請各部的武官來了,緊接着他出現在昭義後軍的大營,不得不說,昭義軍對自己的態度極不友善,顯然是因爲他當初送昭義軍斷後,惹來昭義軍的其他部人馬的憤慨。
王方翼臉色卻很平靜,他沒有和他們解釋什麼,只是佈置了大帳,而後耐心的等候着諸將。
只是雖是命人去請,足足三十餘人,來的卻不過寥寥十幾人而已,其他人卻是不見蹤影,有的是壓根沒有找到,有的索性不來,找不到是情有可原的,當初一窩蜂涌入城中,許多客軍壓根在衛州沒有駐紮點,都是直接出現在某個街巷,侵佔了民居,雀佔鳩巢,到底各部駐紮在哪裡,現在也是一筆糊塗賬,一些亂兵直接在城中劫掠的也有,鬧得雞飛狗跳,可是王方翼卻又不敢下辣手整肅軍紀,初敗的軍馬,總要讓他們發泄一下,若當真的狠心彈壓,只會鬧出更大的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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