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都督府,李淵竟然沒有休息,而是坐在堂中喝着茶,四姐一家也更是陪着他。
當然,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竟然在等着自己。
“今日你表弟來了,送來了這張請柬。”李元吉將案臺前的請柬推了出去。
“表弟?”李元吉愣了下,一時間竟沒能轉過彎來。
“舅爺家的獨孤傲,說是尋得一曠世佳人,無論樣貌還是才能,都稱的上絕頂,想邀請你明日晚上去欣賞一番。”四姐笑呵呵的解釋着。
曠世佳人,讓自己去欣賞,即使閉着眼睛,李元吉也能猜出來獨孤傲打的是什麼算盤。
而自己猜測的也果然不假,這個所謂的詩會,其實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當然,他們也的確是在將它當做事業去做的,只是他們卻想到了更好的辦法。
如果說古代做什麼廣告最具有轟動效應?皇帝親臨,這個廣告效應絕對力壓羣雄。
看看太平坊的效果就知道了,這幾日以來更是連創新高,人流,收入,都比以前多了一大截,甚至聽人說起,這幾日洛州太平坊的收入已經超過了長安太平坊。
獨孤傲擁有這麼好的血緣關係,能夠想到走這一步也並不奇怪。
而目前獨孤傲唯一的資本,就是與李淵走的比較近,也深得李淵的喜愛。
只可惜李淵現如今已經沒了什麼權勢,在仕途方面也幫不了他太多。
而歷史上,李世民對李淵更是防備的很,不說能不能讓獨孤傲接觸到李淵,即便是見到了,也必定會嚴加看管。
所以歷史上獨孤傲沒能掀起什麼風浪,甚至沒能在歷史上留下屬於自己的一筆,這也是顯然易見的。
而自己則對李淵幾乎沒有什麼看管,非要說有,那也只是在他身邊派了不少的護衛,可這些護衛卻從不干預李淵的自由,無論李淵走到哪裡,他們只是負責他的安全。
這也給了李淵極大的自由權,同時也能接觸到更多的人。
“畢竟是你祖母家的人,有些事情朕也不好多說什麼,這件事情你自己考慮便是了,實在不行,明日朕去一趟便是,也算是對你祖母有了交待。”李淵似是以爲李元吉有些不大想去,也就沒有強求的說道。
畢竟對於李元吉來說,這個關係的確有些遠了,甚至那邊的很多人他都沒有見過。
這人老了,自然比較容易觸景生情,觸物生情,有時候,走到某一個地方,李淵便能想起某年的時候,自己曾經在這裡做了些什麼?而那時候身邊跟着的又都是誰?可現在呢?老的老,死的死,早已物是人非。
“去吧,反正閒來也無事,況且這詩會的名頭這麼大,今日兒臣也曾進去參觀了一番,倒是個不錯的生財路子。”李元吉點了點頭,並沒有隱瞞自己已經去過的事實。
當然,但凡是李淵開口的事情,李元吉一般也很少會拒絕。
對於某些人來說,越是不拒絕,後續的事情就越多。
但是對於李淵來說,李元吉越是不拒絕,他開口的次數就越少。
有了李世民的經歷,整整兩年的時間,自己獨處深宮之內,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去造人,給李世民添上一大堆的弟弟妹妹,只能以此來噁心他。
有了前面那暗淡憂傷的經歷,在對比着今日的美好,李淵自然不想去破壞這種和諧的氣氛。
只是人老了,對於一些老關係也就比較看重了些。
事實上大多數人都有這種情況,年輕的時候或許因爲忙,倒不覺得有什麼,可等到年紀大了以後,也清閒了以後,便對以前的老親戚特別的掛念,都是些兒時美好的回憶。
“還是個生財的好路子?”李淵有些不解。
按照他的理解,詩會不就是一幫文人聚在一起幹的事情嗎?就算是獨孤傲發現了個曠世佳人,那也頂多算是個添頭,又怎能生財呢?
而舉辦詩會,最大的好處並非生財,而是在於影響力。
能夠舉辦這種詩會的人,必定會在圈子內留下較大的名氣,若是能連續舉辦個幾屆,並且將其穩固下來的話,那好處可就太大了。
這是個處理人脈的好地方,而所有人都有這種想法,自然也會搶着要來參加,可最終獲益最多的,還是其舉辦者。
“自然,每人五百錢的門票錢,其內提供免費的糕點美酒,不說多的,一個人賺他個二百錢還是很輕鬆的,倘若他們有路子可以拿到價格更低的酒水,那賺的會更多一些。今日兒臣去的時候,裡面可謂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少說也有二三百人之多,而在此之前有多少人,兒臣並不清楚。
而這些人大多都是衝着那曠世佳人而去的,而對完則是宣稱,倘若誰能夠拿出一首令其滿意的作品,便可於明晚與其共享佳餚,並欣賞其最新的作品,這也是他們能夠吸引這麼多人的主要原因。”李元吉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遍,不過關於青禾的一些事情卻並沒有說。
一是沒必要,二是這種身份對於他們來說其實也沒什麼。
只要不讓她當皇后,收入後宮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啦,後宮不後宮的暫且另說,李元吉覺得自己還沒到誰不誰的都能進後宮的地步,若不然的話,當了五年的皇帝,怎麼後宮連上皇后也才四人?而且還有個很久沒見過的觀音婢。
“哼,這混小子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竟然敢算計到朕的頭上。”李淵氣呼呼的不滿道。
李淵倒是覺得獨孤傲這小子能有個出路其實也挺好的,不用麻煩李元吉,安安靜靜的賺些錢,過個好日子就罷了,不用去趟仕途那攤渾水,只要自己不作死,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獨孤傲這一手,卻讓李淵心中有些不太舒服,咱好歹也是個太上皇,別的不說,幫你撐個門面也不是不行,可你至少也要說清楚吧?
“是該敲打敲打,只是別將人給敲死就行了。”李元吉微微一笑道。
……
鄭氏酒樓。
青禾還在一篇篇的看着那些才子們寫下的詩句,其中不乏一些質量上乘的作品,可與那首遊子吟相比較起來,都是稍稍遜色了不少。
青禾對於母親是沒有任何印象的,自打記事起,她就一直跟着老鴇過日子,然後不斷的學習,每日醒來就是學習,學習各種技能,學習各種接待客人的禮儀,學習如何欲擒故縱的手段。
雖然青禾並未真正的接過客人,可如果真的論起勾人的手段來,青禾腦子裡裝的貨並不比其他人少。
這是一個出身紅樓的女人必備的才能,誰也無法擺脫的命運。
慶幸的是,青禾在出閣之前,就被獨孤傲給看上了,然後通過其他的手段,逼迫老鴇按照合約規定的價格交出了青禾的賣身契。
關於自己的未來,青禾曾經想過,但也沒有想過,因爲她知道,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哪怕現在獨孤傲對自己彬彬有禮,絲毫未曾有侵犯之意,可在青禾看來,這也不過是短暫的,當獨孤傲的耐性被磨光了之後,自己只能乖乖就範,束手就擒。
一見鍾情真的存在嗎?
現在看來,應該是存在的。
下午在橋頭遇見的那人,已經隱隱的出現在了青禾的心中。
不是在遇見的時候,而是在她看到這幅作品的時候。
可憐當時自己還說出了那樣一番自以爲是的話來,兩者相結合,那位公子的母親應該是不在了,否則他也不會不將其接到身邊以盡孝道,更不可能寫出這樣的作品來。
“青青,就是他了,你去告訴鄭公子吧。”青禾放下了手中尚未看完的那些作品。
“小姐,後面還有很多呢,興許有更好的呢?”青青有些鬱悶的提醒着。
“不必再看下去了。”
“哦?是何人能有如此佳運,竟然俘獲了青禾姑娘的芳心?”青禾話音剛落,門外便是傳來了聲音。
房門並沒有關上,這也不是青禾的閨房,所以自然毫無設防,不過即便設了防也沒什麼卵用,防誰也防不住獨孤傲。
來人正是獨孤傲,拿起了被青禾選中的那首詩,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不由得,詩中的意境也逐漸的感染了獨孤傲,甚至讓他生起了一種想要結交這位才子的興趣,只是很快的便搖了搖頭,將那首遊子吟重新放了下去。
看向那明顯意境動了心的青禾,這時候獨孤傲竟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讓青禾來參加這狗屁的詩會。
“詩是好詩,可未必就適合青禾姑娘。”獨孤傲搖了搖頭,勸說道:“本公子曾說過,要給青禾姑娘找一個好人家,現在這個好人家基本已經找到了,別說是此詩的作者,哪怕是本公子,現在也不敢對青禾姑娘有任何的想法。”
“家世再好,也不過一日三餐,青禾有幸能被公子救下,自是感恩不盡,若是公子點頭,青禾自當以身相許,以報救身之恩,可除了公子以外,青禾更希望將來的夫君,能夠與青禾有些共同之言,望公子諒解。”
“這不是本公子諒解不諒解的問題,倘若青禾姑娘能在兩個時辰以前告訴本公子這個結果,那還一切好說,只是現在,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