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去和談的,特別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以他們這個身份,去跟朝廷進行和談。
拿什麼去談?
長孫無忌已經被誅殺了,他們這些下面的小嘍嘍們,雖然還有點價值,但這個價值也僅僅只在於自己所瞭解到的那些情況。
現在朝廷到底掌握了多少機密的情報,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長孫無忌是自私的,是狡猾的,是謹慎的。
他不會去跟你說過多的某些問題,也不會讓你瞭解到太多不屬於你職權範圍內的情況。
就想於管事,他只知道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跟他職能一樣的人控制着不同的地區,但這幾個人是誰?在哪裡?他們的範圍到底有多大?
這些於管事都不知道,他知道的,僅僅只是自己手底下的情況。
這也是他們的特色,上級永遠只知道下級,而不知道自己上級的情況。
這個時候去找朝廷談?那不是去談,而是去自投羅網的。
“撤又該怎麼撤?這個時候正是朝廷注意力緊張的時候,一但我們幾個同時離開,怕是會引起朝廷的警覺,況且我們還要帶着錢離開。”
“這個時候就先不要說錢的問題了,如何能夠安全的離開長安,讓朝廷放我們一條生路纔是最重要的。”於管事想了下。
同歸於盡?
抱歉,我不是你,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服我自己,去爲一個死人而葬送自己的性命。
活着的時候,我可以聽你的話,爲你去做任何事情,但是現在,我需要爲自己而活着。
什麼美好的夢想,現在統統都是浮雲,其實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這些是不太可能成爲現實的。
“那該怎麼辦?必須要是正當理由,而以我們現在的身份,唯一的正當理由,便是到別的地區考察,或者調到別的地方?”
“這是一條路子。”於管事點了點頭,同時心中也有了算計。
“這樣,你們兩個回去準備一下,讓你們的副手接手現在的店鋪,然後一個去洛州,一個去揚州,待會我會把調令送到你們兩個的店裡。”於管事繼續說着,但就這樣好像也不是個辦法,最重要的不是將他們調走,而是要讓他們離開長安,要讓他們人間蒸發一樣的消失掉。
安排人手做掉他們?這倒是個辦法,不過現在於管事也不敢保證自己安排的事情,會不會被捅出去。
同樣的,現在於管事也是自身難保,而他若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必須要隱藏好他們兩個,要讓他們兩個不被發現。
所以,這個時候他寧可多費些功夫幫他們離開這裡,也不願去冒險殺掉他們,萬一失手了,他們立即反水怎麼辦?
“離開長安之後,你們兩個立即躲起來,用你們的真實身份去一個地方紮根,去什麼地方你們自己決定,我能幫你們的,也只有這些了,如果被抓,也希望你們可以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那您呢?”
“有些話原本我是不想說的,但現在這個情況,說一說也是可以的。”於管事搖了搖頭,繼續道:“咱們三個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只要有一個人出事,其他兩個就會有危險。
坦白講,我想脫離危險,遠比你們兩個更容易,因爲知道你們兩個的人,不低於五個,而知道我的,只有你們兩個。做掉你們兩個,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但我們共事這麼多年了,不說兄弟情,感情多少還是有一些的,我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
所以,我會幫你們兩個儘快的安全離開長安,而只要你們沒有出事,我的安全就沒有問題。
而你們的假身份,我會想辦法透漏出去,讓這兩個假身份去吸引火力,而從此之後,你們恢復真正的身份,然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吧。
回去之後,你們各自從店中取出一些錢財,取多少你們自己決定,但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然後拿到以後,儘快的離開。
跟你們交個底,爲了保住我們三個人的性命,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可是都要做了,而你們,只有一夜的時間去逃命。”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於管事的話他只相信一半,但是離開長安,這一點確實毋庸置疑的。
他當然也擔心自己會被於管事滅口,事實如同他說的那樣,只要他們兩個死了,那麼於管事自然就可以安全了。
上面知道他身份的死了,下面知道的也死了,世間再也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了,這樣的話,他就算躲在長安,也依舊不會有人去懷疑他,因爲沒有任何證據,人證,物證,全部都沒有。
……
這些高層雖說露面的次數不多,知道他們的人數也不多,但一個個的卻都是一根老油條。
除了自己以外,他們不會相信任何人。
回到店裡以後,兩人各自悄悄的去賬務那裡取了一些錢,數量不多,一個取了五兩銀子,一個取了六兩銀子,這點錢對於他們這種店鋪來說並不顯眼,加上之前也經常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也就無人在意。
而到了下午的時候,忽然間就來了調令,命令兩個掌櫃將工作交接給副手,然後親自前往洛州與揚州進行爲期一個月的暗訪,爲接手做準備。
一切看來都是那麼的正常,正常的工作調動,因爲是暗訪,所以走得急一些也可以理解。
當然了,他們的家人雖然還在長安,但這次是去暗訪的,兩三個月以後還可以再回來,等到再去的時候,再帶着家人就行了。
不得不說,於管事在找藉口這方面,還是比較有心得的,連唯一的漏洞,也給彌補了一些。
當然,真若是查起來的話,還是能夠看出問題的。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樣的店鋪長安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暗衛又有多少精力去一個個的盯着他們的人事調動?
當然了,有正當理由離開,並不意味着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
現在,他們的命依舊不是他們的。
首先,他們要確定朝廷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們?其次,他們還要肯定一下,於管事是不是安排了人去刺殺他們?
當然了,這兩個同樣也是老油條,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有一句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兩個稱不上是什麼君子,但也自詡不是小人。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必須要有所防備。
如果於管事真的是一心要幫他們離開長安,那麼一切好說,他們也會盡力的守住這個秘密,但若是他心懷不軌的話,那就只能抱歉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用了自己的方式,將他們知道的那些情況都給悄悄的記載了下來,而且還分成了三份,分別藏在身上的不同位置。
如果他們死了,那麼屍體一定會被發現,到時候這些東西就可以成爲證據,讓所有人都跟着他們一起陪葬。
這勉強算作是他們兩個的自保手段吧。
當然,只能說,他們兩個多慮了。
夜幕降臨,一個登上了東去的列車,一個之前已經踏上了遊船,兩人很是平靜的離開了長安,沒有任何的問題發生。
一個在出關以後,在清晨火車停靠的時候,下了車就再也沒有上來,整個人好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另一個則是在途中的某一個地方下了船,同樣是沒有再登上那艘船。
兩人都有各自的假身份,車票船票,用的都是假身份,且不止這一個假身份。
兩人熟練的經過一波操作,不知道用了多少個假身份,輾轉了多少個地方,兜兜轉轉的耗了兩天的時間,在確定了沒有人跟蹤自己,也沒有人在意自己之後,這才換上了真實的身份,懷揣着那並不多的財富,奔向了各自的目的地。
去哪裡?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而他們的真實身份,更沒有人知道了。
他們安全了,徹底的安全了。
與此同時,雍州府衙門前,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門前的衙役。
“你瞅啥呢?”衙役被看的有些渾身起雞皮疙瘩,忍不住的朝着那男子吼了句。
“我家哥哥說只要我來了這裡,你們就會給我錢……”男子顯的有些木訥的說着。
“噗……”衙役瞬間樂了,笑着迴應道:“我在這裡站上一個月的時間,也纔給我一百錢,你想要多少錢?”
這貨看着也不傻,怎麼說出來的話讓人感覺這麼傻呢?
“不是啊,哥哥說只要我把這個給官府,官府就會給我很多錢,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男子有些小心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封。
看着對方手中的信封,衙役愣了下,拿着信封就來領錢?這個……
可能是真的?畢竟最近在嚴查謀逆黨,有不少舉報的人都拿到了錢,不過那些人並沒有拿着信封出來,大多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貨,一人發點錢也就打發走了。
當然,也沒人敢抱怨給的太少了,沒有治他們的罪就算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