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一時間有些爲難了,他並不是那種冷血心腸,見死不救的人。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少和別人打交道爲好,更何況,只不過是傷寒,也並不一定就會死人。
見到唐風臉上陰沉不定的神色,牢房裡的男人咬了咬牙,彷彿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似的,開口道:“如果朋友能給我找點傷寒藥,我可以用一套頂尖的功法作爲謝禮。”
唐風聽了忍不住翻個白眼。
功法這種東西,在天罡大陸不可謂不寶貴。每一個門派、宗門,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功法。功法自然也分三六九等,好的功法可以讓人修煉起來更加快速,也會變得更加厲害。
但是……唐風要功法幹什麼?先不說唐風已經有無常訣這等逆天的功法了,天底下絕對再沒有比無常訣更厲害的功法能讓他感興趣。而且,唐風也不能習練別的功法,一個人一輩子,只能學習一種功法,除非廢去自己一身修爲,從頭再練,這委實有些痛苦。更何況,唐風如果想要功法還不簡單,罡心處那麼多陰魂,每一個陰魂都習練有不同的功法,唐風如果願意整理的話,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份功法,這其中不乏頂尖的存在。
所以這個男人說的話並沒有讓唐風心動。
“求求你,再不救她,她就要死了。”男人的聲音帶着無盡的焦急,懇求的話語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唐風能感受到他的不甘,換句話說,如果唐風身處在這種環境下,如果懶姐重傷不治,他恐怕也會去求人,不管以前的頭顱有多高傲,在這個時候都得低下來。
“哎。”唐風嘆息一聲,開口道:“把她抱過來我看看吧。”
男人一怔,隨即面露喜色:“先生懂醫術?”
這傢伙聽到唐風願意救人,一時間連稱呼都改了。
唐風點了點頭,將火把插在一旁:“略懂。”
這句話有點謙虛,但是聽在男人的耳中,無意是天將福音,慌慌張張轉過身,從牢房裡將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抱了過來。
牢房裡還是有積水的,這個女人也不知道剛纔躺在什麼地方,身體居然是乾的,只是那模樣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滿臉的污漬,一頭原本應該黑漆油亮的長髮,此刻黏在了一起,遮擋住了她的容顏,纖瘦的身子一陣一陣痙攣似的抖動着。
男人就這麼抱着她,隔着一道牢門,站在唐風面前,滿臉的期翼和懇求之色,因爲緊張,喉嚨上下翻滾吞嚥着口水。
唐風伸出一隻手試探了一下女人額頭上的溫度,熱的異常,而且額頭上滿是冷汗,和額頭上的燥熱不同,她的手很冰涼。唐風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細地查看了起來。
只不過片刻功夫,唐風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擡頭看了男人一眼,問道:“她的經脈,被人震斷了?”
男人悽慘地笑了一聲:“恩,我們的一身經脈都被人震斷了。”
不用想,肯定是謝雪臣的人下的手,只不過讓唐風有些鬧不明白的是,謝雪臣爲什麼不殺了這兩個人呢?而是選擇廢去他們一身實力將他們關押在這裡。這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情況有些不太好。她的身體很虛弱,這次傷寒還引發了以前的內傷,寒氣淤積在她斷損的經脈處,時刻蠶食着她的生命力,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唐風囑咐道。
男人身子一震,惶恐地看着唐風:“先生請務必治好她。”
唐風瞪了他一眼:“我自當全力以赴。”
一邊說着,一邊從魅影空間裡拿了些藥材出來,遞到男人手上道:“嚼碎了,餵給她吃。”
說實話,女人得的病只不過是及其普通的傷寒而已,這病放在唐風眼中根本沒什麼難度,但是因爲女人特殊的體質,這病就成了索命鬼了,放任不救的話,不用三天,她必死無疑,就算施展手段救治,一個處理不好,也會讓她香消玉殞。
唐風自嘲地笑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把這個燙手山芋給接了下來,若是女人死在自己手上,這男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把自己當仇人看。
盡力而爲吧。唐風心想。
接過還有些新鮮的藥材,男人也沒問這東西到底是哪來的,依言放在嘴中仔細嚼爛了,這才口對口餵給懷中的女人。
唐風將女人的兩隻手掌攤開,然後將自己的兩隻手印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身的罡氣,灌進她那已經破損不堪的經脈之中,仔細地替她梳理着。
這是一份精細的活,一旦沒控制好罡氣的流量,就會對女人的身體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女人的情況,和當初湯萌萌中毒的時候有些相似,那個時候湯萌萌體內經脈沒打開,所以需要一些手段將毒素引導出來。而現在,這個女人的經脈是破損,自然也需要一些手段將寒氣引導出來。
唐風就是需要用罡氣,將隱藏在她體內的寒氣捕獲出來。但是話雖這樣說,可難度不是一般的大,罡氣在她的體內流動起來,時時受阻,根本無法順利通行,每每到這時候,就是考驗唐風對罡氣控制的時刻了,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身罡氣,穿過那些破損的經脈,努力不讓罡氣對女人的身體造成傷害,尋找着淤積在她體內的寒氣,將寒氣帶出來。
時間一晃,半個時辰過去了,女人的痙攣頻率明顯地減少了下來,唐風卻是一頭大汗淋淋,臉色也有些蒼白起來。
良久,唐風緩緩收回了自己的雙手,長吁一口氣。
“好了麼?”一直沉默不語,仔細觀察着自己女人動靜的男人驚喜地問了一聲。
“沒好。”唐風搖了搖頭。
“那怎麼……”男人有些着急地看着唐風。
“我沒力氣了。”唐風實話實說,他不敢再耗費更多的罡氣了,因爲他還需要維持以假亂真等到天明時分。
不等男人再唧唧歪歪,唐風又拿出一些草藥給他,開口道:“這些東西你留着,這幾天嚼碎了餵給她吃,一天一次就行了。三天後我再來幫她把剩下的寒氣驅除出來。”
“謝謝。”男人默默地接過草藥。
唐風也沒再理他,將插在牆上的火把取了下來,按原路返回。
望着唐風的背影,男人的神色猜疑不定起來,這個人……難道對自己口中所說的那頂尖功法不敢興趣麼?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時分,唐風佯裝剛剛睡醒把刑不名喊了起來,兩人又隨便聊了一會,這纔等到接班的人前來。
辦完交接手續之後,唐風和刑不名兩人這才走出水牢。刑不名並沒有對昨晚的事情有什麼疑心,畢竟那酒水是他帶來的,他也沒想到會有人在裡面放了迷藥。
出了水牢,唐風一步步地朝馬長生的住處走了過去,一段不長的道路,差點耗盡了唐風最後一點力氣,等到進了屋子,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體內的罡氣終於消耗完畢,以假亂真自動散去,唐風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太辛苦了,唐風只感覺自己的丹田一片火燎燎的疼痛,外加無與倫比的空虛。
雖然很想現在就去把老宮主的下落告訴風飄絮她們,但是唐風實在是沒力氣了,只能坐到牀上打坐恢復起來。
一直到夜晚時分,唐風才感覺稍微好上那麼一些,空虛的丹田也漸漸充盈起來。趁着夜色,唐風變成羅雲的模樣,邁步朝飛雪樓處走了過去。
羅雲是玄階下品,維持他的樣子不需要消耗太多罡氣,而且這樣一個最低等的弟子,也不會被多少人關注。
來到上次從飛雪樓裡出來的地方,陰暗的角落裡瞬間出現了一道柔美的身影,這個女人是花不語的心腹弟子,被安排在這裡接應唐風的,因爲花不語也不知道唐風什麼時候會再來飛雪樓,所以這個女弟子就一直站在這裡。
“帶我去找花樓主。”唐風淡淡地開口道。
這個女弟子點了點頭,領着唐風穿過後門,走進了飛雪樓裡。
如願以償地見到了花不語和風飄絮,將老宮主的下落和現狀告訴了她們,兩個女人都顯得有些興奮,因爲本應該死掉的老宮主居然沒死,這樣一來,只要把老宮主營救出來,以他的威信收拾謝雪臣還不簡單?那些叛徒們肯定也不敢再放肆。
花不語又甜膩膩地挽住了唐風的胳膊,一隻小手在他臉上搓揉着,飽滿的胸脯這下真是的頂在唐風的胳膊上了:“小傢伙,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站在旁邊的女弟子快把眼珠子給凸出來了,她可從未見過樓主跟一個男人如此撒嬌,這個男人看起來只不過是玄階下品而已,有什麼特別的本事能讓樓主如此重視麼?
唐風一臉淡然的表情,將胳膊從花不語的掌控中抽了出來,開口道:“花師叔,這個東西確實教不了。”
花不語頓時氣結。唐風將師叔兩個字咬得賊重,分明是提醒她不要爲老不尊!老孃很老麼?花不語低頭看看自己飽滿的胸脯,再看看自己白嫩的小手,自己分明象是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好吧?
跟笑一葉在一起的男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花不語恨恨地瞪了唐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