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緩慢『逼』近的唐風,五長老嘴脣微顫,牙關不停地衝撞在一起,頭一次從心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懼。這種恐懼,即便是剛纔面對那隻七階靈獸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連使兩招冬之劍,竟然也只是堪堪和這個少年打成平手,五長老心頭的震驚已經不言而喻。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個天階上品了,這是假象,這絕對是假象,五長老心頭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才能穩住自己慌『亂』的心神。
普天之下,在正面的戰鬥之中,沒人能無視品節高低帶來的壓制。天階上品對天階下品,足足壓了兩個階位,縱然他的天資再出『色』,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咬了咬牙,五長老不敢再去胡思『亂』想,收斂心神,口中低喝:“天寒,天降霜寒鳥飛絕!”
長劍再次展出一片劍幕,帶着鋪天蓋地的寒意朝唐風襲來,不愧是到了天階上品的高手,對天地靈氣的感悟已經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了,到了這種層次,戰鬥中足以調動起天地間的一些靈氣,很大程度地助長招式的威力。
而五長老施展冬劍的時候,調動的便是冰靈氣!寒冷的靈氣,足以將空氣都凍得凝固起來。
唐風直面這一招,一瞬間整個人的衣服和頭髮上全爬滿了雪白的冰霜,口中呼出的熱氣也變成了長長的白『色』一串。
這驚天一劍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劍招隱藏在冰寒靈氣之中,即便能抵擋得下劍招也會被冰靈氣侵入體內。
唐風心頭一動,手上毒影也是挽了個劍花,反手就『插』在地面上,輕聲道:“地凍,千里冰封人蹤滅!”
唐風的聲音並不大,可當這句話傳入五長老的耳中的時候,他整個人的表情突然呆滯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唐風。
下一刻,原本朝唐風捲去的冰靈氣竟然一個急轉,兇猛地反捲了回去,與此同時,以唐風爲中心,地面迅速朝四面八方開始凍結起來,一連串咔嚓咔嚓的聲響傳來,轉眼間,方圓數十丈範圍內的土地全被凍成僵土。
五長老見機的快,早在那無孔不入的冰靈氣蔓延到自己腳下的時候便高高跳了起來,瞬間竄出數十丈之遠,勉強躲過了這一招的襲擊。
唐風見狀不由搖了搖頭,說到底,這一招自己只是臨時起意,從白帝印中窺探得到的冬劍一式,藉助白帝印調動這附近的靈氣才施展出來,並不算自己本身的實力。
出了白帝秘境之後,沒有這裡靈氣的協助,自己根本使用不出這一招來。所以這一招看似雖然看似有些模樣,實則垃圾的一塌糊塗。
但是單單只是這樣,已經足夠五長老震驚了。
“你爲什麼會使冬劍?”五長老有些失魂落魄,“你從何處習得冬劍?”
冬劍,是寒家的立身之本,唯有本家人才有資格學習。象五長老今日帶過來的三個天階中品長老,以及寒降塵那日帶來的兩人,都沒有資格修煉的,蓋因他們並不是寒家本家人。
寒家人數衆多,其中有很多人,本來並不是寒家的,只是他們的祖先,在幾十年前或者幾百年前被寒家收入家族之中,改姓了寒而已,後來這些人在白帝城開枝散葉,爲寒家做出不少貢獻,提升本身的地位,被封爲執事長老等職位,這些人,都算得上是分家之人。
不但寒家如此,白帝城中幾大家族也都是如此。
寒家的天階長老人數不少,但是若算本家數量的話,也僅有五位而已,從大長老到五長老,皆都是天階上品高手。
而如今,被寒家視爲鎮族之寶的冬劍,竟然被唐風施展了出來,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太圓潤自如,生硬晦澀,但是他調動的冰靈氣,卻是寒家任何一人都無法達到的程度。
五長老剛纔調動的冰靈氣和唐風的比較起來,簡直猶如雲泥之別。
五長老的問話唐風充耳不聞,將毒影從地上拔出,身形一晃便衝到了他面前,嫺熟於胸的霸殺劍使將出來,運劍如刀,狠狠劈下。
五長老慌忙舉劍去擋,兩劍相碰之際,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對面襲來,震得五長老胳膊發麻,虎口隱隱做疼。
一劍,兩劍,三劍……
唐風不由感慨一聲,劍法這東西,還是得花長時間浸『淫』纔是王道,相比較剛纔那一招晦澀無比的冬劍,還是霸殺劍用得順手一些。
雷走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嘴上輕聲嘀咕道:“恩,風老弟使這套劍法還是沒我老牛用起來好。”
五長老那邊,短短鬚臾時間內,已經被唐風瘋狂的攻擊打得潰不成軍,這個年輕人的速度簡直不是他這種境界能夠具有的,一瞬之間,就接連出了幾十劍,繞是五長老年老成精,戰鬥經驗及其豐富,也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只能被動地防禦。
而且,對方的劍招上蘊藏的力道也是大得驚人,漸漸地,五長老竟然有些難以爲續的感覺。
“不,不應該這樣的!”五長老雙眼通紅,被一個年紀小他至少有三四倍的年輕人打成這樣,繞是他臉皮渾厚也有些承受不住了,更何況,對方的境界,分明只是天階下品而已。
“不可能是這樣的!”五長老惱羞成怒,怒喝一聲,長劍迎上唐風的一擊。
咔嚓一聲脆響,他手上的長劍崩碎開來,只剩下短短的半截。這柄劍只不過是把罡兵而已,如何能和毒影這等天兵一較長短?
長劍崩碎的同時,五長老的虎口處也猛然裂了開來,握着短劍的一隻手鮮血淋淋,雙目猩紅地看着唐風。
唐風淡淡地看着他,毒影遙指着他的咽喉位置,輕聲道:“你知道麼?我剛纔一直沒有動用罡氣!”
是的,唐風自從剛纔衝過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動用罡氣了,依靠的全是身體爆發出來的速度和力道。否則罡氣一旦灌入毒影中,這柄毒劍中就會產生毒氣,以五長老如今信心崩盤,肝膽俱裂的情況,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這句話就如同一個巴掌,狠狠地刮在五長老的臉上,一瞬間,他的老臉就涌上一絲不正常的血『色』,握着短劍的手更是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那雙赤紅的眼睛呆滯了片刻之後,突然迸發出不甘和憤怒,跌跌撞撞踉蹌了幾步,狀若瘋癲,對着唐風怒吼道:“不對,我是天階上品,你只是天階下品,你不可能有超過我的速度和力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我是天階上品……”
喊完最後一句話,五長老突然口噴鮮血,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搖搖欲墜,連忙用短劍撐住身體,這纔沒倒在地上。
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天階上品境界,整個李唐帝國能夠達到的最高程度,此刻,在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而且,對方甚至沒有動用罡氣就將自己徹底地打敗了。
這要自己如何能接受?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無法接受!沒被『逼』瘋已經算是心理承受能力不錯了。
心神震『蕩』之下,五長老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
唐風也不急着殺他,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他稍微能理解這個老匹夫的心思,換做任何一個實力達到他這種程度人遭遇這種事,恐怕都不會好過。
良久,五長老才掙扎着站起身來,面容一瞬間彷彿老了幾十歲,乾枯蒼白,眼中的憤怒和屈辱已經盡皆散去,只是平靜地看着唐風,胸前那一片殷紅之『色』顯得尤其耀眼。
輕輕地嘆了口氣,五長老虛弱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此言不假!唐風,你贏了。我寒家與你爲敵,實在是有目無珠,離禍事不遠了。”
這樣一個資質出『色』的年輕人,早早就晉升了天階,更能用天階下品的實力打贏一個天階上品,如果他成長到天階上品,那整個寒家,將無人是他的對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五長老現在看得比誰都透徹,比誰都遙遠。寒家爲什麼會和唐風成爲敵人?只不過是因爲白小懶而已,寒家想娶白小懶,成爲白帝城之主,獨佔白帝秘境這片資源。現在想想,何必要這樣做呢?白帝秘境也有寒家的份,幾大家族共存了千年之久,爲什麼不給別人留點活路?白家身爲白帝城之主已經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想着要獨霸白帝秘境。如果他們想的話,早在白帝城開宗立派的時候就可以這樣做,可是他們沒有,而是讓五大家族共同掌管着白帝秘境。
人『性』的貪婪,果然是禍事的源泉。
只是,五長老明白,自己醒悟的已經晚了,更不可能有機會出去通知寒家衆人,讓他們不要與唐風爲敵。更何況,就算自己通知了,他們也不會聽自己的。
罷了罷了,人生百年,黃粱一夢而已!
擡眼看着唐風,五長老輕笑道:“唐風小兒,老夫先行一步,你最好不要讓我寒家人殺了,否則就可惜了這份天資!”
說音剛落,五長老反手就將斷劍捅進了自己的胸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