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崩潰,C大學生炸開了鍋(2)
c大遇見蕭瀟,出乎蘇越的意料之外,同時也鑄就了他餘生的萬劫不復。
那天深夜,衆目睽睽之下,禮堂發生的一幕幕,似是一場夢。
張婧沒想到,謝雯沒想到,黃宛之沒想到,就連邢濤也沒想到,情緒一貫沒有太大起伏的蕭瀟,竟會在全校師生面前痛哭失聲。
關於過往,太多凌亂的畫面衝擊着她的大腦,摧毀着她一繃即斷的神經。
南京,蕭家燔。
他知道她的每一個愛好,她生病的時候,他喂她吃藥,陪她去醫院輸液,下廚做飯,晚上和她坐在被窩裡看電影。
南京公交車,如果沒座,他會把她護在懷裡,偶爾低頭看她,會輕輕微笑,用鼻子在她臉上蹭來蹭去窠。
下雨天,他撐傘接她回家,兩人坐在客廳裡,他幫她吹頭髮時,她就躺在他的腿上看書,偶爾會嫌棄他手指力道太重,他雖會斥她不知好歹,但動作卻會輕柔許多。
他們窮,但每月都會把賺來的錢存起來,一起商量着該怎麼用?她給他買了一件一百多元的襯衫,他說貴,但回頭他給她報課程班,花了幾百元錢,她也說很貴,但他卻說便宜。
相處19年,他對她一向是報喜不報憂,好消息她一定是第一個知道,如果是壞消息,她一定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父親去世之後,他像是她第二個父親,幫她買應季鞋襪;她跟老師外出學習,他幫她整理行李;他承擔她所有的悲喜,無論何時都能給她最平和的建議;她寫論文的時候,他會默默地衝杯茶放在她面前;若是她熬夜寫稿,他會定好鬧鐘,半夜起牀給她做上一碗麪,等她吃完,他刷了碗,這才繼續回牀睡覺。
蕭家的每一處角落裡,都有他和她的照片,每年年三十,午夜十二點,他帶她下樓放鞭炮,他點燃鞭炮之後,會快步跑到她身邊,捂住她的耳朵,大聲對她說:“瀟瀟,新年快樂。”
03年到07年,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新年快樂。
他和她也曾有吵架拌嘴的時候,但彼此規定,吵架不隔夜;04年,他得知她利用徐譽對付唐氏,夜間他醉酒回家,她扶他回房間,他甩開她的手,但他卻在午夜醒來,握着她的手,滿眼痛苦,他一方面怪她,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心疼她。
從小到大,他沒對她說過“對不起”,她也沒對他說過“謝謝”,鄰居對父親說:“兩兄妹好得跟一個人似得。”
他們用相同款式的牙刷和牙膏,很多個早晨一起站在鏡子前刷牙洗臉,有時候他和她各自忙着學業,分處兩個房間,明明喊一聲就能聽到對方的聲音,他偏偏要給她發短信。
他問:“要不要去樓下走走?”
她說:“不去了,腦細胞一直在跑,就沒閒過。”
他說:“好吧,其實我也沒那麼想散步,誰讓你一直在我腦海裡奔跑。”
她看了,握着手機笑出聲,卻是再也沒辦法寫作業了,敲他房間門,然後倚在門口對他說:“走吧,陪你下樓走走。”
04年春節,蕭家只有他和她,他親自下廚做了四菜一湯,吃飯的時候,他說:“等你研究生畢業了,我們就買一套大房子,有陽光,有成套的茶具,牀單窗簾顏色交給你,家裡的裝修交給我,不需要多有錢,平淡纔是福。”
她吃着菜,當時覺得那菜甜到了心窩裡,心裡想着,他做菜怎麼會忘了放鹽呢?
他從未對她失約過,但凡答應她的事,幾乎都做到了,所以他說他會陪她一輩子,她信了他的話,並把這句話銘刻在了心裡,永世難忘。
他和她之間擁有的回憶,擁有的美好那麼多,那麼多……此刻悉數逃竄而出,好像不淹沒蕭瀟,誓不罷休。
“瀟瀟——”
一道道呼喚聲,來自於她的舍友,但她眼神空茫,她什麼也聽不見,她看着演講臺上的男子,他跨越生與死,他回來看她了。
他終究還是捨不得丟棄她,他回來了,哪怕只是一道幻影。她不介意的,讓她再摸摸他,讓她再看他一次。
她有多久沒有觸摸他了。
這天晚上,c大全體師生竊竊私語聲席捲了整個禮堂大廳。
衆目睽睽之下,記者呆愣的拿着攝影機,只見一個女孩,她在緩緩分散的人羣裡快步行走,燈光照在她的身上,渾身上下彷彿披了一層月光。
她起先是走,後來她在滿臉淚痕中跑了起來,她跑得那麼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定在她的身上:她有最纖細的骨架,穿白色休閒上衣,素色卷腿牛仔褲,白色黑邊球鞋,簡單雅緻;她有一頭海藻般的長髮,奔跑的時候,在虛空中輕輕擺動着,撩撥人心;她有一張幾近蒼白的面龐,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張臉美麗而精緻;她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帶着瀲灩水光,流淚的時候,宛如初春山泉,引人不由自主的駐足觀望。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緊緊抱住了蘇越。
這天晚上對於蘇越
來說,無疑充滿了變數和詫異,最初他聽見那道突然響起的痛哭聲,不知爲何,心裡竟是一緊,c大學生太多了,他從臺上朝下看,皆是黑壓壓的人,他是不可能看清哭者是誰的,後來人羣自發散開,有女孩朝他飛快跑來,離得近了,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臉,那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愣忡一閃即過,他很快就把她跟鳳凰噴泉廣場拍攝到的那個女子對號入座,串聯到了一起。
竟是她。
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她已緊緊抱住了他,那麼緊,彷彿溺水很久很久的人,而他就是她賴以存活的浮木。
禮堂演講臺,一對年輕男女,皆是眉目美好的人,這樣兩個人,不管是任何一個走在校園裡,勢必會引起異性爭相回望駐足。10月7日這天晚上,蕭瀟抱着蘇越,哭得那麼傷心,那樣一幕場景,會讓任何一個人誤以爲他們是一對相戀多年的情侶,可能少時分別,c大驚喜重逢,女方這纔會喜極而泣。這是最符合劇情的猜測,幾乎每個人的心裡都是這麼想的。
蕭瀟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她只知道,她如果不哭出來的話,過往記憶帶來的痛苦會在剎那間把她活生生的給撕裂。
她緊緊的抱着他,不肯鬆手,不是幻象,他真的是暮雨,是她喜歡的男子,她哭的撕心裂肺,怎麼也不肯放開他。
他和她靈魂相依,再見,蕭瀟崩潰了,她是真的崩潰了。
她甚至覺得從她眼裡流出來的,不是眼淚,而是火辣辣的鮮血,燒得眼睛模糊不清。
“你怎麼能丟下我……你帶我走……不要對我這麼殘忍……給我最極致的暖,卻又給我最痛心狠……你怎麼忍心?”
她哭得聲音沙啞,她揪着蘇越的襯衫衣領,空茫的眸子沒有焦點,淚水沿着她的頰畔緩緩滑落。
面對這樣一個她,蘇越好像經歷了一場莫名疼痛的感情債,他能感受到她身體顫抖得究竟有多厲害,能夠感受到她的淚水正在一滴滴的打溼他的襯衫,他不知道她爲什麼看到他會這麼失控,他甚至質疑起自己的過往,是否曾經傷害過這麼一個女孩子。
不可能的,如果他之前和她相識,他是不會忘記她的,他知道他不會忘記她。
“你把我的心拿走吧,我不要了,不要了……”
她一聲比一聲淒涼悲慟,她所承受的痛苦遠遠超出了一個21歲的女孩子能夠獨自承受的,當她無法承受時,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做一次徹底的宣泄。
蕭瀟在巨大的痛苦中虛脫了,就在她鬆開蘇越衣領,幾欲跌倒在地時,蘇越張臂牢牢抱緊了她,懷裡的她似是被人逼到了絕境,他沒辦法推開絕望的她,也無力去推。
似是中了邪,他的眼睛竟浮起莫名的溼意。
那晚,面對突發事件,禮堂學生炸開了鍋,各院系學生盯着臺上相擁的那對男女,發出一陣陣高頻率的議論聲,還有不少男生甚至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那晚,c大校領導均是臉色難看,表情發寒。
那晚,謝雯她們愣愣的看着蕭瀟,滿臉擔憂,不解蕭瀟究竟是怎麼了?
那晚,白燁以爲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對於那一幕,他整個人凌亂了。
那晚,還有一個叫唐伊諾的女子,她先是震驚於蘇越的容貌,緊接着是震驚蕭瀟的出現,她看着臺上的他和她,表情裡有掩不住的震驚和恍惚,她雙腿發軟,猶如丟魂之人,狼狽跌坐在地……
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