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如飛燕一般靈活輕盈的躍起。
身上的飄帶在她的急速旋轉下舞動了起來,彷彿帶有生命力一般,在她身旁飛舞繚繞。她穿的很少,僅用紅色的錦緞包裹着酥胸和翹臀,纖臂、香肩,修長而健美的玉腿,盈盈一握的楊柳腰,完全展現在衆人面前。
“啊……”唐溪聽見身旁不遠處有無數低低的呼聲,放眼一看,很多如他們乘坐的小船一般,每一隻船上都站着幾名身着華服的男子。
年紀個不相同,有老有少,但基本都是男子,而且穿着不俗,一看就是有錢人。
花船之上,那紅衣女子足尖一點,整個人彷彿就飄了起來,隨着音樂如同飛天一般飄然起舞。身姿輕盈靈動,而她臉上的表情更是極具誘惑,當她一直閉着的眼眸終於睜開,那恰到好處的嫣然一笑,玉指在紅脣前一撩,霎時猶如百花盛開,春色滿園。
再也抑制不住,岸上和小船上都響起了驚人的尖叫,無數人大喊:“妖嬈姑娘!妖嬈姑娘!”
小船上的富家公子們,此時開始出手了。
所有人癡迷貪婪的看着紅衣女子,目光狂熱,紛紛將手中紅綢製成的花朵,用力拋了過去。有的落在紅衣女子的花船上,有的落在河中,很快被人撈了起來放在花船上。
唐溪所在的小船,距離那花船不遠不近,依照她的眼力是能夠看的清清楚楚的。
“白妖嬈?”她就是呼聲最高,排名前三之一的夢仙閣頭牌白妖嬈?
果真是人如其名,妖嬈美豔!
舞跳的的確不錯,身段也柔軟,而且,她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穿的如此清涼,真不愧她的‘妖嬈’之名。人美如花,還如此誘惑,試問天下有幾個男人能夠抗拒的瞭如此美色?
想到這裡,唐溪不覺轉頭,楚輕侯正在側身倒酒,似乎剛纔白妖嬈那一幕,他根本沒興趣。他端着酒杯淺酌一口,朝她笑道:“還喝嗎?”
她忽的一笑,看來剛纔想錯了。
她身邊不就有一個嗎?對女子從來不感興趣的男人——楚輕侯!
“好啊。”看了他一眼,眼神一挑,唐溪直接拿走他手上的酒杯,一口飲下。
就當是陪他喝吧,或許是因爲他爲她唱了那首歌?
她,應該是第一個聽到他唱歌的人。
等唐溪放下酒杯,她沒有注意到楚輕侯視線盯着那酒杯上,好半天才若無其事的移開。此時,白妖嬈所在的花船,幾乎已經被那些富家公子所拋的花堆滿了。
這些花都是用紅綢所特製,每一朵售價十兩銀子。在花魁大賽之前,衆多有錢的公子少爺,或者文人學子們,凡是想來爲自己喜歡的花魁投上一注的,都會花費十兩銀子買一朵綢花。有錢的,自然買的更多。
最後所得綢花最多的人,便是此次花魁大賽的第一名!
心情已經平復,唐溪微微一笑,問道:“楚輕侯,你覺得她如何?”
楚輕侯淡淡道:“還不錯。”
“哪裡不錯?”唐溪脣角一勾,帶上一抹淺笑,眸中盈盈秋水般泛起狡黠的光彩,“舞跳得不錯,還是臉不錯,身材不錯呢?”
楚輕侯深深看了唐溪一眼,墨黑的眼中忽的一暗,帶着一股莫名的眼神,似乎透着什麼情緒。讓人捉摸不定,卻又浮想聯翩。
他衝着唐溪上下打量,脣邊淺淺的笑意還帶上了一股審視的意味,就在唐溪以爲他會將她和白妖嬈相比之時,楚輕侯已經收回了目光。
“看着吧,又開始了。”他岔開了話題。
也不想再知道他的回答,唐溪也轉頭繼續看着河中心。
不過她已經有了預料,呼聲最高的前三名之一,白妖嬈竟然第一個出場,只怕後面的那些花魁候選人,根本不要想再有什麼精彩的發揮。
珠玉在前,後面再出來的,不過是貽笑大方罷了。
唯一能夠有和白妖嬈一爭高下的,除了絕豔樓的雲飛雪,就只剩凌霄畫舫的水若煙了。
很快,第二支花船走了。
剛纔那女子跳了什麼,唱了什麼,根本沒有人注意,至於她長得什麼樣子,衆人幾乎都沒留意。
和第一個出來的白妖嬈相比,第二名女子的風頭完全被壓制,半點光彩都沒有露出來,跟別說什麼喝彩聲了。僅有的幾多綢花,和之前滿滿一船相比,天差地別。
第三第四支花船來了,又走了,依舊只得到寥寥十多朵花。無數人起鬨,喝倒彩,更是讓其中一名女子當場大哭,掩面直接奔入了船艙。
唐溪淡淡一笑,珠玉在前,豈是後面一般女人子能夠相比的?
好容易等到第十多支花船出來,一名紫衫輕紗女子演奏了一曲揚琴,清脆如泉水叮咚的聲音,以及她姣好的面容身段,總算得到了不少掌聲。至於綢花,雖也有那麼一些,但比起白妖嬈,依舊相差甚遠。
“錚錚錚……”
忽的,四周響起了清脆快速的聲音,猶如雲破天開,降下萬道金光,瞬間讓周圍那些嘈雜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這是琵琶之聲,清淡、委婉,穿透力卻極強。先是大弦嘈嘈如急雨驟降,瞬間拉住衆人的心,而後小弦切切如低語,婉婉動聽,透着一股如泣如訴的寧靜和美感。
小船那些焦躁急切的富家公子們,立即被這聲音吸引,但卻始終看不清是誰在彈,越發心癢癢的,猶如有隻貓在抓一般。
尋着聲音望去,唐溪看到一支花船停泊在不遠處,聲音就是從船頭傳出來的。
只不過這支花船和之前的不同,並沒有燈光明耀,而是隻點了一盞燈。
一支鶴嘴清油燈放在小桌上,一個綠衣女子抱着琵琶在彈。
“她就是雲飛雪嗎?”唐溪想起了什麼,問道。
“嗯。”楚輕侯點頭。
“難怪,比剛纔的的確好多了。”距離不算遠,依照唐溪的眼裡,能夠將這女子的神態相貌看的清清楚楚。
這綠衣女子面色恬靜,肌膚欺霜賽雪,自有一股寧靜之美。
“看着吧,精彩的還在後面。”楚輕侯淡淡的道,一邊說一邊自斟自飲,悠然自得。
唐溪轉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問。
他這句話彷彿就是在指雲飛雪的表演後面會更精彩,但是……她偏偏察覺到了一絲說不出的感覺,彷彿
楚輕侯清楚的知道後面會發生事。不僅僅是選花魁這件事,他指的,是會發生特別的事。
他沒有明說,但她就有這種感覺。
“你說精彩指什麼,是說雲飛雪會勝過白妖嬈嗎?”唐溪看着他,想從他眼眸中察覺出什麼。
她本是帶着笙蘭和花飛出來隨意看看,順便看看那個水若煙能不能夠勝出。既然敢在她明溪館設計勾上方哲耀,那麼今晚的水若煙一定會表現的與衆不同,力壓羣芳。
只是,她一來就被楚輕侯叫走了,不但兩人獨處,他還唱歌給她聽,似乎只是帶着悠閒欣賞的姿態,但是……真的僅僅這麼簡單嗎?她不相信。
花魁大賽這種事,對於楚輕侯這種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若非有事,只怕他寧願在碧水榭煉丹,也不會出來跑一趟。
至於送她禮物,唐溪心頭一笑,她自問自己沒特殊到這個地步。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疑問,楚輕侯一笑,終於開口:“我雖然不能確定白妖嬈會不會是第一,但云飛雪至少不是。”
還想說什麼,楚輕侯眼神已經移開,唐溪才說一個字出來,便自覺止了口。
眸光沉靜了下去,唐溪也閉口不言。不管今晚會發生什麼,她看着就是了。不過是一場花魁之選,是那些風流男子們喜歡的,和她無關,她只是沒事來湊熱鬧罷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只看着,作壁上觀。
很快,雲飛雪的花船上桅杆挑起,一盞盞宮燈次第亮起。每亮起一盞,照在她身上的燈光就亮一點,猶如夜色中徐徐綻放的曇花,照亮了她那張美豔絕俗,傾城傾國的面容。
羽睫低垂,她指尖波動,音調變得細膩柔和,彷彿在傾訴着什麼。
“哈哈哈,不愧是飛雪姑娘,妙啊妙啊……給我賞!賞!”
一個豪邁而倨傲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霎時,無數綢花如天女散花一般,被人拋向前方的花船,其他同樣是雲飛雪的追捧者一起拋花,片刻已經堆了滿滿一船。
唐溪一眼望去,那些綢花不下數千朵,這麼一船,估計花費不少於幾萬兩銀子。也不知道那說話的中年男子到底是什麼身份,她看的清楚,僅僅是他,就拋了不下千朵。
岸上傳來興奮的尖叫,聽聲音,無一不是這雲飛雪的愛慕者。即使隔得老遠,根本看不清她的相貌,但那些人依舊吼的熱火朝天。
“那是福親王。”楚輕侯的聲音傳來。
唐溪回想起來。
福親王,是德慶帝唯一一個活到現在的兄弟。雖然只是先皇一個並不受寵的嬪妃所生,但正因爲如此,這個福親王才活到了現在。
他絲毫沒有雄才大略,也沒有野心,就是個純粹的享樂親王,終日花天酒地。他名下有無數的田產店鋪,各種生意,德慶帝也時不時賜給他金銀器物,已示自己手足之情。
他要捧個花魁出來,的確不是難事。
唐溪點頭:“難怪這雲飛雪的呼聲如此高,竟然傍上了福親王,看來她的確是白妖嬈的有力競爭者。現在看來,只等水若煙出來了,只是不知,她的金主究竟有沒有本事,將她捧得最終勝過前兩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