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斐子稹放下酒杯,深深的看着唐溪俏麗清秀的容顏。也不知是不是藉着喝酒的緣故,他眼神中一抹情緒逐漸變得濃郁,看着唐溪,目光越發深邃,逐漸炙熱,彷彿一團火般想要將她看的清清楚楚。
立即又是一杯酒飲下,斐子稹眯着眼睛,目光在唐溪臉上掃視,聲音中不覺帶上了一股迷醉的味道:“郡主似乎越發明豔動人了,本王若是能夠娶到郡主這般才智無雙的女子,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三皇子,你才喝兩杯,難道就醉了?”唐溪看着他,面色清冷。
“醉了又如何?在郡主面前喝醉,本王可不會擔心,難道郡主還會害本王不成?”
斐子稹手持酒盞,大半杯清冽的酒液在杯中晃盪,幾乎漸了出來。白皙的面孔上已經帶了一絲紅暈,彷彿真的酒意上涌,滿眼迷醉的看着唐溪:“色不迷人人自迷,郡主國色天香,真乃我北越國皇后的最佳人選,你放心,本王一定會……”
眼看着他手已經伸了過來,似乎想朝她臉上摸去,唐溪起身後退,臉色沉了下來:“三皇子若是真醉的厲害,那唐溪就告辭了。”
“呃……”
醉意朦朧的眼神逐漸清明過來,斐子稹訕訕一笑,將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本王開玩笑罷了,郡主何必介意。”
“三皇子的玩笑,我可不覺得好笑,今晚三皇子將我請來,難道就是爲了說這些的嗎?”
看着唐溪臉色越發變冷,斐子稹心中生出那一點旖旎和調戲之心也消失了,他乾咳兩聲,總算面色正了起來:“既然郡主對北越國的美食沒有興趣,那本王就和郡主說正事吧。”
他走到一旁的紫檀木圈椅上坐下,看着唐溪道:“上次郡主說,想要看到本王的實力,纔會考慮幫我,本王一直耐心等着,但始終沒有等到郡主的回覆。”
眼中一抹凌光閃過,斐子稹脣角勾了勾,淡淡道:“莫不是郡主在戲弄本王?”
一瞬間,他身上顯露的氣勢和之前完全不同,並沒有表現的發怒或者衝動,但唐溪就是感覺到,他彷彿忽然化作了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只要她的回答不如他意,他立即就會變臉,不會再對她絲毫留情。
那是一股危險的氣勢,讓人忍不住心寒。
“是不是戲弄,難道三皇子不明白?”唐溪只瞄了他一眼,似乎根本沒感覺到他的意圖,走到斐子稹對面的座位坐下,二人之間相隔了一桌子菜,如此情形,若是有其他人看了,只怕會覺得怪怪的。
“我雖女子,卻也知道一諾千金的道理,若是我答應三皇子,就必定會全心全意,不會有半點敷衍。三皇子雖然許了我一個北越國皇后的名頭,但我不是那些無知少女,三皇子的空口承諾還真划算啊,沒有半點真正的付出,這未免對我來說有些不公平吧?”
眼神微動,斐子稹終於又笑了起來,語氣變得柔和:“那本王說,珠寶金銀隨便郡主
開口,只要你說,我就給,難道郡主就會滿意了?”
“謀奪江山,還是背叛自己的國家,這代價未免付出的太大,三皇子覺得我會真看上金銀那些俗物嗎?”
“自然不會,否則你早就答應方哲耀了。”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三皇子。”唐溪面色清冷,淡然道:“既然三皇子要問我的要求,那好,我就告訴三皇子,只要你能夠找到帝醫經,我就答應你。”
“帝醫經?”斐子稹語氣瞬間沉重了下來。
唐溪淡淡一笑,點頭道:“不錯。”
“本王聽說過帝醫經,那是東秦護國醫神蒼暮景所編著的醫道聖典,價值連城。”斐子稹越說臉色越冷,“只是,本王也聽說德慶帝尋找了帝醫經十多年,但一直沒有結果,郡主現在讓本王找這東西,未免太……”
“三皇子不是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嗎?”
彷彿根本沒有看見他陰沉的臉,唐溪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希翼和嚮往,啓脣道:“我身爲醫者,本來就對這些感興趣,而蒼神醫所著的帝醫經,更是全天下所有醫者想要看一眼的寶貝。若是我也能夠親眼所見,甚至是得到……那我就今生無憾了。”
“三皇子……”她轉頭看着斐子稹,正色道:“只要你幫我找到帝醫經,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決不食言。”
清麗悅耳的聲音沒有半點猶豫,更聽不出絲毫敷衍,斐子稹死死盯着唐溪看了半響,也看不出她面色有什麼異常。
他緩緩的轉頭,心如石沉水底,猶豫了好久才道:“帝醫經,你想要……得到、得到帝醫經……本王……”
這本謂之東秦,甚至是全天下所有人心目中的聖典,他怎麼可能不想要?
十多年了,他也曾尋找過,派出無數人尋找,四處尋找,甚至有好幾次,在德慶帝的手下發現端倪後就提前趕到,卻依舊發現不過是一場空,蒼暮景的帝醫經,根本不知所蹤。到後來,他才覺得應該是被毀了,失傳了,這才放棄。
可是現在,唐溪居然讓他去找帝醫經,他如何找得到?但她的理由又是如此正常,不過是一本書而已,若是他都做不到,還展示什麼實力,炫耀什麼能力,妄圖復國?
真是諷刺!
一時間,斐子稹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唐溪也沒有催促,面色平靜的等着。只是斐子稹絕對不會猜到,她正是因爲知道帝醫經在楚輕侯手中,才故意說出這個要求。
想要知道帝醫經的下落?那好,你慢慢去打聽吧。等打聽出東西是在楚輕侯手中,你在慢慢去奪取吧。想從楚輕侯手中搶東西……還是敵國質子的身份?唐溪光是想想,就爲斐子稹感到悲哀!
只怕他到死也不會成功!
看着他臉色越來越僵,似乎也隱約知道什麼,唐溪眸眼一挑,裝着不明白的樣子:“怎麼了,三皇子,不過是一本醫書而已,居然會讓你這麼爲難?”
“呃,不是不是,”斐子稹立即笑道:“本王只是沒想到,郡主竟然要求的只是一本醫書而已。這未免太小意思了,區區一本醫書,怎麼能證明本王的能力?不如郡主換一個要求?”
唐溪淡淡道:“三皇子不是醫者,不會明白帝醫經中所記載的內容,我也是想得到此書,若是能夠藉此煉製出長生丹,勝過我師父,想來我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會提高不少。”
長生丹三個字立即引起了斐子稹的注意,對於唐溪言辭中似乎有和她師父競爭的意味,他絲毫沒有感覺奇怪:“難道帝醫經上記載瞭如何煉製長生丹?”
“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帝醫經如此神奇,想來我能夠從中找到一些啓發的。三皇子……”唐溪看着斐子稹,正色道:“我就這個要求,若你能夠做到……”
“這……”
斐子稹終於無法假裝,沉聲道:“帝醫經連德慶帝都搜尋了十多年無果,本王倉促間想要尋找,只怕……”
“三皇子沒有信心,還是沒有這個能力?唐溪的語氣拖長,帶着一絲驚訝。
“不是,”斐子稹立即否認,臉色卻越發難看:“只是,這東西想來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找到的,三五年也未嘗不可,但本王的計劃卻脫不了三五年了,郡主還是另外再說一個條件。”
聲調越發陰沉,似乎有發作的跡象,斐子稹似乎真的因爲一個完不成的事情而心情瞬間變得暴躁了起來。若是換了一個人要求,只怕他早就發作了。
明知他不可能成功,唐溪也不願意白白浪費一個機會。
她要求斐子稹找到帝醫經,不過是拖延之計,故意堵住他的嘴。實際上,在來的路上,她已經想好了另一個要求,相比起帝醫經來說,要簡單不少。
“既然三皇子這麼說,那我還有一件事很感興趣。”唐溪蹙着眉,似乎思索一般:“關於十五年前,東秦國和北越國那場戰爭,相比三皇子至今依舊記憶猶新吧?”
不待斐子稹開口,她已經立即道:“我想請三皇子將十五年前的資料全部找給我,無論是當時的戰場情況,後勤糧草,雙方軍隊的行軍佈陣,每場戰役的死亡情況,包括當時東秦大軍遭遇那場瘟病,一夜之間死亡近十萬的事,我統統想要知道。”
“你爲何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眼中似有電芒射出,斐子稹死死盯着唐溪。
十五年前的事,是以北越國最終失敗爲解決,而他也因此成爲了東秦的質子,在盛京忍辱偷生了十多年。唐溪一個女子,竟然會對這種事感興趣,而且還要知道的如此詳細,他不得不懷疑她有什麼難以告人的目的。
縱然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也記得,這場戰爭是何等殘酷,何曾激烈,何等血腥!他曾經親身經歷,面對那些一刀一槍,鮮血橫飛的畫面,他並沒有覺得什麼恐怖。戰場上死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若是因此而產生絲毫憐憫絲毫恐懼,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