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綠色的光芒,從皇城大街的某一處直衝雲霄,即便是在大白天,也被方圓十里範圍的人看到清清楚楚。
趙吟澈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好在,好在……幸好唐溪給他說了,這一隻護送隊伍不過是掩人耳目,而真正的長生丹,根本不在這裡。
雖然已經在這裡設下了佈置,但他也知道要做兩手準備。而現在,他只能將所有希望,放在慕晟身上了。
慕晟,你不會讓我失望吧?趙吟澈一臉沉沉,手拂在窗櫺上,只能等待。
……
就在鐵翼匆匆出宮,徑直朝目標位置前進。不是皇城大街,也沒有從宮門前出入,他一個飛縱直接跳上了房頂,踩着一片片碧瓦,朝家裡皇城大街的另一邊,朱雀街而行。
大街上人流如潮,買菜的農夫,擺攤的貨郎,纏着父親買糖葫蘆的小孩……熱鬧一片,充滿了生活氣息,完全不像是皇城大街那邊的寂靜。鐵翼急掠如風,根本沒有被人看清,身影已經踩在屋頂上一晃而過。
既然是他親自出手,那麼就必須儘快將長生丹拿到。
其實他也很放心自己的佈置,絕對不會有人察覺到,皇城大街那邊不過是掩護,而真正的長生丹護送路線,絕對沒有人能夠想得到。
不過,爲了不打草驚蛇,確保萬一,他還是要先在目標地點觀察一下。
街頭拐彎處,遠遠地,三輛箱車駛了過來。
拉車的馬匹渾身風塵,似乎像是從城外而來,腿上、尾巴上還沾有泥土,駕車的男子四十多歲,健康的古銅色皮膚,一看就是常年奔走的壯實漢子。臉上帶着憨厚的氣質,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事,脣邊帶着幸福的笑着。
箱車的周圍有四五個人隨行着,車走的並不快,這些人一邊走一邊笑談,正在說一路上的見聞,和這一趟掙了幾十兩銀子,回去給娘子和孩子買什麼。
完全是一副行走商人的架勢,看不出絲毫異常。路人也沒有對他們在意,車來了讓開就是,馬兒一邊走一邊噴着響鼻,小孩子稍微跑快一點,都能夠跑到馬兒前面去。
一看到最前面那個趕車的漢子,鐵翼眼底閃過一抹暗色,心中放心了。
恩,看來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變故。
根本沒有人會想到,這個位於東面朱雀大街上正在行駛的,看起來極不起眼的藥草商行的隊伍,這纔是他真正的佈置。
那三輛車上裝的都是各種藥材,貨真價實,經得起任何檢查。但是在第二輛箱車中,無數的藥草下面,有一個玉盒,那裡面裝的纔是真的的長生丹。
由他提前派往碧水榭的心腹,親手從楚輕侯手中接過的長生丹,然後裝在了這個玉盒中,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他已經收到消息,至今一切順利。
三輛車不緊不慢的走着,大街上偶爾還有其他的馬車行駛過,沒有任何人注意。
一炷香後,鐵翼已經跟着箱車到了冠闋街頭,眼看着穿過這條街就會進入皇宮廣場範圍,他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只能到這裡了,過了冠闋街就是禁區,尋常人不能進入,一輛藥車是絕對不能繼續前進的,看來應該他出手了。等拿到玉盒,絕對不可能有人從他手中搶走。
就在這時,頭頂飛過一隻灰鴿,輕靈的落在他肩頭。
將灰鴿腳上的東西取下,鐵翼展開一看,不由得一聲冷笑。
那些傢伙,果然上當了,還真的以爲皇城大街那邊大張旗鼓的押運隊伍是真的嗎?竟然還有如此嚴密的佈置,連蒺藜火彈都來了,若不是他連負責押運隊伍的小隊長孫濤都瞞過,只怕也騙不過這些人吧?
呵呵……真是一場可笑的好戲,只可惜他沒能親眼看到。
不管那麼多了,現在重要的是將長生丹帶回去交給陛下,然後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一轉頭,鐵翼準備凌空而下,驀地,他眼神才一動,陡然一縮。
不知何時,運送藥材的箱車前已經站了一個戴面具的白衣人,他就站在大街正中間,再過三丈距離就會撞在馬車上。可是他一動不動,彷彿沒有看見一樣。
“哎,這位……勞煩讓讓。”趕車的壯實漢子嚷了起來,揮揮手,一副驚訝的樣子。
“……”白衣人一動不動,猶如石化。
馬兒沒有停歇,就這麼片刻,雙方的距離已經只有兩丈。
趕車的漢子臉色一沉,手中的馬鞭已經揚起,渾身氣勢已經和剛纔有了改變:“兄臺……勞駕讓讓,若是撞上了可不好。”
“鏘……”一聲燦若龍吟的劍鳴聲,幽幽響起。白衣人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劍身閃亮如雪。揚手一起,一陣破風聲,一個人影沖天而起,第一輛箱車直接一分爲二,‘轟’一聲,藥草撒的滿街都是。
一旦出手,沒有絲毫停留。
白衣人長劍一揮,眼看就要斬下,中年漢子已經瞬間從半空中落下,揚手就是一刀,對準他頭頂砍去。
大刀應聲而斷,中年男子整個人眼瞳驟縮,想要逃開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覺得一陣寒氣帶着錐心刺骨的劇痛,傳遍了全身,眼前血紅一片,左右視角分離,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着眼前被一劍劈成兩半的中年漢子,滿大街響起了驚叫聲。
之前車廂突然破裂,遠一些的人還沒有察覺,但等到有人做出當街殺人,而且還是如此恐怖的殺人方式,刺耳驚慌的尖叫聲傳遍了大街。行人一個個四散奔走,街道兩旁的商鋪中,所有人已經躲了進去,生怕被波及。
“救命啊,殺人啊……”
“快來人啊……啊……”
原本祥和熱鬧的朱雀街上,轉眼亂成一團糟。
帶着面具的白衣人彷彿沒有看到一樣,透過面具上的空洞,他的視線只落在滿地的草藥之中,似乎在尋找檢查什麼。
手一揚,帶起一陣勁風,直接將藥草吹的到處都是。
一掃了一眼,他很快放棄了這些,一轉頭,已經對準了第二個箱車。手起劍落,眼看就要再次斬下。
一道黑影急衝而出,鐵翼終於出現。那白衣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他已經快要找到正確目標了。
絕對不能讓他斬破第二個車廂,因爲鐵翼知道真正的長生丹就在裡面。毫不猶豫的舉劍,一手橫掃,他沒有絲毫留手的朝白衣人的胸前劃去。
街道旁邊的一個小茶肆中,一張最靠近裡間的桌子上,唐溪捧着熱騰騰的茶盞暖手,一邊淡然的看着外面激烈的廝殺。
楚輕侯不能輕易外出,夜寒陪着她,二人對桌而坐,只聽的外間雙劍相擊,鐵翼和慕晟斗的異常激烈。兩個人本已經是絕頂高手,如今爲長生丹拼死一戰,場面簡直恢弘的猶如看戲。
“你說,他們
誰會贏?”唐溪脣邊帶笑,饒有興趣的道。
“嗯……這個不好說。”看了片刻,即便是夜寒的眼力也無法判斷。
論鐵翼,如今的他正值巔峰時刻,不到三十歲的黃金階段,無論是體力還是經驗,眼力、反應等等,都是最強盛的時候。而且他還是蒼幕景一手教導出來的弟子,身手絕對是整個東秦中數一數二的。
而慕晟,或許他的武功會比鐵翼稍遜一籌,但他同樣出身南魏頂級世家,無論是見識還是其他,都遠超一般人。而且他有個連鐵翼也比不上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變態和瘋狂。
想要勝過一個心裡不正常的瘋子,就算是鐵翼,估計也沒有絕對把握。
才片刻,二人已經交手幾十招,鐵翼死死守着箱車,絕對不讓慕晟靠近,但慕晟似乎也進入了空靈狀態,彷彿已經對那箱車不感興趣,全力對付起鐵翼來。
看到這裡,唐溪喝了一口茶,淡笑道:“這個趙吟澈,看來真的和慕晟關係密切,想不到慕晟竟然願意爲他拼死和鐵翼打。只要有他纏住鐵翼,那長生丹……只怕真的是趙吟澈最終得手了。”
“若不是郡主告訴他們真正的長生丹在哪裡,只怕他們同樣找不到。”夜寒淡淡道。
他心中也爲唐溪這個臨時想出來的計策感到驚訝,想不到她竟然還在那種事情,將事情考慮的如此周到,既讓德慶帝失去長生丹,哪怕這東西根本就是改版長生丹,而導致後續事情依舊掌控在他們手中。而且還讓趙吟澈這邊付出千辛萬苦,最終得到一枚假貨,而絲毫不會懷疑。
任憑是誰,只要通過血汗得到的東西,都會異常珍惜,絕對不會去猜測這東西是真是假。
事情發生之後,長生丹失落之責又和鐵翼有關,只怕德慶帝會氣的暴跳如雷,直接將他砍了也說不定。而就算追查,需要想方設法隱藏長生丹的是趙吟澈,更和他們無關。
想到這裡,夜寒心悅誠服的看着唐溪:“全是郡主好計策,才讓他們這些人狗咬狗,實在是一場好戲啊。”
唐溪輕笑,將已經有些涼的茶杯放下:“若不是長生丹吸引力夠大,也引不動他們了。”一邊說,她一邊朝外看,之間慕晟已經將鐵翼引開了箱車,大約兩丈遠的距離。
這時,趙吟澈剩下的人終於出現了。
十多人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或許是路人,或許是隱藏在街邊鋪子裡的,直接朝剩下兩輛箱車衝去,手中的刀斧森森,狠狠的砍在木質的箱車上。
聽見劈砍的聲音,鐵翼終於着急起來,後悔這邊安排的人實在太少了。可是當初爲了不引人矚目,他只派出手下六名精英,暗想若是正常的話絕對沒有問題,可現在……
該死,這身手如此厲害,舉止卻又這般瘋狂的白衣人究竟是誰?
雖然對方已經中了他無數劍,渾身傷痕累累,但根本沒有退卻之意,反而下手越來越狠,簡直是十足的瘋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般!
“轟轟轟!”
“咔擦……”
被人纏住,鐵翼眼睜睜看着那些人將箱車劈砍成碎片,然後再一大堆藥材中尋找到盒子,檢查之後迅速離去。
“啊——”看着那些人消失,鐵翼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長生丹被搶走了!他若是不能留下眼前這人,調查出究竟是誰下手,那他也只能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