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渾身痠軟無力,連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唐溪用盡全力想要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一絲絲縫隙,帶着淡淡的光亮。
“唐姑娘好像醒了。”迷糊中,她似乎聽見有個女子這麼說。
片刻,一股溫熱的暖流涌入體內,一會兒就遊走了全身,就像整個人毒泡在溫泉之中,唐溪舒服的幾乎想要呻、吟出聲。
那股暖流源源不斷,彷彿無窮無盡,將她全身烘的暖洋洋的,身上的力氣也漸漸恢復了。她終於睜開眼睛,眼皮有些酸脹,入目是一片淡青色的帳子,似乎還有一股幽幽的香氣,像是什麼花的味道。
略一定神,唐溪看清自己坐在牀上,面前顏色淺淺的薄紗帳子,讓她的眼睛看的清爽而舒適。左側的黑色花架上還擺着一盆造型別致的金桂盆景,那清甜淡雅的味道,正是剛纔她聞到的。
才醒過來,唐溪並沒有奇怪自己爲什麼不是躺,而是坐在牀上。她腦子還有些昏沉,並沒有立即恢復。
掀開衣袖看了看天賦之紋,已經恢復了正常,之前那種滾燙的感覺已經沒有了。略一感知,體內的天賦之力已經恢復了大半,竟然這麼快?
不禁讓她更加安心了幾分。
這房間很陌生,此刻卻讓唐溪充滿了安全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想下牀查看一下這是哪裡。還有剛纔那個女聲,到底是誰。
驀地,身後一道溫熱的氣息傳來,縱使如此,唐溪也立即察覺,下意識就反手就朝身後斬去。
手腕已經被人握住,似乎因爲知道她身體不適,對方並沒有太用力。一個男子聲音響起,低沉中帶着些許沙啞,如夜晚醉人的清風,卻讓唐溪渾身一凜:“才恢復就有這麼好的精神,我還小看了你呢!”
轉頭,對上楚輕侯那張俊逸而帶着輕笑的面孔,唐溪一用力沒有掙脫,已經冷靜下來,秀眉一蹙便道:“居然躲在一個女子的牀上,楚大人,你要不要臉?”
若是換了別的女子,和一個男人同在一張牀上,豈不是隻能自殺以全名節?若不是自己身體虛弱,她拼着受傷也要教訓他一頓。
楚輕侯沒有半點尷尬,只一揚脣角,淡笑道:“這是楚某的房間,我在自己的牀上有何不可?倒是唐姑娘爲什麼也在楚某的牀上,你就不想想原因?”
唐溪一怔,原本用力想要抽回的手也軟了下來。
是他救了自己?
暈倒在禮祭廣場的事情,她自然還記得,她消耗了那麼多天賦之力才挽救回那人,支持不住昏迷也是很正常的。只不過,原以爲身體應該很難受的,現在卻沒有這種感覺,難道……剛纔那股暖流,就是他在爲自己療傷?
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不知道是無語,還是一絲絲感激,唐溪頓時回想起初見楚輕侯的情景。
這個男人,就算救了自己,也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他這般陰險狡詐的男人,表面卻裝得斯文柔和,將自己真實性情隱藏起來,如此心機深沉之輩,她豈會相信他會無緣無故救自己?
“我不會欠你人情,說吧,想要什麼報酬?”唐溪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輕嘲:“但想要月舞煙波,你最好還是閉
嘴!”
楚輕侯沒有馬上回答,只鬆手看着她。瑩潤如玉的臉龐流露出絕世難尋的風采,深邃猶如浩瀚大海的眼瞳中隱現着淡淡的笑意,讓人完全感覺不出他還有着黑暗陰狠的另一面。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說的就是楚輕侯這般神仙之姿的人。
“你想和我在牀上討論這個話題?”他笑了起來,脣角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唐姑娘若是不介意,楚某自然也不會……”
話還沒有說完,唐溪臉色倏地一紅,如飛燕般旋身下了牀。裙襬舞動間,猶如一朵盛開的玉蘭花,娉婷婀娜,卻又靈動生香。
氣的咬牙,卻沒話反駁。唐溪恨恨的看着楚輕侯,之前還因爲他救了自己,心中多少有點感激,現在卻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嘴。
“看你現在嬌羞的樣子,倒是比以前冷冰冰、一副仇視楚某的眼神好的多。”
“誰嬌羞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她那是氣的好不?還有恨!恨不得又在他臉上打幾巴掌!
促狹的笑着,楚輕侯緩緩起身,即使是下牀這樣的動作,在他做來也是賞心悅目。站在牀前,他撫了撫衣袍上的褶皺,看着唐溪道:“唐二小姐,提醒你一句,你可是楚某新收的弟子,雖說如今已經驗證了天賦,不日便可飛黃騰達,但你若是在人前對楚某不敬,可是會有人找你麻煩的哦。”
“這就是你當衆說出收我爲徒的本意?”
唐溪面色清冷道:“不但讓我給你做擋箭牌,還要我奉你爲師,你未免太自以爲是了吧?別以爲你救了我,就可以對我諸多要求……”
她才說到這裡,只覺房中的氣息陡然一變,一股陰冷而暴戾的冷壓,從楚輕侯身上散發出來。原本他臉上還掛着虛僞完美的笑容,瞬間已經變得森寒。
即使氣質如仙,面容也是絕美無瑕,但他的眼神卻冷到讓人毛骨悚然,即使是唐溪,也看的心頭一凜,不明白爲何他轉變的如此之快。
下巴上一疼,已經被楚輕侯捏住擡了起來:“唐溪,你給我聽清楚,你這條小命是我的!下次你若是還像這般隨意糟蹋,別怪我親手將它收走。”
他的聲音中,除了冷厲,還有強烈的怒意,彷彿自己的禁臠被人染指。那種毫不掩飾的佔有慾,讓他的眼瞳中帶上了一抹血色,如一團越來越炙熱的火焰,頃刻間就成爲了一片火海。
明明是關心的意思,但從楚輕侯口中說出來,還帶着暴虐霸道的氣息,讓唐溪產生強烈的反抗。
心頭一動,她就想用隨身的銀針狠狠紮在楚輕侯臉上,即使殺不了他,也要讓他知道她不是任人魚肉、隨意處置的。
手一動,卻沒有如預料中取出藏在身上的銀針,楚輕侯已經冷笑了起來:“還想偷襲楚某?一次、兩次……你以爲我還會上你的當?你身上的所有東西已經被我搜走了,現在你最好老實些!”
“你搜我身?”眼底蘊含的冷意已經越來越深,唐溪一巴掌拍掉那雙捏住自己下巴的大手,吐出兩個字:“無恥!”
“那又如何?”
楚輕侯根本不解釋並不是他動的手,反而對於能激怒唐溪感到無比的
有趣:“在你唐二小姐心目中,楚某不就是一個陰險狠毒,卑鄙無恥的人嗎?我若是不多對你做一些卑鄙無恥的事,反倒不正常了。”
說話間,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瞳中本就濃郁的赤紅,更是變得無比炙熱,強烈的危險感覺席捲了唐溪。
楚輕侯那張臉,頃刻間就朝她壓了下來,雙臂環抱,將唐溪緊緊摟入懷中。強健有力的雙臂,立即讓二人之間再無分毫距離,冰冷的脣,已經貼了上來。
“轟!”一聲,腦子中似乎有什麼炸開了。
唐溪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會被楚輕侯吻了。
不,那不是親吻,而是狂風暴雨般的掠奪,一如證明他剛纔說的話——他就是卑鄙無恥!
薄涼的脣,瘋狂啃噬着她脣瓣的牙齒,唐溪感覺不到絲毫溫柔,只有無盡的霸道和蠻橫。她雙脣一緊,毫不猶豫的狠狠咬了下來。
“嘶——”
緊貼的二人瞬間分開,楚輕侯滿臉怒容,臉色鐵青,眼前的少女隨即一掌拍在他胸前,再風一般翻過屋間那張圓桌,退出一丈的距離。
又捱了一掌!
楚輕侯看着唐溪又羞又怒的樣子,摸着帶血的脣瓣不怒反笑:“唐二姑娘,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恩人嗎?你耗盡天賦之力昏過去,若不是楚某救了你,你醒過來至少要在牀上躺三個月。”
“如今你這般活蹦亂跳,還有膽子咬我,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我呢?”
一邊說,他一邊摸了摸脣邊的傷口,眼神中滿是挑釁和得意:“不過,唐二姑娘的吻技似乎有些差呢,以後得多練習練習。”
怒火中燒,唐溪抓起桌子上一個精緻的青玉茶杯,就想朝楚輕侯砸去。
房間外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立即住了手。
“先生,陛下知道唐姑娘醒了,傳旨讓她立即進宮覲見。”女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隨即門口的珠簾被一隻纖纖玉手挑起,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女走了進來。
唐溪一看,想起她就是當初跟在楚輕侯身邊,一起出現在唐家的那個侍女。
一眼就瞧見自家先生脣上的傷痕,水墨一驚,差點沒有叫出來。
這分明是咬痕!
她家先生——東秦國赫赫有名的玉郎仙醫、每個女子心目中的翩翩公子、如意郎君,居然……居然被人咬了?還咬在這個地方……
水墨看着唐溪的眼神,氣憤中帶着一絲曖昧。房中只有先生和她兩個人,如不是這位唐姑娘咬的先生,難道會是哪裡鑽了只貓出來,咬了先生一口嗎?
盛京城中,倒追她家先生的公主小姐多去了,卻從來沒有一個能夠親近先生的。這唐姑娘倒好,居然敢乘先生爲她治傷,偷襲先生?哼,看這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只怕是被先生狠狠教訓了吧?
想到此,水墨立即對唐溪的印象降到谷底,淡淡道:“唐姑娘,跟我走吧。”
“你給我等着!”
狠狠瞪了楚輕侯一眼,唐溪的心神已經轉到了唐家毒丸之上。她拼盡一切證明自己,就是爲了能夠給唐家換來一個機會,如今能夠面聖,那是最好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