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匣子中裝的是如此罕世珍貴的東西,唐溪微微一愣,隨即道:“貴妃娘娘太客氣了,唐溪不過說了幾句話,當不起如此重謝,還請五皇子收回。”
“莫非唐姑娘不喜歡?”方哲耀很是意外。
wWW⊕ тt kΛn⊕ ¢○ 唐溪搖頭:“不是喜不喜歡的道理,這些珍珠價值萬金,唐溪收受不起。”
話才說完,方哲耀朗聲大笑起來:“如今我纔是真正相信,唐姑娘的確不是普通尋常的女子,這些俗氣的東西,你看不上是應該的。來人……”
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立即有宮人呈上另一個長形木盒,方哲耀將之遞給唐溪:“唐姑娘,那本王換一件東西,你應該喜歡了。”
眉頭一蹙,唐溪有些不耐煩起來,她說了就收一千一百兩,他聽不見是不是?一開始拿那麼多珍珠出來,現在又是什麼東西?顯擺還是故意的!
見唐溪不動,方哲耀直接打開木盒,裡面裝的是一卷畫軸。
展開,一尺五寬、四尺半長的雪白紙面上,躍然一副鯉魚戲蓮圖。魚兒鮮活,栩栩如生,蓮葉碧綠,脈絡可見,蓮花含苞、俏然粉紅,彷彿有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初夏的熱氣爲之一消。
“好畫。”唐溪讚了一句。
“這是前朝畫聖陸文鴻的《戲蓮圖》,乃本王三年前偶然得到,今日便轉贈給唐姑娘。”方哲耀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含笑道:“唐姑娘蕙質蘭心、玉潔冰清,也只有這樣的雅物,或許才勉強入你的眼吧?”
唐溪笑容緩緩收斂,清冷之色隨之浮現,她淡淡道:“既然五皇子不付診金,那唐溪就告辭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這一舉動,簡直將方哲耀弄懵了。
不給診金?這是哪門子的話?別說銀子,他拿出來的可是罕世的東珠和畫聖陸文鴻的真跡,哪樣不是萬金難尋?偏偏唐溪這般說,難道她真的只要銀子,還只計較一千一百兩銀子?
一向自認爲洞徹人心,擅長察言觀色的五皇子懵了。眼看唐溪已經走出去老遠了,他忙追了上去:“唐姑娘等等。”
“五皇子還有什麼事?”唐溪面色淡淡,帶着一絲不耐煩。
“唐姑娘你真的只要……”話纔出口,眼看唐溪又要走,方哲耀簡直搞不懂了,忙道:“唐姑娘,診金馬上奉上,一千一百兩,分文不少。”
唐溪的反應和舉動,完全打亂了他的部署,不但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結果,他反而覺得自己越發看不透眼前這少女。明明才十五妙齡,居然性格如此古怪,不要萬金偏要一千兩銀子,世上哪有這種人?
總算見唐溪將銀子收下,方哲耀不能再試探了,直接派宮女將她送出了宮。
轉身回了沁心殿,姚貴妃立即道:“怎麼樣?”
方哲耀搖頭,將剛纔的事都說了一遍。
“居然只收了一千一百兩銀子?”這話若不是自己兒子說出來的,姚貴妃真是半點不信,她驚愕道:“她傻了不成?”
“不是傻,我看這位唐姑娘……可聰
明的很呢!”
四下無人,方哲耀面上再沒有了平和爽朗,強烈的陰鬱之色隱藏眉宇間。他面沉如水,薄脣輕勾:“只怕她是知道了我和大哥的事,不願意參合其中,更怕唐家受到了牽連。就算我拿出再珍貴的東西,她也不會收。”
姚貴妃皺眉道:“既然這樣,那她爲何還收你一千一百兩銀子?”
“她乃醫者,又不是御醫,行醫收錢再正常不過。”方哲耀冷笑:“她收了我的錢,既表示不願意得罪我,又不會站在我這邊,簡單此舉,兩個意思都表現出來了。所以孩兒才說,這位唐姑娘聰明的緊呢。”
面上忽的一笑,似明白了什麼,姚貴妃道:“只怕這位唐姑娘,心大的很呢!”
“母妃此話何意?”
優雅的撫弄着自己指尖的豔紅丹蔻,姚貴妃慢慢擡頭看着兒子:“她本是小門小戶出身,只因爲擁有特殊天賦,這才魚躍龍門。她這種人的性子,本宮是看的最透了。既然有了機會,自然就要博大的,只怕她……“
冷笑一聲,姚貴妃道:“除非你許給她正妃的位置,她纔會真正站在你這邊!”
“母妃真這麼認爲?”
方哲耀有些懷疑,卻不好意思說出剛纔他對唐溪故意表露出好感,但她竟然半點反應。既沒有少女的嬌羞,也沒有驚喜,彷彿沒看見一般。他這番故作,就像拋媚眼給瞎子看一樣失敗。
但姚貴妃的堅定又加強了他的信心,他還真是不信,世上有那個女子,能夠捨得放棄成爲未來皇后的機會?
唐溪不但容顏不俗,還擁有特殊醫道天賦,對於他掌控人手,在未來的皇位爭奪中有着重要意義和作用。若能夠得到她,實在是一舉兩得,她雖是普通出身,但有此容顏和能力,做他的正妃,未來的皇后,也是有資格了。
定下決心,方哲耀的心思越發深遠,朝着姚貴妃道:“既然如此,孩兒知道怎麼做了。只是,爲了防止大哥也我有一般的心思,孩兒還要必須做另一件事,才能徹底將唐溪得到手。”
耳語幾句,姚貴妃眼睛一亮:“我兒果然考慮周詳,好。”
唐溪這邊,因爲被五皇子方哲耀耽誤,去到班輸的鐵匠鋪,已經又過了一天。
一見唐溪到來,班平滿眼放光,趕緊將她迎了進去。班輸拿出早已經打造好的物件給唐溪看,表情有些不確定:“唐姑娘,我已經按照你給的圖紙將東西打造出來了,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要求。”
打造各種物品幾十年,堂堂匠王班輸還從未說出這種話。但對於自己這次打造出來的東西,他的確沒有絕對的信心,只因爲……這些東西太怪了。
小巧玲瓏就不說了,每一個物件還奇形怪狀,各不相同。若非他有着幾十年打造經驗,且是身負鍛造天賦的前任匠王,唐溪給出的這些圖紙,他還真沒法變成成品。
看着擺在桌上的二十多件銀色小物件,唐溪眼神一凜,閃過一抹精光,隱隱還帶有些喜色,一股前所有未的激動油然而生。
眼神一掃,她迅速拿起其中兩件,相接、合上、旋轉……那一絲微不可查的聲響之後,兩件東西嚴絲合縫的連接在一起,中間那條細小的裂縫幾乎看不出來。
“班大師果然不愧是匠王之名!”壓下跳躍的心情,唐溪笑容綻放,正色道:“班大師,多謝了。”
“唐姑娘言重了。”見唐溪很滿意自己打造的東西,班輸一顆心也終於放下:“若非唐姑娘治好我的手傷,我哪裡還有今天。日後唐姑娘若有吩咐,儘管說。”
唐溪也不推辭,點頭笑道:“班大師,我可不會客氣哦。像這樣的東西,只怕過陣子還得麻煩你打造一些。”
很是欣賞她爽直的性格,班輸直言,絕無問題。
送走唐溪後回來,班輸繼續傳授兒子鍛造之術,絲毫沒有發現放在一旁的圖紙——唐溪最初交給他的那一疊圖紙,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碧水榭中。
一身普通人打扮的夜寒站在楚輕侯面前,恭敬的遞上自己得到的東西:“少主,這些就是唐姑娘那日交給班輸的東西,想不到她竟然是去找前任匠王。”
他足足派了十多個人,才知道唐溪去了梨花街,只不過到了梨花街後,唐溪再次甩掉了他全部手下,消失了。若非他將梨花街所有鋪子全部暗中查探了一遍,還不會發現唐溪竟然去找了前任匠王班輸。
只不過,他拿回的這些圖紙,上面畫的是什麼,他研究了半天也不清楚。
聽夜寒說班輸的手傷已經復原,楚輕侯拿起其中一張紙,細細看了半響,神情複雜,劍眉深蹙,白玉般的臉龐上帶着無比的凝重的表情。
“你看這張圖……”他指給夜寒看,“應該是和這張圖上的東西拼接起來,還有這個,應該是和這個連接的……只怕將這些東西全部組裝在一起,纔是最終成品。”
“可是,這件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用的?按照尺寸大小,應該不下於兩尺長短,是一件圓形物體。她弄這麼一件東西,能夠用在什麼地方?”
夜寒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少主,我見唐姑娘離開的時候,雙手空空,並沒有帶走什麼東西的樣子。但我也沒有在鐵匠鋪發現什麼,班輸打造的東西哪裡去了?難道說根本沒有打造出來?”
想起那丫頭狡黠聰慧的樣子,楚輕侯可不相信她會白跑一趟。
爲了這件東西,她不惜耗費天賦之力爲班輸治好手傷,那就證明打造這些東西要求的手藝很高,非班輸這個級別不能完成。
兩手空空?怎麼可能!若是圖紙上這些東西縮小十倍,或者二十倍,那麼她就算帶在身上,也會人不知鬼不覺。
微微一笑,眼中的疑惑被會意取代,脣角邊揚起一抹優雅的弧度,楚輕侯彷彿在自言自語:“唐二小姐,你腦子裡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你真是越來越讓楚某感興趣了……你以爲你偷偷摸摸的,楚某就不知道你幹什麼了嗎?”
想要知道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他自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