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萱楞在門口,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用手指着禪房裡。她既沒有進去,也沒有退出來,就站在門口,彷彿整個人已經呆了。
衆人更是疑惑好奇了,看她如此吃驚的樣子,卻絲毫沒有憤怒和羞臊,房中……到底是怎樣一副情景?
陳婉舒恨不得衝過去看清楚,只不過,她剛纔說的那事實在是太丟人,不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應該看的,即使好奇的心頭就像有隻貓在抓,她也只能待在原地。
“怎麼了?”悅耳的聲音帶着些許疑惑響起,一個少女出現在門口,“姐姐,有什麼事嗎?”
她隨即又發現禪房外面圍着無數人,更是奇怪:“怎麼這麼多人?玄空大師怎麼也來了?”目光在衆人面上掃過,既疑惑又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
唐溪衣着整齊,妝容一絲不亂,哪像陳婉舒說的那回事?
玄空主持站在門口一側,一看之下雙手合十深深一拜:“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位女施主,不好意思,有些誤會了。”
“溪兒,溪兒你沒事吧?“林氏分開人羣衝了過去。
“娘,我沒事啊?”唐溪扶着林氏,更弄不清楚怎麼回事了,柳眉一蹙,忍不住道:“出事了嗎?怎麼大家都站在門外?”
衆人面面相覷,哪還想猜不出只怕禪房中的情景根本不是陳小姐說的那樣。原本還等着看好戲的衆香客頓時發出一聲聲噓聲,一個個都盯着陳婉舒。
陳婉舒纔是怔了,傻了,懵了,完全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了!
“不可能!”
越想越不對,她高聲叫了起來,推開丫頭衝了過去,拂開擋在門口的唐萱,喝道:“唐溪,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我明明看見你和莊永思莊公子進屋了,怎麼可能誤會?”
臉色一沉,唐溪冷冷道:“又是你!”
這時,禪房中又響起一個溫柔而平和聲音:“陳小姐,你說什麼?”
那人走了出來,和唐溪並肩站着,嬌嬌柔柔,婉婉約約。玉蘭色的輕紗妝花褙子,襯着一身淺綠色繡芍藥花襦裙,粉面朱脣,優雅淡然,即使面對衆人圍觀,她眼中也絲毫沒有羞怯和閃躲。
看到這個人,陳婉舒猶如見了鬼一般,當場後退幾步,指着那人結結巴巴,話都說不清楚:“你……你……你怎麼會、會……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陳小姐,我一直都在禪房中。”季良辰平靜的道,臉上帶着柔和的淺笑。
“陳小姐,我看你又是沒事找事吧?”唐溪可沒有季良辰這般溫柔,抄手冷冷的看着她:“我和良辰在房中說話,你居然將她看成什麼莊公子,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
“我纔沒有!”陳婉舒氣的臉色通紅,卻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的事實:“唐溪,你究竟搞了什麼鬼,莊公子呢?”
認爲自己被戲弄了的唐萱,此時暗暗鬆了一口氣,很是不悅的道:“陳小姐,請看清楚,莊公子根本不在這裡,你居然到現在還胡說?”
陳婉舒語塞,臉色無比難看。她能夠肯定,自己當時絕對沒有看錯人,可爲何推開房門,看到的居然是唐溪和季良辰在一起?莊永思哪裡去了?
季良辰又是怎麼冒出來的?
這時,李氏和莊夫人走了過來。
面對陳婉舒,李氏可不敢像唐溪那般直接甩臉子:“陳小姐,莊公子可是堂堂狀元郎,怎麼可能做出那等下做事?在說,他喜歡的是我萱兒,又不是唐溪,就算要……”
“咳咳……”莊夫人乾咳兩聲,打斷李氏的話:“既然是個誤會,大家都散了吧。”她知道陳婉舒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即使心中再不滿,也不敢得罪她。不過她心中也奇怪,兒子到哪裡去了?
陳夫人感激的看了莊夫人一眼,趁機下臺:“誤會,誤會,沒事了。”她一邊說一邊去拉陳婉舒,後者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猛地想到了什麼,陳婉舒突然跳了起來,衝進了禪房:“肯定是你們將他藏起來了!唐溪,你將莊公子藏到哪裡去了,要是讓我找到……“
陳夫人一看大驚,連忙讓丫頭去將自己女兒拖了出來。等陳婉舒被丫頭帶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失魂落魄,猶如傻了一般:“不可能,怎麼沒了……怎麼會不見了?”
季良辰沒有半點生氣,微笑道:“陳小姐,你一定是看錯了,我自三天前就在這間禪房中,玄空主持也是知道的。今天我偶遇了唐姑娘,便請她一敘,真的沒有什麼男子。”
“阿彌陀佛,季施主的確在我寺已經三天了,老衲可以作證。”玄空主持沉聲道。
“怎麼會……“陳婉舒更傻眼了。
“婉舒,別鬧了,快跟娘回去吧。”陳夫人剛要去拉住女兒,旁邊卻伸出一隻手來,擋住了她。
唐溪面色清寒,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想走?陳小姐帶這麼多人來鬧了一場,還侮辱我和季小姐,說了那麼些污言穢語,現在找不到證據,灰溜溜的就想一走了之?”
“別以爲你仗着自己父親是五城兵馬司指揮,還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就敢如此侮辱人。今天你要這麼走了,豈有如此便宜的事?”
周圍頓時響起了竊竊私語:“這陳小姐的父親居然是五城兵馬司指揮,還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難怪敢如此手段!”
“就算有仇,也用不着如此下作的手段來玷污兩個姑娘的名聲吧?”
“她居然誣陷兩個未出閣的姑娘,還是在相國寺中,這罪名也安的太大了吧?簡直是心腸歹毒!”
聽着周圍人的議論,陳婉舒臉紅的猶如要滴血,又急又氣,卻根本沒法解釋:“我沒有說謊,我剛纔明明看見……看見……”
唐溪冷笑一聲:“你自己進屋搜了,禪房就這麼大,哪來什麼男人?陳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也不能用這樣下作的手段。”
“陳夫人……“她轉頭看着陳婉舒的母親,森冷道:“你就是這麼教女兒的嗎?光天化日之下口出穢言,哪裡像個千金小姐?怎麼,陳夫人還認爲我說錯了?”
陳夫人才想張口解釋,話沒出口已經被唐溪打斷。
“虧陳小姐還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居然如此當衆侮辱他人。我也就算了,季小姐可是堂堂內閣首輔季大人的孫女,清譽如此被陳小姐玷污,若是被季大人知道了……”
“啪!
”陳夫人一巴掌打在女兒臉上,然後冷然看着唐溪:“唐姑娘,你滿意了吧?”
“娘,你打我?”陳婉舒不敢置信的摸着臉。
“陳夫人教訓女兒,怎麼問我滿不滿意了。陳夫人的意思是,陳小姐隨意玷污他人清譽,若是有誤會,你一個巴掌就可以了結了?”
唐溪神情淡淡的,眸眼中帶着毫不怯弱的冷色:“陳小姐不弄清楚事實就胡說八道,若是有臉皮薄的女子因此自殺,豈是你陳夫人一個巴掌就可以解決的?”
“唐溪,你到底想怎麼樣!”陳婉舒叫了起來。
緩緩抄手,唐溪清冷一笑:“季小姐性子溫柔,不和你一般計較,我卻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你若是不給我們當衆賠禮道歉,今天這事,就算鬧到陛下面前,我也不怕。”
“唐小姐,不要!”陳夫人終於色變,忍不住喊了出來。
這事的確是自己女兒的錯,若是真被陛下知道了,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沒法幫她們。依照唐溪如今正受寵信的時候,一旦怪罪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唐溪你竟敢威脅我?”陳婉舒氣的咬牙。
她可以保證她絕對看見唐溪和莊永思在一起,只是她偏偏拿不出證據,現在被唐溪倒打一耙,她真是有苦說不出。
“陳夫人,這就是陳小姐的態度?”唐溪拉着季良辰退了一步:“既然如此,那沒什麼話好說了,明天我自會進宮,去尋陛下說個理。”
陳夫人心頭劇跳,連忙道:“唐姑娘等等。”
她轉頭看着女兒,沉聲道:“婉舒,還不給唐姑娘和季小姐道歉?”
“娘……”
“快點!”
委屈的都要哭了,陳婉舒眼角一掃衆人,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好。就算是她認識的幾個小姐夫人,一看她眼神掃來,紛紛轉頭不和她對視。那些看熱鬧的香客,更是一臉鄙夷,將她當成了惡毒無恥的女子。
滿心的委屈無法訴說,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陳婉舒又羞又氣又急,勉強開口已經帶着哭聲:“唐姑娘,季小姐,我……我……對不起……”
“哇——“她再也忍不住,大哭着跑了。
“唐姑娘,季小姐,今天之事的確是我們婉舒不對,她既然給你們道歉了,兩位就不要計較了吧?”陳夫人哀求道。
唐溪面色已經恢復了常色,淡笑道:“陳小姐既然知錯了,我們自然不會怪她的。不過陳夫人回去後還是要好好說說她,下次可別再這樣了。若遇到脾氣不好的,只怕陳小姐會吃大虧。”
“是,我知道了。”耐心聽完,陳夫人又朝季良辰點點頭,帶着丫頭匆匆走了。
一場誤會,衆人見戲已散場,終於也各自離開。
莊夫人和莊小姐見莊永思一直不見人影,唐溪也說他並沒有來尋她,二人頓時着急起來。唐萱和李氏也幫忙去找人了,並沒有再理會唐溪。
好言安慰了林氏,唐溪說還有幾句話要和季良辰說,讓她回馬車上等她。
等所有人離去,唐溪終於關上了禪房的門,和季良辰對桌而坐。
“良辰,剛纔真是謝謝你了。”唐溪認真的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