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贖身?

盧敖看着幾女神色陰晴不定,一個個想笑卻不好意思笑,要麼就是我見猶憐的嗔白那李白一眼,看的他是怒火中燒,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臺上,冷冷的看着那李白。

李弘依舊淡然的笑着,就是在盧敖那怒意滿滿的目光下,依舊是左擁右抱着薛楚兒與顏令賓,淡淡說道:“盧兄如何?這詩作可還入得了你的法眼?”

“仗着一點兒小聰明作出來的一落魄詩罷了!難道你以爲憑藉一詩就能夠俘獲她們的芳心?就能夠讓她們心甘情願的答應你爲她們贖身?再者說了,就憑你?你以爲你有足夠的錢爲她哪一個贖的起身!不自量力!”盧敖滿臉怒意,死死盯着李弘的手,但人家就是神色悠然的抱着兩個美人兒,根本不在乎他那警告的目光。

李弘笑了笑,這詩無論是他這一世還是上一世,都是很喜歡的一詩,感嘆人生短促、韶華易逝,應該抓住大好年華的上進詩賦。

之所以他敢如此膽大的讓盧敖評論這詩,是因爲他確信,這詩的原作者劉希夷雖然只比他大一歲,與他相同的處在同一個時代,但到如今,他還沒有作出這詩。

因爲那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就連劉希夷他本人都覺得像是一種不詳的預兆,也就是應了所謂的“詩讖”,於是在這詩問世的第二年,劉希夷便遇害,享年三十歲。

所以李弘相信,劉希夷如今恐怕連這詩的靈感都還沒有,畢竟還有**年的時間,他纔會作出這詩來。如今被自己無恥的借用,說不準還能讓他多活一些年頭呢。

“贖身?誰說的?”李弘有些茫然,自己並未想過給她們贖身啊?

論姿色、論才情,自己身邊哪一個女子不比她們好?而且臺下就坐着一位自己心儀的女子呢,比之她們自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己今日就是爲她而來,又不是爲這四個女子而來,這盧敖想多了吧。

“你……你這是狡辯?還是因爲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錢不夠,怕在這臺上,在衆目睽睽之下丟了醜?”盧敖看着茫然的李弘,心裡更加斷定了李弘恐怕也就是個窮書生,看那一身跟其他士子打扮一摸一樣的淡墨輕衫,其實就能夠猜到一二了。

李弘更爲茫然了,不由自主的眼睛掃向臺下,就看見裴婉瑩做賊心虛的吐了吐丁香小舌,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了,肯定是裴婉瑩剛纔在下面說什麼了,要不然這個盧敖不會上來就說自己要給這幾個女子贖身吧。

不過轉過頭,李弘卻是從四女臉上看到了一閃而沒的希冀之色,顯然,她們也很期望自己能夠爲她們贖身,但是自己要這些人幹嘛?自己身邊的女子足夠多了,再說了,要是弄回去這麼四個,那皇宮裡的龍媽該怎麼收拾自己?

咦?不對,好像也不錯啊,可以弄回去給龍爹啊!反正無事兒了,讓龍爹跟她們聊聊天、說說話,接一接地氣也是一個蠻不錯的事情嘛,總比天天悶在皇宮,看着那些采女強吧。

不過龍爹好像對於此道不如祖父般熱衷啊,甚至都不如皇爺爺那般熱情,是不是給龍媽管得太嚴啊,那這樣豈不是弄回宮內,讓人家受苦不說,自己還得跟着挨一頓揍?

李弘思趁之際,不單讓盧敖,甚至連剛剛走上臺的鄭興泰,都確定了李弘想要爲幾女贖身的想法兒,就是連那身材最爲高挑、向來最爲淡然的顏令賓,心裡不由自主的又跟着升騰起了一股希望。

如果真的能夠跟隨李公子那真是三生有幸了,以公子的才情,哪怕是跟着吃糠咽菜她也願意!

像她一樣持這種想法的,如果在李弘沒有作那《代悲白頭翁》之前,幾女或許還沒有如今這麼迫切的想法兒。

但當李弘唸了那詩,不單轟動了全場,鎮壓住了那些士子,同時也讓幾女想要變成自由身的願望,變得沒有比這個時候更爲迫切的了。

鄭興泰與盧敖臉色陰晴不定,看着幾個同樣神色陰晴不定的花魁,他們兩人也感覺出來了,這幾個女子的心思,已經徹底被這《代悲白頭翁》開化了,想要贖身的年頭在她們心裡,此刻怕是都已經堅若磐石了!

李弘看着瞪着兩雙猩紅眼睛的盧敖跟鄭興泰,腦子裡轉思索了一圈,還是覺得自己別冒險了,萬一弄到皇宮,自己的人身安危恐怕就成問題了,那就不是挨一次打就能解決的問題了,那是得天天捱打了。

但當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杜秋娘突然間對他盈盈一拜,臉上的表情變得很認真,正色的說道:“先生,奴家自己這些年還存了一些銀兩,奴家願意全部拿於公子,爲我等贖身,只要能夠侍奉在公子身邊,以後就算是奴家跟隨公子過着清貧的日子,奴家也願意。”

真是反了她們了,這個李白雖然是有才華,其身的那股氣質也更是讓人折服,但竟然能夠讓四大花魁自掏腰包,這簡直就是在**裸的打他們的臉啊。

如果不趕緊說點兒狠話警告她們,恐怕這杜秋娘一開口後,其他人也會跟着附和的。

“放肆!這裡可有你等說話的份兒?就算是他想要爲你們贖身,也要他自己掏的出那麼多錢才行!如果你們膽敢私助他籌錢,哪怕是十倍的價錢,我也不會同意!而且,你們別忘了,你們有今日之盛名,可都是我們培養你們的,如果不是我們培養,你們現在就如那煙花巷柳的其他女子一樣,哪還有清白可言!記住,人不能忘本!更別忘了,我鄭興泰代表的不只是我自己,至於代表着什麼,你們要想清楚再做決斷!”鄭興泰言辭警告道。

薛楚兒是最爲清楚不過的,她可就是蒔花館的都知,而且甚至比其他三人還要清楚自己的命運,如今自己就是等着被另外一人長成後,自己很有可能被鄭興泰收納爲己有。

這在別人眼裡,或許看起來是一個煙花巷柳的女子不錯的歸宿了,但薛楚兒心裡卻很清楚,蒔花館的上一任都知,如今淪爲了士族之間的玩物了,輾轉來去,從被鄭興泰收納到送人,如今已經轉手十餘人之多,甚至曾經被逼迫着在宴會間侍奉兩個男子!

現在聽到鄭興泰如此嚴厲的警告,心神之間不由的有些惶恐,臉色瞬間也變得煞白,嬌軀在李弘懷裡一僵,原本誘人的紅脣也變得有些紫,諾諾的不敢再開口說話。

“李白,現在爲我等道歉,對着天下士子賠個不是,我或許可以看在你誠懇的態度上放過你,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你也可立即下臺。千萬不要天真的以爲,憑藉一頗有才情的詩賦,你就能夠重複當年李亞仙與鄭元和的佳話!要不然……。”盧敖狠的看着李弘,這傢伙讓裴婉瑩對他好感頗多,今日因爲他,更是與自己都沒說上幾句話,如今要是再被他贖走花魁,自己那金美院也不用再繼續開下去了!

李弘看着盧敖苦笑着搖搖頭,這在別人眼裡看來,倒像是準備認輸的情形。

“李亞仙與鄭元和之佳話今日第一次聽見。”李弘鬆開薛楚兒跟顏令賓纖細的腰肢,向前兩步面對着衆士子說道:“但衆多書生與名伶之間,更多的是痛苦與曲折的無奈悲傷故事,李鄭之佳話,放在諾大的大唐,恐怕也找不出幾件來,所以我在此奉勸各位兄臺,既然以讀書人爲傲,那麼就該把你們的心思放在讀書一道上,而不是放在風流韻事上。”

李弘遊走在四女之間,一隻手拍拍薛楚兒的香肩,又拍拍霍小玉的香肩,繼續說道:“士子想要藉助你們的花名揚名立萬,而你們需要藉助他們的才情爲花名增光添彩,兩者各有所得、各有所求,正是天造地設。但是,不要把心思一味兒的放在士子身上,那保家衛國、捍衛邊疆之武將豪臣,哪一個又不是錚錚鐵骨男兒?比起你們眼前的這些料,不知道強了多少了!說句不好聽的,難不成你們跟着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萬一在遊山玩水之間碰見了歹人怎麼辦?難道讓你們的相公跟歹人比帥?比誰有才華?誰會口吐蓮花?”

“撲哧……。”幾女沒想到他話鋒一轉,竟然如此比較,細想下來,確實是如此,強健的體魄好像在他的假設更爲重要些。

裴婉瑩望着臺上那人,心道:‘真是會胡掰扯,這也能讓他掰出三分理來,不過話說回來,倒真是不愧爲一個出色的武將,這個時候還想着爲他的部下拉媒搭線,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幾品官呢,看在藍田的樣子,倒是不小呢吧?’

盧敖原本以爲這小子服軟了,剛纔一番話剛開始聽起來像是爲自己找臺階,但越往後聽,越覺得不是味兒,這特麼的是要斬斷士子與妓女之間的聯繫啊,那以後自己這花坊豈不是就只能等着關門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