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慕淺就在家,看着電視。
惡俗的三角戲。“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啊!”女主哭的昏天暗地,慕淺眼睛也紅的可以滴出淚來。“不拿走你的孩子,你就不會離開他!”可惡的女二狠毒的瞪着女主。
“我離開,我情願離開,你放過我的孩子吧,姐姐!”
“太遲了,我給過你機會,是你沒珍惜。”狠辣的女二一腳踢在女主的肚子上,鮮血嘩嘩的流出來,女主暈倒在地。
慕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嘴裡咦咦唔唔喊着,“孩子。”
浮生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想起了慕輕對他說的話,只在腦海裡盤旋了一下就呼嘯而去。
他信她的,因爲愛情。
慕淺看見浮生,趕忙擦了所有的淚水。深深的呼吸了幾次,總算平復了心情。
浮生的心裡有明顯的動搖,平時看到慕淺哭成這個樣子肯定心疼的直接過去抱住,而今天,他看了一眼慕淺,徑直走向洗手間。
浮生看着洗手間的鏡子,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很惱怒。爲什麼自己沒有過去的記憶,爲什麼什麼都要別人來告訴他!他沒對任何人說過自己心底的苦悶,包括慕淺。
但是打他的心裡,他是很愛慕淺的,儘管在他的記憶裡,兩個人才認識兩個月而已。
浮生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他爲剛纔愚蠢的懷疑感到慚愧,擦乾水分就出去了,與慕淺並肩坐在一起,陪她看她喜歡的文藝片。
浮生第二天早早的就去了公司,辦公桌上擺放整齊的慕輕拿來的資料。浮生拿起來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翻開,直接把扔進了垃圾桶裡,不再看。
自那之後,慕輕也沒再來過。一切好像都有要過去了一樣,浮生心裡的疑惑也逐漸加深,卻沒有表現出來。
直到四月。
清明時節雨紛紛,慕輕打給了浮生電話。
“浮生,我要去給咱們的孩子掃墓,你要不要一起去?”慕輕語氣有些沉重,聽起來真像是掃墓的心情。
“不去。”浮生很快就回復了她,不假思索。他還是寧願閉上眼睛相信慕淺。
慕輕彷彿早就料到了,苦笑了兩聲。“如果他能活下來,我們都爲人父母了。呵呵,你不願來也沒關係,你永遠是他父親。”慕輕假模假樣,煽情過餘還帶出了眼淚。
浮生不知道爲什麼,聽到胎兒的哭聲了一樣,突然心裡有一絲恐懼。
“在哪,我去。”終於,他還是說了出來。慕輕得意地笑了笑,到底沒出聲音。說出了一個墓地的地址。
慕輕就知道,浮生會上鉤,他就算失去記憶,也還是他了解的有血有肉的浮生。
慕輕早就吩咐人在這個墓地做了一個小的精緻的墓地,刻着劉浮生,慕輕之子之墓。慕輕發現自己爲了得到浮生真是做了太多事了,被自己的行爲感動了。
吩咐別人去買的花也被捧了過來,她在墓碑前表演各種悲傷的情緒,正好被趕來的浮生看到。浮生對着墓碑,發起了呆。
他總覺得自己有過孩子又死去的感覺,難道慕輕說的是真的麼,那慕淺呢,慕淺是什麼樣的,他的過去到底是和誰?
浮生一句話也沒說,慕輕看着浮生這樣的狀態,就知道自己的話被他信了一半了,索性也不開口,只是陪着浮生,望着墓碑深思。
這個墓地是他們這所城市最大的墓場,應該不存在造假問題。浮生打算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他正打算問個清楚的慕淺!
慕淺一身黑色,面前也是一個墓碑,那個墓碑沒有刻字,很簡單。慕淺蹲了下來輕聲哭了起來。哭聲中慘雜着“孩子”的字眼。浮生聽着揪心,站在慕淺的身後很久都沒有被發現。他很好奇慕淺爲誰的孩子在哭,難道是慕輕說的,因爲愧疚來的麼。
慕輕站在遠處看着好戲,她自然知道慕淺會來。慕淺自打了胎之後,每年都會在清明時節祭祀死去的孩子,才讓她和吳慧慧想到了這個辦法。
慕輕笑着,目的似乎已經達成了,慕淺,你終於可以失去他了,也算是我幫了你吧。
慕淺哭了很久後,擡起頭看看了天,發覺有人在看她,往後一轉頭,浮生!
浮生正用憂傷的眼神看着慕淺,慕淺說了出去玩,誰知道兩個人會在墓場碰面!
慕淺尷尬的躲閃,發現沒用,浮生的眼睛寸步不離的盯着她的臉。“好巧啊,浮生。”慕淺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打破這種尷尬不堪的狀況,隨便來了一句。
“你在這,幹什麼。”浮生的口吻好似再問一個陌生人一樣,冰冷的表情好像能把春天變成寒冬一樣。浮生不得不開口,他只想知道真相。
慕淺纔想到他失憶了,那就是不知道她打過胎的事了。既然不知道她又何必提起來惹他難過。所以慕淺本站着不讓浮生看到小墓碑的身軀漸漸移開,動作很僵硬,指着墓碑。
“這裡,是一個沒出生的孩子。”慕淺吞吞吐吐,故意說的很慢,她還沒想清楚怎麼告訴浮生會比較好,哭泣完的臉上寫完了不自在。
“誰的。”浮生問的很着急,偏偏慕淺更無助的表情讓他更難過,她真的辜負他的信任了麼。
慕淺一瞬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明明不想再對浮生說謊了,可是現在應該如何是好。慕淺的眼睛四處打轉,頭也不敢正對浮生。
“誰的!”浮生面對目前這樣的狀態,更加確信慕輕的話。原來,是慕淺破壞了他的家庭,殺死了他的孩子麼。他還不分好賴的深愛這個第三者!
慕淺被嚇住了,浮生從沒有這麼厲害過她的。就算過去都是空白了,可是她明明記得浮生和爾雅準備登機回國那天晚上,路燈下的他的告白。
慕淺兩個眼睛積攢的淚水撲簌而下。到底浮生是知道什麼了麼,還是怎麼回事。慕淺完全摸不清楚狀況,這種感覺好像被人捆綁住四肢扔進了大海里。
“你的。”慕淺不管不顧眼淚滴在地上,終於倔強的仰起頭直視浮生,她並未對不起他,爲何要一再低頭。“你的孩子。”慕淺補充着,怕自己因爲哽咽沒說清楚。
“慕淺!你爲什麼這樣對我!”浮生隔了三五步的距離,衝着慕淺咆哮。慕淺明顯被嚇倒了,到底什麼回事。慕淺眼淚都停下了。
慕淺沒有說話,或者,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本就蓬鬆的頭髮隨着思緒在風中凌亂。
浮生從沒覺得和慕淺之間隔了這麼遠,看起來三五步的距離,卻好像隔了一條銀河。
“慕淺,從今以後,不必再見了。”浮生說完最後一句話,就走了。背影看起來就像是五年前慕淺去俄羅斯額身影,無助,落魄。
慕淺很心疼,但聽到這樣的話怎敢上前只留她一個人在墓碑前迷茫。慕淺在想,失憶後浮生就必須再重新經歷一遍所難以承受的痛苦麼,他們的孩子這件事,浮生怎麼知道的。
對過去一片空白的浮生,是不是無法接受打過胎的她呢。
慕淺想了狠多,都沒用,得不出結果,也不知道該去哪。腦海裡到處都是浮生的身影,可是耳邊卻一直迴響着浮生的話,“慕淺,從今以後,不必再見了。”
這是慕淺二十多年來聽過最狠的一句話,生死不復相見的意思麼,自己的命本就不多了,這樣的事情正好避免浮生再爲讓她的死悲傷。
慕淺走出墓場後,沿着沒有人的馬路走了很久,細雨帶風溼透黃昏的街道,慕淺拖着一身疲憊,臉色蒼白。知道走的實在走不動,纔打了車。
“去哪?”“新新家園。”慕淺脫口而出,但又改了口,“師傅,去人民路金山花園。”本來說得是浮生和她的家,是那麼熟悉,慕淺的心抖了一下。
回到自己的家,慕風對於她的回來感到很奇怪,打算逗逗她。
“我浮生大哥不要你了麼?我就知道沒人會瞎的這麼狠的。”慕風打趣的看着慕淺的身影,一臉嘲笑。
慕淺面無表情,臉色越來越不好。身上已經溼了。並沒有接慕風的話,甚至沒有看慕風一眼,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切難道是上天安排的麼,就是爲了給浮生一個離開自己的機會麼。這樣難道不是自己最想得到的結果麼,自己一直逃不就是希望自己這個倒黴的早死鬼離她的浮生遠一點麼,可是自己的心爲什麼這麼痛。
慕淺拿出抽屜裡三張紅字黑字的字條,浮生潦草有勁的筆跡,“淺淺,你在哪裡。”三張重疊着,但是心血肯定不一樣。也是,浮生失去記憶連尋找她的事都忘記了。
慕淺仔細的摸着浮生的字跡,每次難過的不行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有人花費三年的時光來尋找自己的下落,而且還是她此生鍾愛的浮生,這就是她最驕傲的事,此刻死去就不該再有遺憾了。
慕風敲着門,慕淺假裝聽不見,索性慕風直接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