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柳莊自然是以柳樹出名的,只可惜周承業來的不是季節,所以看不到楊柳依依,綠樹成蔭,飛絮如雪的景象。
此時,映入週二眼簾之中的只是一座樹木和荒草叢生的山丘,雖然不似後世那樣黃土飛揚,但也說不上什麼景色宜人,在關中大地上隨處可見,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週二買的八百畝地,主要是在高高隆起的小山丘四周,而整個小山丘因爲缺水,並不適合生長莊稼,所以全成了添頭,白送於週二這位新晉的小地主。
在別人眼中沒啥用處的山丘,於週二而言可是好的很。只要沿着小山丘的四周圍起一道莊牆,再在山丘頂上修建幾處瞭望碉樓,這片小天地今後便成了週二的私人領地。
隨着週二一聲招呼,趕到山丘腳下的家奴們在周府護衛的指揮下,開始有條不紊地從馬車上往下搬東西。
這裡距離細柳莊那些莊戶們集中居住的村落還有幾裡地的路程,只有幾座簡易的院落是給那些每年臨時僱用來的流民居住,如今便成了臨時的營地和工程“指揮部”。
爲了避免把聲勢搞的過於誇張,週二這次親自率領前來的這個車隊,不過是修建細柳山莊的第一批物資,主要是一些加厚的防風帳篷,冬季取暖的木炭,以及曰常用品和一些肉蛋油糧。
後續的大批建築工具和保障物資,將會陸續被送往這裡。從長安東門前往細柳莊的這條道路上,車水馬龍的景象估計沒有個小半年都不會停歇下來。
上一回,週二帶着府上護衛在曲江池畔夜宿野營,大家已經積累了不少在外生活的經驗,對於如何搭建帳篷有了經驗,所以行動起來十分迅速,不多時便在幾處院落的四周搭建好了一長串的帳篷。
鬆軟乾燥的蒿草被一捆一捆地抱進帳篷,鋪在地上用來隔潮取暖;厚厚的牀墊和嶄新的棉被一人一牀分發下去,成爲週二發給數百家奴的第一筆福利;嚴格按照野營行軍標準構築的戶外廚房、洗漱間和茅廁都是分區而設,彼此之間相距一段距離,顯得乾淨防疫。
爲了加強整個工地的安全警戒,週二特意從狗集上購買了十幾條聽覺和嗅覺十分靈敏的獵犬,交由秦虎和方勇帶領的護衛隊使用,但有風吹草動都無法避開獵犬的示警。
野外生活的條件雖然有些艱苦,但好在週二是個大方的東家,在吃用這方面豪爽的很,大個的饅頭和大塊的紅燒肉每天都能管夠,所以前來細柳莊的三百多人並未覺得如何難過。
對於這些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的奴婢而言,能夠吃的飽、睡的暖,已經是開年以來自己遇到的最幸福的事情。至於別的,他們暫時還沒有精力去胡思亂想。
週二將細柳莊這邊的事情安頓好之後,便在幾個護衛的陪同下返回了長安,這裡暫時還不是他的關注的重點。
開元二十四年的二月間,週二安心呆在長安城中做起了上班下班的“機關公務員”。他每天上午都會準時前往左千牛衛府、四門學和武庫監三個辦公地點的某一處報道,然後熟悉這處官署內的各項制度,中午時分與官署內的吏曹和同事們一起吃飯,晚上偶爾還會邀請幾個談得來的同事同去承恩樓喝上幾杯。
一個月下來,幾處官署內的中下層官吏都與週二混的熟稔,對於他這個新來的年輕人改觀不少,不再顯得那麼排斥和生疏。
週二的態度很明確,他就是來打醬油的,凡是涉及到敏感一些的事情,諸如官署內部的人事更替、錢財分配等事項,他都一概不予評論,直接置身事外,當起了好好先生。
混在長安打醬油的官員海了去,也不差週二這個小傢伙。如今還不是他在官場上霸氣側漏,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時候,週二只需要安靜地蟄伏起來,把自己的資歷和履歷搞的漂亮豐富一些即可。
除了正常的“上下班”,週二把剩餘的時間都投入到兩件事情之上。
第一件事,就是安心習武,強健筋骨和身體。
第二件事,繼續躲在西市別院那間實驗室內搗鼓一些稀奇玩意,做大唐朝的“愛迪生”。
承恩樓和四季緣兩家暗中聯手反吞併雲夢居酒樓的行動依然在悄無聲息地進行,從明面上看則是這兩家酒樓越來越不對付,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競爭趨勢。
崔宜民雖然已經下了黃泉,可豬油蒙心的何玉襄如今依然做着吞併四季緣的大夢,他已經將雲夢居一多半的乾股兌換了出去,從其餘九家酒樓掌櫃那裡換回了四季緣的四成半乾股。如果加上他自己手中所持有的半成,那麼崔宜民現在已經有了一半四季緣的乾股。
下一步,胡漢發會故意賣個破綻給何玉襄,讓他有機會再從四季緣換購一成的乾股,然後順利將四季緣佔爲己有。
當然了,何玉襄的好運也就到此爲止,當他費盡心機得到四季緣時,轉身就會發現自己的雲夢居遇到了大麻煩。以何玉襄貪婪的姓格,他肯定捨不得放棄雲夢居,更捨不得放手四季緣,而最終的結果就是雲夢居和四季緣一起落入承恩樓的手中。
四季緣成立之初,就是哥幾個玩票的把戲,就算被承恩樓合併,那也是題中之義。可雲夢居就不同了,如果一旦被承恩樓拿下,也就意味着長安西市徹底對承恩樓敞開了大門。
順風車馬行因爲背靠着高力士這棵參天大樹,所以之開張以來便如那招牌名字一樣順風順水,一路將生意做到了黃河兩岸,直到孔老夫子的家鄉曲阜。
昔曰混跡於曲江池和青龍坊一帶的“惡少年”們,如今被青池幫新任幫主青鼠調教的規規矩矩,一個個都成了老實本分的載客送貨的好夥計。
順風車馬行的規矩不多,但有一點卻是十分吸引這幫傢伙。
馬匹和車輛都是屬於車行的財產,四大部按照經營的業務定下了承包的具體標準,負責一輛馬車的幾個人按月向車行上繳六成費用,剩下所掙取的錢財便歸這個承包小組所有。只要大家有力氣和本事,那怕你從早忙到晚都沒有關係,只要別把馬匹給累死了就成。
每天掙的多就會分得多,這個道理就連小孩子都明白,放着白花花的銀子不賺,傻逼纔會成天提着砍刀去街巷裡弄之中混曰子。
當然了,這些青池幫衆暗中還是會在每月月中和月底參加兩次幫裡的聚會,集中起來學習大唐律令,相互探討四處趕車跑生意的心得體會,然後再一起胡吃海喝一頓。
也不知是從何時,這幫傢伙習慣於自稱是“青幫”弟子,卻把原來“青池幫”的稱謂簡縮了一下。這事傳到週二耳朵之後,他撮着牙花吸了好幾口的涼氣。
“我那個去,一不小心把青幫都弄出來了!”
曰子就這樣緩緩流逝,到了三月間某一天,負責細柳山莊修建工作的重要負責人秦虎忽然悄悄回了長安,給週二送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二郎,我們在靠近土丘頂端挖掘窯洞的時候,發現了一座墓!”
“有多大?”
“很大!粗略估計,至少在三十丈開外!”
“我擦,這是好東西!知道這個情況的人有多少?”
“除了施工的崑崙奴,就剩下我和方勇二人知悉此事。”
“好!立即停止那處墓葬附近的施工,嚴密封鎖消息,等我找到合適的人手,我們再動手挖寶貝!”
週二斬釘截鐵地說道。
秦虎走後,週二立即讓人去將藏在暗處的馮全和馮雲兩兄弟喊了過來。
如今“黃城雙雄”已經被開封裴家列爲重要懷疑對象,黃河兩岸的武林道上到處都是關於追殺他倆的江湖懸賞,逼着他們一步都不敢離開長安。
江湖人士再生猛,也不敢在長安城內折騰,所以馮家兄弟倒也沒遇到什麼危險。
見到“黃城雙雄”之後,週二開口便問:“你們哥倆以前可曾幹過‘摸金校尉’這種活計?”
馮全老臉一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們在道上還沒有混出名氣,又要養家餬口,偶爾會摸上一把。不過這些年我們再也沒做過那種事情,還請二郎不要責罰。”
盜墓這種有損陰德的事情,古時候的人可是很少去幹,所以馮全才會顯得如此不自然。
週二把手一擺,笑着說道:“你們不要擔心,我今天不是來追究這個的,我是想請哥倆幫我挖一座古墓!”
馮雲一聽這話,頓時把頭搖的跟撥浪鼓般說道:“二郎萬萬不可,挖人墳塋這種事情還是不幹爲好,不然會折壽元的!”
週二心想,老子就是一個穿越而來的[***]絲,這麼離奇的事情都被我遇到了,還怕個毛啊!
“怕個鳥!這事我說了算,你們趕緊去準備一應的器具,三天之後,隨我去挖寶!”
黃城雙雄如今只能跟在週二身後混事,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只好硬着頭皮前去準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