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燕林的話算是說對了一半。
唐寅正色道:“樑先生年歲已高,鹽城至莫國又路途遙遠,老人家實在不適合長途跋涉。聽說樑先生有許多弟子,何不派其中得意之人代爲前往呢?”
直接把樑飛雲派到百戰軍,唐寅還不放心呢,萬一他心有異向,在軍中一呼百應,引四十萬的貞人倒戈造反,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樑飛雲沉默了片刻,拱手一笑,說道:“恭敬不如從命,既然大王有此要求,小民定當謹遵王命!”
他如此乾脆的答應唐寅,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考慮。現在樑燕林已與上官元吉成親,樑家的命運就等於系在風國身上,幫助風國,就如同幫助樑家自己。
另外,士氣的高低確實關係着戰局的成敗,百戰軍一旦在戰場上失敗,死傷的可都是貞人子弟,想讓這四十萬的貞人將士們凱旋而歸,就得幫助他們在戰場上打敗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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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論於公於私,樑飛雲都沒有拒絕唐寅的理由,既然不能拒絕,他也就答應得乾脆一點,給唐寅留個好印象。
果然。聽聞樑飛雲同意了此事,唐寅心中大喜,他仰面而笑,說道:“樑先生不愧爲大宗伯,實乃深明事理之人!”
略微頓了一下,他又笑吟吟道:“朝中的大宗伯張勳張大人年歲已高,早有告老還鄉之願,本來,本王有讓樑先生接任張大人之意……”
他話到一半,上官元吉、樑飛雲和樑燕林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大王不可……”
國與國的國情不同,其風俗習慣、禮儀傳統甚至信仰和崇拜的對象也都大相徑庭,樑飛雲雖曾是貞國的大宗伯,但無論如何也做不來風國的大宗伯。
若是任命他接替張勳,那就顯得太草率,也太過兒戲。
唐寅其實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大宗伯是掌管一國禮法和祭祀的,怎麼可能會啓用風國以外的人呢?他含笑點點頭,應道:“是啊,過後本王又仔細斟酌了一番,也覺得用樑先生接任大宗伯一職不太合適,不過,像樑先生這樣的人才若被埋沒,那更是我大風是損失。本王打算任命樑先生爲國師,不知,樑先生意下如何?”
在當時,國師屬和左右丞相、大將軍、御史大夫可平地平坐的頂級高官,但又並不是必設的官位,目前設有國師一職的公國,也只有川國。
現在唐寅要賜封樑飛雲爲國師,頗出在場所有人的預料,即便是上官元吉也倒吸了口氣,下意識地鎖緊眉頭。
樑飛雲愣了一下,急忙站起身形,躬身施禮道:“小民多謝大王厚愛,不過,小民無功無德,實在難堪此重任,還望大王收回成命。”
“哎!”唐寅擺擺手,笑道:“本王所做的決定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樑先生也就不要再推託了,元吉,你說呢?”說着話,他又轉頭看向上官元吉。
上官元吉追隨唐寅多年,後者只需一個眼神飄過,他便能從中領會他的決定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看唐寅的神色,不像是隨口說說而已,上官元吉暗暗納悶,固然樑飛雲對風國有些利用價值,但也不至於一下子就給他國師這樣的高官,讓他成爲可和左右丞相平起平坐的頂級要員吧!
當然,樑飛雲現在是他的親家,他能得到重用,對上官元吉也是件好事,只是後者實在想不明白唐寅的用意何在。
心裡充滿了茫然,但他還是順着唐寅的話說道:“大王所言有理!高官厚祿,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哦……爹若是推辭,實在辜負了大王的一番美意!”
唐寅和上官元吉都這麼說,而且言之鑿鑿,態度誠懇,顯然讓自己擔任風國國師之事不是虛假的客套話,樑飛雲不得不做認真的考慮。
無論怎麼想,這對他而言都不是件壞事。
他做風國國師,於私來說,樑家可進一步在風國扎穩腳跟,於公來說,會使貞人在風國的地位得到大副的提升,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好事。
不過天上沒有白白掉下來的餡餅,唐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有所圖,但他圖的是什麼?這一點樑飛雲就想不明白了。
他轉目看向樑燕林,現自己的女兒也是面露茫然之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也不明白唐寅到底有什麼意圖。
他心裡七上八下,正反覆琢磨的時候,唐寅又開口問道:“樑先生,不知道你考慮得怎麼樣啊?”
樑飛雲把心一橫,暗道一聲: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撩起衣襟,必恭必敬地跪地施大禮,向前叩道:“微臣樑飛雲,謝大王隆恩!”
唐寅挺身站起,繞過桌案,走到樑飛雲近前,伸手把他攙扶起來,笑道:“樑大人快快請起!以後,我風國有樑大人相助,無疑如虎添翼,實乃國之幸事啊!”
這一天,無論對上官家還是對樑家,都是雙喜臨門。一是兩家結親,達成了聯姻,其二,是樑飛雲一步登天,由一落魄的貞國貴族一躍成爲風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最重要的是,風國以前並無國師一職,這等於是專爲樑飛雲設置的,從中也可看出大王對他的看重。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樑家在風國可謂是風聲水起,樑飛雲的風頭之勁,幾乎無人能出其左右。
在唐寅離開相府的之時,上官元吉有親自出來相送。旁人送客,僅是送到府門外,他送客則是一直送到馬車上,最後連他自己也鑽了進去。
看上官元吉跟隨自己一併坐進馬車裡,不用他開口,唐寅就知道他要問什麼。
他笑呵呵地率先開口,解釋道:“我國以前沒有國師,朝政大權在你手上,軍政大權在邱真手上,現在設立國師,就是個擺設,只是個空殼而已,無論由誰來做,都無關緊要嘛。”
上官元吉沒有說話,兩眼依舊直巴巴地看着唐寅。他都不用細想,一聽這話就知道不是大王的心裡話。
見他如此表情,唐寅也就明白自己未能瞞過他,他聳聳肩,收斂起笑容,壓低聲音,幽幽說道:“你的岳丈在貞人當中聲望太高,這對我國十分重要,不僅可以籠絡住目前在我國的貞人,日後,我國要收復貞地的時候,有你的岳丈在,定會得到貞地百姓們的支持,會使我國的用兵變得事半功倍!”
啊?收復貞地?上官元吉心頭一驚,大王竟然用‘收復’二字,可貞地什麼時候變成風國的了?他疑問道:“難道,大王還打算對貞地用兵?”
“哼!”唐寅眯縫着眼睛,冷笑一聲,說道:“六國伐貞,可川、莫、安、桓都能分得貞國的土地,我風國卻連一城一鎮都未能分到,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何況,貞國已亡,貞地本就應該重歸天子,可現在卻由川、莫、安、桓所佔,我們也理應幫天子把貞地奪回來!”
唉!風莫之戰還沒有開始,大王倒把下一個目標都選好了!上官元吉暗歎口氣。當初是大王自己承翰不要貞國半寸土地的,現在又覺得不合理了,其實那都是藉口罷了,欲把偌大的貞地統統佔爲己有此是真的。
唐寅的野心很大,這一點上官元吉一直都是知道的,可當唐寅說要收復貞地的時候,他才明確地感覺到,大王的野心不是吞併一兩個公國就可以滿足的,他要的是天下列國。
“臣……明白大王的用意了。”唐寅之所以把樑飛雲擡到國師的位置上,實則就是把他供起來,好吃好喝好招待的養着他,日後若真有一天要對貞地用兵了,樑飛雲也就能揮出他的作用了。
唐寅拍拍上官元吉的肩膀,寬慰道:“元讓,樑飛雲已是你的岳丈,你儘管放心,我是絕不會害他的。”
上官元吉頷說道:“這一點臣從沒有擔心過,只是覺得……日後我國若對貞地用兵,會困難重重啊!”
貞地被川、莫、安、桓四國所佔,就算莫國亡了,還有川、安、桓三國,要對貞地用兵,就等於與此三國爲敵,風國只憑一己之力,能做得到嗎?
“日後的事,日後再說,不過提前做好準備總是沒錯的!”唐寅笑道:“好了,我要回王府了,你這個新郎官不會想臨陣脫逃,和我一道回王府吧?”
上官元吉笑了,向唐寅拱手說道:“大王,微臣告退!”唐寅確有利用樑飛雲之意,但並無害他之心,明白了這一點,已讓上官元吉安心了不少。
見他正要下車,唐寅半開玩笑地提醒道:“樑家姑娘貌美,元吉可要注意身體,畢竟,這陣子的朝政會很忙碌,你可不能力不從心啊!”
上官元吉聞言老臉頓是一紅,沒好意思接話,到了馬車外,又拱手深施一禮。
唐寅來參加上官元吉的婚禮可謂是不虛此行,把貞人的事務也算是徹底解決了,接下來,他真要着手準備對莫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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