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唐寅把幾位重要的大臣召集到自己的書房,再商對寧國議和之事。
上次議和,邱真的意見是‘斷不能允’,而這次議和,邱真的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唐寅說道:“大王應同意議和。”
“爲何?”唐寅挑起眉毛問道。
“大王迎天子入風,已得罪川、貞兩大強國,雖然現在兩國聯軍爲敢來攻,但並不代表以後也不敢來,所以大王應同意議和,接受和親,先穩固我國與寧國的關係之後,然後再做其它部署。”邱真正色說道。
其他大臣們邊聽邊點頭,覺得邱真所言有道理。
唐寅並未往下接,而是話鋒一轉,笑問道:“邱真,聽說你今天一下午都在與寧國公主私會啊!你該不會是對公主動心了吧?”
邱真心頭一震,不過臉上依舊平靜,他有板有眼地說道:“第一,臣是奉大王之命安頓公主,帶着公主熟悉府內環境、安排好公主的吃穿住行,這都是臣應做的。第二,公主要嫁的是大王,而非臣,臣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會動心。”
“是嗎?”唐寅好笑地挑起眉毛,你心中要是沒鬼才真見鬼了呢!和邱真相處這麼久,他哪會不瞭解邱真的個性,如果他沒有那個心思,對自己的質問只會嗤之以鼻,哪會羅裡八嗦的還列出個一、二、三的。
原來邱真不是聖人,也有動凡心的時候啊!唐寅越想越覺得好笑,以前邱真總是給自己找麻煩,現在如果不利用嚴映寒好好刁難他一番,實在對不起自己。
想到這裡,唐寅心情大好。
“唉!”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滿朝的大臣都已成家立業,妻妾成羣,可偏偏邱相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實在讓我不放心啊!本來,我是有心要把公主許給邱相你的……”
啊?邱真聞言,眼睛頓是一亮,眨也不眨地看向唐寅。難道上午在朝堂上大王不是在說笑,而是真想把嚴映寒許配於自己?!他的心開始跳動加速,血液一個勁的向頭上涌。
看着他那眼巴巴的樣子,唐寅差點大笑出聲,不過他立刻忍住了,長吁短嘆地又道:“大家也都應該清楚,我國最大的敵人並非川國,更不是貞國,而是近在咫尺的寧國。如果把寧國公主許給邱相,我倒是真怕邱相會對寧國心生憐憫,立場也會有所改變啊!”
這番話可不是唐寅在說笑,而是真有這樣的顧慮,邱真是他最信任的人,如果他要站到寧國的立場上考慮事情,爲自己出謀劃策,後果不堪設想。
邱真激靈靈打個冷戰,二話沒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前叩首道:“大王折殺微臣了!臣早已立下過誓言,爲大王、爲大風縱然粉身碎骨,在所不辭。如果微臣生有二心,心有二意,願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唐寅以及周圍衆臣無不動容,人們紛紛拱手施禮道:“大王,邱相對大王忠心耿耿,天地可鑑啊!”
唐寅起身,走到邱真近前,把他攙扶起來,隨後嘴角一咧,笑呵呵地說道:“邱真,你緊張什麼?我只是有這樣的顧慮罷了,又沒說你會真這麼做。”頓了一下,他聳聳肩,故作無奈道:“爲了打消我的這種疑慮,公主是不能給你了,還是由我勉爲其難的收下好了。”
撲!邱真差點當場氣吐血,大王說了一大通,等於是沒說。
他皺着眉頭疑問道:“不知,大王要給公主什麼名分?”
“什麼名分……”唐寅託着下巴想了半晌,問道:“宗元,按照規矩,君主的後宮是怎麼分的?”
宗元笑呵呵地拱手說道:“一後,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御。”
唐寅哦了一聲,隨口道:“那就把公主歸到八十一女御裡吧!”
邱真的雙眉快要擰成個疙瘩,低聲說道:“大王,讓堂堂的公主做女御,這……有些不太合適吧?!”
唐寅笑了,睨着邱真,慢悠悠地說道:“在本王這裡,讓寧國公主做本王的女御都算是擡舉她了呢!”
“……”邱真默然,心中生出一聲哀嘆。
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色的樣子,唐寅更覺得有趣,故意吊邱真的胃口,他不再就此事多談,坐回到塌上,將和約平鋪在桌面,然後向大臣們招招手,說道:“大家都過來坐,看看這份和約上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上官元吉說道:“大王,這份和約上只說寧國將河東郡讓於我國,這裡微臣認爲不妥。”
“哦?”
“微臣覺得,應該讓寧國公開承認,河東郡就是我風國領地,以後絕不相犯。”
“恩!有道理。”唐寅提起筆來,在上官元吉說的地方畫個圈圈。
張哲接道:“至於賠款,寧國應該還留有餘地,大王不必再追加金銀,只需多索要戰馬五千匹,牛、羊各萬頭即可!”
戰馬、牛、羊都是風國缺少的,唐寅邊聽邊點頭,在和約上又畫個圈圈。
經過衆人七嘴八舌的建議和添加,和約也被塗抹的到處是圓圈。
等商議到最後,衆人又統一覈對了一下,確認無誤之後,這纔將和約敲定下來,並委託張含去與寧國的大鴻臚洪羅詳談。
張含是風國的大學士,雖然只有四十出頭的年紀,但知識淵博,貫通古今,而且才思敏捷,能言善辯,最主要的是他的爲人並不張揚,和藹可親,彬彬有禮,沒有一丁點書生的酸味,也沒有從一品大員的架子,這一點是最受唐寅喜歡的,他覺得由張含去與洪羅磋商兩國議和之事也最爲合適。
交代完張含,唐寅又對治粟內史張鑫說道:“張鑫,明日你親自去趟河東郡,把那裡每年的糧收仔仔細細審覈一下。以後我糧主要就來源於河東,我不希望那裡有漏洞和蛀蟲存在,所以你去查覈時也不能有任何的馬虎!”
張鑫是目前朝廷中爲數不多的風國老臣,爲人圓滑,兩面三刀,漸漸已得唐寅信任。他的爲人雖然不怎麼樣,但還是有真才實學的,擔任風國的治粟內史那麼多年,經驗豐富,眼中不容沙子。
他必恭必敬地對唐寅深施一禮,說道:“大王儘管放心,微臣定將河東郡糧產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讓大王損失一粒糧食!”
張鑫善於投人所好,他知道唐寅最看重的就是糧產,這次能讓自己前往河東郡審查,也說明對他的信任。他心裡憋足了勁,準備到了河東大幹一場,進一步爭取大王的寵信,另外,朝廷大臣奉命下地方,從中也有許多的甜頭可賺。
把要緊的正事都商量完,唐寅鬆了口氣,隨即又想起靈武學院的事,問邱真道:“邱真,靈武學院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邱真拱手回道:“微臣已把學院的地址選好了,就在東城,距離皇宮不算遠。至於傳藝的老師,微臣想在軍中篩選。”
“恩!”唐寅點頭道:“定下最終的人選後,把名單拿給我看。”
“是!大王!”
唐寅環視衆人,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問道:“你們知道郎中令蒙田這個人吧?”
衆人同是一愣,不明白大王爲何要這麼問。人們紛紛點頭應道:“臣等知道。”
唐寅目光一凝,幽幽說道:“如果除掉此人,你們覺得如何?”
不知道蒙田是怎麼得罪大王了,衆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敢答話。
這時候不說話就等於是不贊同。唐寅挑起眉毛,疑問道:“你們覺得不妥?”
邱真說道:“大王,蒙田乃蒙洛之子,身份特殊,大王想以什麼罪名把他處死?”
什麼罪名?唐寅還真不知道能給蒙田按什麼罪名。這個人太教條,太會按規矩辦事,想抓他的把柄,可不容易。
想了一會,他說道:“此事由暗箭去處理呢?”
出動暗箭,就是去做見不得光的暗殺嘛。衆臣的眉頭皺着更緊了。
上官元吉說道:“大王,天子剛剛纔在鹽城安頓下來,就突然有大臣遇害,這麼做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也容易落人口實啊!”
唐寅皺着眉頭揮手道:“別跟我講道理,道理我都懂,正因爲這樣我才和你們商議,要怎麼才能不留麻煩的解決掉這個傢伙!”
衆臣又都不言語了。
最後還是上官元吉說道:“沒有辦法,除非他自己犯錯。如果大王與蒙田有什麼恩怨,也希望大王能忍耐這一段時間,現在實在是太敏感了。”
說了等於是沒說。唐寅心煩意亂地揮揮手,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如果沒有什麼事,你們也都回去吧!”
“是!大王!臣等告退!”見大王沒有一意孤行,衆人紛紛噓了口氣,相繼退出書房。
等衆臣走後,唐寅叫來上官元武,讓他去找程錦。
時間不長,程錦走進書房,衝着唐寅施禮道:“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真想給程錦下道密令,悄悄解決掉蒙田這個麻煩,不過他也知道,衆臣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自己現在不能任意而爲。他問道:“袁紫衣被你們關押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