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來的慢,小心謹慎,但跑的速度可夠快,連續施展暗影漂移,幾個閃身,人就不見了蹤跡。
寧軍還想追殺,但跑出幾步,見對方已經跑的連人影都看不到了,不知該繼續追還是該退回去。
這時,那名中了唐寅一腳的寧兵從地上慢慢爬起,一手捂着疼痛欲裂的胸口,一手將金屬筒快速地收起來,對周圍的寧兵有氣無力地說道:“不用再追來,敵人中了我的暗器,活不成的……”
說話的同時,他將身上寧兵的盔甲統統脫掉,露出一身的青衣。
且說唐寅,在地道里片刻都未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退了出來。
此時的地道外,不僅上官兄弟、阿三、阿四在,邱真、子纓、樂天、艾嘉等人也都到了,人們正在地道口這焦急的等待,時不時地向裡面觀望幾眼。
當唐寅從地道里竄出來的時候,把在場的衆人都嚇了一跳,看清楚來者是唐寅,人們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回去,紛紛圍攏上前,說道:“大王,你可算出來了……”
人們話音未落,看到唐寅的肩膀上還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鋼箭,人們又同是一驚,駭然道:“大王你受傷了?”
跑了這麼久,唐寅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何異樣,已然確認箭上無毒,他環視面露關切的衆人,滿不在乎地一笑,說道:“沒什麼,只是小傷而已。”說着話,他擡起右手,要把左肩上的弩箭硬拔下來。
“裡面的敵人數量不少,而且作好了埋伏,等會你們統統隨我進去殺敵……”
他的話還未說完,見他有拔箭的舉動,阿三和阿四突然幾乎異口同聲地叫道:“大王不要拔!”
唐寅握着半截弩箭的手一僵,疑惑地看向二人,疑問道:“怎麼了?”
阿三、阿四走上前來,仔細查看唐寅肩膀上所中的箭支,臉色變的越來越凝重。
見狀,其他衆人也都緊張起來,看阿三阿四的表情,似乎箭支令有玄機。
他二人久久未語,唐寅頓感不耐煩,說道:“到底怎麼了?有話快說!”
阿三阿四互相看了一眼,後者開口說道:“大王,這種箭,我和阿三以前在神池有見過。”
“哦?”
“此箭名爲龍鱗落,應該是青雲堂的獨門暗器。”阿四小心翼翼地說道,阿三在旁點頭,表示他說的沒錯。
唐寅散掉身上的靈鎧,挑起眉毛,疑問道:“很厲害嗎?難道此箭還有玄機不成?”
“是的,大王。龍死鱗落,這也是此箭的得名。”阿四垂首說道。言下之意,即便是神龍在世,中了此箭,也難逃一死。
衆人聞言,無不臉色大變,只有唐寅嗤嗤地笑了,搖頭說道:“請清楚點,我能挺得住!”
阿三小聲說道:“龍鱗落暗中另有機關,若是硬拔此箭,箭身內的機關會發動,彈射出致命的鋼針,若是不拔,則會血流不止,直至血流枯竭。以前,不知什麼原因,神池有人中過此箭,回神池求救……”
唐寅難以置信地側頭看了看露在肩膀外的半截鋼箭,難以想象,這麼細的一根鋼箭裡竟然還暗藏如此巧妙的機關。他隨口問道:“那人最後怎麼樣了?”
“呃……死了。”
“恩?”唐寅的目光落到阿三是臉上,疑問道:“怎麼?整個神池都沒有辦法救它?”
阿三臉色難看地說道:“在救他的時候,不小心觸動箭身上的機關,四支鋼針隨血入心,針針斃命。”
這一下,唐寅傻眼了,周圍的衆人都傻眼了。人們大眼瞪着小眼,簡直快要忘記該如何呼吸。
過了半晌,唐寅嘴角抽動一下,嗤笑道:“這麼說來,我也會死嘍?”
撲通!
阿三、阿四雙雙跪地,同時說道:“大王現在要趕快尋找精通機關暗器的人才,爲大王拔箭,或許還……還來得及。”
這時,邱真忍不住沉聲怒喝道:“你二人休要危言聳聽,區區一支弩箭,又未傷及要害,怎能危及到大王的性命?”
阿三急忙開口說道:“龍鱗落、鳳羽歸、碎魂針是三堂口的獨門暗器,就連神池也畏懼三分,邱相萬萬不可等閒視之!”
“你……”
邱真還要說話,唐寅揮手打斷他。如果他不是先中過鬼飄堂的碎魂針,他也不會相信這龍鱗落能如此厲害,他沉吟了片刻,回頭對樂天說道:“樂天,立刻傳書鹽城,急招玄大人入寧!”現在,唐寅所能想到的精通機關暗器的人只有玄望了,玄望是風國軍械司的負責人,風軍中的連弩、破城弩、破軍弩都是他研製出來的,至於他能不能破龍鱗落的機關,唐寅心中也沒底,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樂天面露難色地說道:“大王,鹽城距寧陽千里迢迢,即便是玄大人以最快速度趕過來,也得需要近一個月的時間,大王的箭傷……”能挺過這麼久嗎?下面的半句話,樂天沒敢繼續往下說。
按照阿三、阿四的說法,中了龍鱗落會血流不止,如果流血一個月,神仙也難活啊!
“沒關係,我血流的慢。”唐寅笑呵呵地玩笑道。
雖是說笑,但也是事實,他是暗系修靈者,身體自身的恢復速度要強於常人很多,別說是刺傷,就是劃傷,流出來的血也比常人少許多。
很難想象,到了這個時候唐寅還能笑得出來,樂天重重地一跺腳,急聲說道:“大王,我現在就給鹽城飛鴿傳書。”
“恩!”唐寅點點頭,然後又叮囑道:“只要讓玄望趕過來即可,不要聲張我受傷的事。”他可不希望因爲自己的受傷而導致國都大亂。
“莫將明白。”樂天答應一聲,急步離去。
樂天剛走,上官兄弟就衝到唐寅近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攙扶住。唐寅樂了,揮手把二人推開,說道:“不用扶我,區區箭傷,我還能受得了。”
“大王——”
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眼巴巴地看着他,看二人的神情,好象眼淚隨時都會掉下來。
反倒了身中龍鱗落的唐寅神態輕鬆地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我真不幸死在此箭上,也算是天命難爲了。”
聽聞這話,周圍衆人默然,但抽泣之聲不時從人羣中傳出來。
唐寅揚了揚眉毛,罵道:“媽的,我還沒死呢,都哭什麼?給我拿紙筆來!”
不知道他要紙筆做什麼,還以爲唐寅要寫遺書,人們紛紛上前,異口同聲道:“大王不可……”
“不可什麼?我要畫地圖!谷雪鎮下面的地道錯綜複雜,若沒有地圖指引,進入鎮子也是九死一生。還有,傳令給前面的新軍,讓關湯暫時駐紮在鎮外,不要輕易冒進!”
哦!人們這才長鬆口氣,原來大王是要畫地圖啊!
有侍衛連聲答應着,趕快去找紙筆,而唐寅在衆人小心翼翼的保護下,回往臨時營地。
剛進入中軍帳,屁股還沒坐熱,唐寅的貼身醫官蘇夜蕾就到了。
蘇夜蕾精通醫術,但對機關暗器一點不瞭解,她也不敢輕易拔出唐寅所中的鋼箭,不過她的反應卻很快,喃喃說道:“既然箭身爲鋼製,不可以將其靈化嗎,以此來控制箭內的機關?”
哦?唐寅心中一動,擡頭看向站於左右的阿三、阿四。不等他開口,阿三、阿四已先說道:“沒有用,龍鱗落靈敏異常,未等完成靈化,機關會先行發作。”
唐寅點點頭,是啊,如果能如此簡單的破解龍鱗落,也不至於讓神池束手無策了。
蘇夜蕾眼珠轉了轉,說道:“既然這是青雲堂的暗器,那麼,青雲堂肯定有破解之道吧?!”
阿三、阿四皺起眉頭,這個問題兩人還真未想過,仔細琢磨,蘇夜蕾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倆不確定地說道:“或許可以……”
唐寅一笑,說道:“看來,我們得及早破城了。”說着話,他提起筆來,按照腦海中的記憶,將地道的結構仔仔細細描繪下來。
畫了半晌,見蘇夜蕾半跪半坐在自己的旁邊,在自己的肩膀上弄個不停,他隨即放下筆,問道:“你在做什麼?”
蘇夜蕾看也沒看他,全神貫注地處理着傷口,隨口說道:“多給你敷一些止血藥,這段時間,你最好也不要亂動,人的死法有很多種,流血至死應該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你不想這麼死吧?”
周圍衆人聽完,下巴險些掉下來,暗暗佩服蘇夜蕾的膽量,竟敢這麼和大王說話。
唐寅非但未氣,反而笑了,說道:“我活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死?”說完話,他搖了搖頭,重新拿起筆,上身不動,只靠右臂,繼續畫草圖。
把記憶中的地道佈局都畫完,唐寅將其交給上官元武,讓他送到關湯那裡,針對地道的佈局發動進攻,反正不管是水攻還是火攻,總之得把地道全部破壞掉,至於地道里的敵人,能抓則抓,不能抓就統統殺光。
蘇夜蕾在旁聽着唐寅的命令,低聲嘟囔道:“如果你死了,也是因爲殺孽太重,傷天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