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家與小家

不知不覺,已是1999年。

5月7日,美國轟炸我駐南聯盟大使館,舉國上下,一片激憤!加入世貿組織驟然擱置!

10月1日,將舉行盛大閱兵,慶祝建國50週年。

這一年,註定不凡!

同年九月,唐雨升入了初中。

唐勁從六月份腳受傷,到現在快三個月了,艱難的日子總算快熬出頭了。

對唐勁來說,除了做家務活動筋骨,最大的福利就是每天可以花更多的時間看新聞。

“爸爸,你爲什麼這麼喜歡看新聞呢?那些報道的事情離我們很遠,不是嗎?”唐雨不解。

“傻丫頭,有大家纔有小家,你慢慢會懂的。”

“爸,我現在就有些問題想不明白,你能告訴我嗎?”

“你說。”

“你說我們國家是不是很弱小啊,所以才被人欺負?”

“爲什麼這麼說?”女兒的言論讓唐勁大爲吃驚。

“前段時候的新聞不是都傳開了嗎?美國人轟炸我們的大使館,我們都沒怎麼反抗。我同學家長說了,如果是毛**那會兒,估計就和他們開戰了。”

“所以沒開戰就是弱了?”

“我......我不知道。”

“你想想,如果開戰會怎樣?”

“會死很多人。”

“還有呢?”

“很多人都不能安心工作讀書了。”

“爲什麼?”

“因爲,因爲有的人要上戰場,有的人要支援後方,還有的會失去家園......” 唐雨憑藉以前的電視電影回憶着。

“是呀,小雨。我們國家打了一百多年了,受盡屈辱!現在難得可以專心發展,不容易啊!有個詞叫忍辱負重,你知道吧?”

唐雨點了點頭。

“你好好讀書,以後就什麼都懂了!”

“嗯,還有一件事。爸,我音樂老師說,外國人的素質很高,他們聽到國歌都會停下行注目禮;他們有很多的錢,住院上學都不要錢,不像我們生不起大病;他們的生活很輕鬆,可以經常聚會旅遊,而我們的老百姓卻要累死累活,即便這樣,很多人還是吃不飽......”

唐雨說着說着,不禁低下頭。此刻的她,盯着母親不知從哪位鄰居那“搜刮”來的衣服。

“你們老師真和你們說這些?”唐勁皺緊了眉頭。

“嗯,他說他親戚在國外工作,過得可好了!他有條件了也會移民。” 唐雨非常肯定。

“那你羨慕嗎?”

“當然呀!”

看着女兒一心向往的樣子,唐勁神情嚴肅,陷入了沉思。他走上前,突然問道:“小雨,老師和你們說過錢學森的事蹟嗎?”

“嗯,說過,她還讓我們寫有關他的文章呢。”

“你喜歡他嗎?”

“喜歡!”

“爲什麼?”

“感覺他太了不起了!老師說他放棄國外很好的待遇,千辛萬苦纔回到祖國,爲我國的導彈事業做了很大的貢獻......”

“所以他纔是值得我們敬佩的人,不是那些外國人,對嗎?”

“嗯!”

“小雨,你知道嗎?子不嫌母醜,狗不厭家貧。我們國家現在還不富裕,有些地方問題還多,可只要大家少一些抱怨,多做一些實事,它就會越來越好的!”

唐雨點點頭,若有所思。

“爸,我聽哥哥說爺爺是一名軍人,真的嗎?”

“是啊,你爺爺打仗的時候很勇敢。”

“打日本人嗎?”

“不是,國民黨。”

“哦。哥哥還說爺爺見過毛**和朱總司令。”

“是啊,那會大部隊經過我們家。”

“爺爺太厲害了!可是他後來受傷了。”

“嗯。他的很多戰友也犧牲了。”

“爸爸,爺爺他們上戰場的時候,肯定是槍林彈雨、火光沖天,他們一點都不怕死嗎?”

“我小時候也問過你爺爺這樣的問題。”

“那爺爺是怎麼說的?”

“他說真上了戰場,根本沒時間想那麼多,心裡只想着勝利,想着打敗敵人!至於犧牲,他說人總有那麼一天,死在戰場上,也算對得起那一身軍裝,這是最高的榮譽!”

“那沒有犧牲的戰士呢?”

“傻孩子,我們肯定希望有更多的戰士活下來啊!只要上了戰場,他們都是英雄!”

“我明白了。”唐雨想了想,再次問道:“爸,你看我平時磕一下都覺得疼。如果我上了戰場,一定會很害怕,我是不是很膽小啊?”

“傻孩子,你纔多大,用不着你上戰場。”

“可我書上有很多小英雄啊!”

“那是因爲你生在和平年代,沒有吃過那樣的苦!”

“這樣啊。”唐雨笑了。

“小雨,我們現在的好日子來之不易,你要繼續好好讀書,以後纔不會有遺憾!”

“嗯。”

從那時起,閒暇之餘,唐雨會和爸爸一起看新聞,一起探討熱點事件;她的書桌裡也多了不少書籍:《開國十大元帥 十大將軍》、《居里夫人》、《童年》......

在知識的海洋裡,唐雨如飢似渴,不斷成長。

今天是10月1日,盛大的閱兵儀式如期而至,一家人早早守在電視機前。

“爸爸,你看,我們的軍人步伐太整齊,太帥了!”唐峰突然跳起來,端正嚴肅地模仿軍人們踢正步的樣子。

“是呀,太有氣勢了!小峰,你別鬧,差太遠了......”唐欣實事求是。

“我纔不是鬧,就是學一下嘛!以後我也要像爺爺那樣做一名軍人。”

“爸爸,我長大也要做一名軍人。我還要去北京,去看現場閱兵!”唐雨說到。

“傻孩子,現場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去的,整條長安街都戒嚴呢!”魏林說到。

“那北京城的老百姓也和我們一樣,只能在電視機前看了?”

”當然呀!要不那麼多人,怎麼擠得下?”

唐雨不再提問,看着整齊劃一,氣勢磅礴的軍人迎面走來,不免心潮澎湃。

也許,祖國就是因爲有無數這樣的人,他們忠誠無畏,默默無聞,像擎天柱一般,矗立在祖國的每個角落,才撐起我們遼闊的山河!

唐雨回到房間,久久不能平靜,她打開日記本,莊重地寫下:

“我的祖國並不完美,甚至令很多人不滿。可她是我的祖國,是我成長的地方。它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滌盪前行,從未倒下。

今天的閱兵,氣勢恢宏,鼓舞人心;今天的祖國,上下齊心,奮力前行。

我相信,她會變得越來越好,讓她的百姓們也過得越來越好!”

......

11.15日,中國成功加入世貿組織。

12.20澳門順利迴歸。

舉國歡慶,一片沸騰!

唐雨的小世界裡慢慢地開始裝下一個大世界。

......

升入初中以來,大家的學習壓力陡然增大。可對唐雨來說,不過小菜一碟。她依然遊刃有餘地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與學習,而且總是樂此不疲!

不過也有讓她煩惱的事。

無聊的馬嬸好像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每天早上,唐雨洗完衣服以後,需要把大門口清掃乾淨。這會兒馬嬸總是好巧不巧地放出她家的雞,美名其曰:關了一晚,得出來曬曬太陽了。

這會兒不掃嘛,大門口的雞糞鴨糞滿地都是;掃嘛——瞬間和沒掃一樣!

唐雨撇撇嘴,瞪着馬嬸離去的背影嘀嘀咕咕,好想把掃把給扔了。

“媽,你看馬嬸,我剛掃完地她就放出雞,明顯就是故意的!”唐雨委屈得想哭。

“好孩子,沒關係,咱掃完就是了,其它的隨它去吧,地板總還是會髒的。”魏林寬慰到。

隨着哥哥姐姐們學業變得越發緊張,他們已經沒有過多精力飼養幼蠶,索性通通丟給了唐雨。

唐雨高興壞了,幾百只蠶現在全歸自己了。如果養大了,一塊錢三條,可不是賺大了?

唐雨越想越美,高興之餘,得先解決燃眉之急——桑葉,蟲兒們得有足夠的桑葉啊!以前哥哥姐姐們是一塊錢十片買的,或是其它地方“順”來的。現在自己突然養這麼多,肯定需要更多桑葉,該怎麼辦?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唐雨想到了小學最要好的同桌——何小新,她和唐雨在同一所初中,而且還是隔壁班。最關鍵的是她家院子裡種着一棵桑樹。

“小新,我和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小雨。”

“我哥哥姐姐們沒時間養蠶,都給我了,它們每天要吃很多桑葉。你家有桑樹,我買得多,可不可以便宜一點賣給我。”

小新想了想,沒有馬上答應。

“咱們這麼好的關係,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唐雨央求到。

“小雨,你成績好,這樣吧,你幫我輔導作業,我送你桑葉,好嗎?”

“真的嗎?”唐雨難以置信。

“真的,進入初中以來,我就感覺學習越來越吃力。你成績好,一定可以幫我的!”

“小新,沒問題,就這麼定了!”

就這樣,兩個女孩因爲桑葉越走越近。有時她們還會約上小學同學錢佩恩,大家一起學習、一起養蠶,一起關起門來玩過家家......

在唐雨並不輕鬆的節假日裡,這是極其珍貴、美好的記憶!

夜裡,唐雨常常捲起紙做成細細的“紙棒”。在燈光下小心翼翼地,一條一條地給幼蠶換上新的桑葉。幾百條下來,常常累得滿頭大汗。

時光轉眼到了秋天,桑葉慢慢變黃飄落。養蠶需要的桑葉越發短缺,唐雨開始急了。

一天晨起掃完地,唐雨清理出不少餓死的蠶。

“小雨,幹嘛呢?”馬嬸出門問到。

“有的蠶餓死了,我清理一下”。

“這個季節還真是沒什麼桑葉了。” 馬嬸停了停,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要不這樣,你去摘點萵苣葉,蠶也吃的。”

“馬嬸,真的嗎?”唐雨有些疑惑。

“騙你幹嘛,你回頭試試。”

“哦!”唐雨決定試一下。

唐雨看着奄奄一息的蠶,沒再多想,便照着馬嬸的建議去做了。

果然,蠶兒大口大口地吃,根本停不下來。此情此景,令唐雨喜出望外。燃眉之急,總算解了!唐雨不禁對馬嬸多了幾分好感。

可是第二天,一切天旋地轉!

箱子裡的蠶兒全拉死了!

唐雨手足無措,怒火中燒,決意找馬嬸說理!她擦掉淚,抱起箱子奪門而出!唐峰見這陣仗,着實嚇了一跳,又摸不着頭腦,只好先跟了去。

“馬嬸,我的蠶全死了!你看,吃了你說的萵苣葉。”唐雨有些失控 ,把箱子往她跟前一放,大聲質問。

“小丫頭,沒大沒小,火氣還不小!我騙你了嗎?萵苣葉它們不吃嗎?”馬審似乎早有準備!

“吃了。”

“那就對了,肯定是葉子裡的水你沒擦乾淨,怪得着我嗎?”

唐雨頓時啞口無言。

唐雨是早上去摘的,一早的葉子裡肯定有露水,她摘下後,沒想那麼多,只想趕緊給蟲兒吃,以前的桑葉她是有擦的。

她不知道的是,桑葉和萵萵苣葉不一樣。萵苣葉性寒,即便擦乾也無濟於事。蠶兒吃多了萵苣葉,無異於飲鴆止渴!

可憐的丫頭,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能傻傻站在那裡大哭起來!

唐峰心疼不已。他快步上前,瞪了一眼馬嬸,又抱起箱子,重重“哼”了一聲,領着妹妹回去了。

留下馬嬸一人站在原地,瞪眼數落:“沒教養的孩子,看我不和你們爸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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