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正南下午回了一趟公司,交待了洛賓從一些事情,看他一一把手中的工作交接給自己,洛賓隱隱感到不安與疑惑。
“哥,你是不是要出遠門?”
“對,我要去一趟日本。”
“去日本?”洛賓驚呼出聲:“現在與渡邊氏的關係那麼緊張,如果你的行蹤暴露,多危險?”
“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難道我還怕這些?”鞏正南全然不放在心上。拿過了外套說:“公司裡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我跟他們都打了招呼,他們不敢對你有任何異議。洛賓,不要讓我失望。”
無力的目送着他離開公司,洛賓想了想去找了刑炎顥,至少讓一個能靠得住的人跟着他,否則遇到什麼危險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鞏正南迴了一趟本家,自從奶奶去逝之後,他便沒有再回過本家,心中的傷開始漸漸癒合,只是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痛。
走進院子,鞏正南看着院子裡的那抹身影有些訝然,像是看到了另一個人般,曲雯靚放下那頭長卷發,一襲寬鬆飄逸的白色長裙,整個人看上去豐腴了好些,她正微彎着腰親自給奶奶生前種植的薔薇花修剪枝葉。
聽到漸漸走近的腳步聲,她猛然回頭看去,臉上帶着一絲欣喜:“正南哥,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爲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裡是我的家,我怎麼可能不回來?”
近兩個多月不見,似乎彼此都冷靜了很多,鞏正南打量了她一眼,帶着些關心道:“現在天還是很涼,進去吧,這些事情交給園丁去做。”
“正南哥,你還會像這樣關心我,我真的很開心。”她輕撫着已無法遮蓋的肚子,可能是要做母親了,褪去了不少戾氣,整個人變得溫柔內斂了許多。
“進去。”鞏正南扶過她走進了屋內,家裡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物是人非了。這間屋子再明亮再整潔,卻永遠也看不到奶奶的身影。
曲雯靚給他倒了杯咖啡,安靜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彼此沉默了很久,曲雯靚才說:“正南哥,以後別再這樣不回來。如果你討厭我,我不煩你就是,不要不回來,我一個人真的覺得好孤單。現在奶奶不在了,如果連你也不肯理我,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曲雯靚這麼脆弱的模樣,向來強勢的她,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沒有了那尖銳的利爪與尖牙。是啊,她再堅強其實也會害怕寂寞的。
“我最近很忙,沒有時間照顧你,沒回家與你無關,只是……我怕觸景傷情,這時有太多關於奶奶美好的回憶。”鞏正南低垂着眸子看了她的肚子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篤定,保持了沉默。
“今天晚上你就搬回家住嗎?”曲雯靚帶着期待的眼神看向他,奶奶死後,這個家空蕩蕩的,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她從一開始這麼執著,其實也不過是不想孤獨一人,想要有一個家而己。
“不,我回來是收拾一些東西,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出國,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等我忙完了,就會回來。”鞏正南說罷站起身準備上樓去。
曲雯靚心口一窒,衝上前從身後抱住了他:“正南哥,你不要走!”
“靚靚,放開。”鞏正南有些無奈,眼中卻透着一絲決絕,毫不猶豫的拉開了她的手。
她傷心欲絕,眼睛一片緋紅,自己做了這麼多,從頭到尾也沒能留住他的心。她衝他的背影吼道:“我知道,你是要去找江明珠!對不對?她是害死奶奶的兇手,你不但不替奶奶報仇,還這麼護着她,現在居然要去找她,鞏正南,你是瘋了嗎?究竟中了她的什麼邪?”
鞏正南猛然頓住步子,回頭用着無比淡漠的眼神盯着她,那樣子,讓曲雯靚的心倏地一片冰涼。
“我相信明珠,是不會傷害奶奶的。”
“呵,相信她?難道你忘了奶奶臨死前一直緊抓着的項鍊麼?那明明就是江明珠的項鍊!”
鞏正南瞳孔收縮,透着隱隱的殺氣:“你怎麼知道那條項鍊是江明珠的?”
曲雯靚身子一顫踉蹌的退後了兩步:“我……當然知道,那個女人把你送的項鍊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天天戴在身上,不止是我,還有很多人應該見過吧?”
鞏正南沒有回答,依舊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她,那懷疑的眼神幾乎將曲雯靚給逼瘋了,終於男人冗長的嘆了口氣說:“靚靚,別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我自己長着眼睛,長着耳朵,我會聽會看,心會爲我做出一個答案。你認爲我鞏正南是那種因爲別人的話而失去理智的人嗎?”
她悲哀一笑:“是啊,你從來都是這麼理智,理智得讓我有些害怕。在這個世界上,你也只願意完完本本的相信兩個人,一個是奶奶,另一個是江明珠。”
沉默良久,他如是回答:“你說得沒錯。”
他絕情的轉身離開,消失在她的視線,愛他有錯嗎?誰能告訴她,究竟哪裡做錯了?她失落的跌坐在沙發上,輕撫着隆起來的肚子,懷孕這麼久了,鞏正南從來不會關心詢問她的情況。
這一切的確沒有什麼意義了,一切都感覺自己在唱獨角戲。
沒多久她看到鞏正南提着一個行李箱走了下來,她淡淡的問了句:“去哪裡出差呢?”
“我要去日本一趟,辦完事情就會回來。”
“好,我等你回來。寶寶……”
“爲了孩子,我覺得順其自然的好。”鞏正南沒有多說什麼,將行李放到了玄關處,徑自走進了奶奶的房間。
曲雯靚如同一樽被抽掉魂的木偶,呆滯的坐在沙發上,其實她早該想到,鞏正南那麼聰明的人,一切都瞞不了他。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輸給了那個從貧民窟爬出來的賤丫頭!
歷經三個多月,鞏正南才找到了勇氣再次踏進這個房間,
房間的牀頭櫃上還擺着他和奶奶生前的合照,他微微一笑,拿過合照,無比的思念讓心口絞痛。
輕撫着相片上的那張慈祥的笑臉,他滿眼盛滿悲傷:“奶奶,我寧可相信,你的死只是一個意外。我一直在逃避,沒有勇氣去面對真相,可我現在明白,越是逃避,就越是害怕。”
“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我想去找她。奶奶,我其實……”他眼睛泛紅,聲音猛然頓住,吸引了口氣,沙啞着低吶:“我其實很害怕,很迷茫,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給得起自己或者我身邊的人一個未來,我感覺很累,很累。”
至今,他都無法接受,奶奶離開他的事實,可現實中的一切又不得不逼着他去接受去面對。
輕輕的將照片放回了原位,他準備整理整理一下奶奶的遺物,家裡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敢走進鞏老太太的房間動她生前的東西。
她生前最喜歡抱着過去的相冊,一遍一遍的看着。
書架上的相冊被擺放的整整齊齊,足足有五個厚厚的相冊本。他一一拿了下來掃了掃上面落下的一些灰塵,書架老舊了有些晃動,鞏正南蹲下身查看了下,卻發現了在書架不起眼的角落裡,藏着一個精至的鐵匣子。
他疑惑蹙眉,伸手從書架下將鐵匣子拿了出來,掃了下鐵匣子上的灰塵,這個鐵匣子有些年代了,像是奶奶那時代陪嫁的百寶盒。
那時候的女人,便喜歡將一些貴重的手飾珠寶放在百寶盒裡擱在自己的梳妝檯上,或是藏起來。
鞏正南想,莫不是一些珠寶和手飾?他搗鼓了好些時候,試了幾次秘碼開鎖,都沒能開啓。最後他試着用自己的生日號碼,竟然解了鎖。
盒子裡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放着珠寶和手飾,而是一些泛黃的相片。那相片上的孩子,即不是他,也不是曲雯靚,而是一個從未某過面的小男孩。
鞏正南心亂了節奏,將相片一一拿出來,孩子的相片從滿月開始,一直到……他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是個很英俊的男人,渾身散發着一種上位者的高貴與威嚴,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直到手中的相片被抽離,他才猛然擡眸,看向不知何時走到他面前的曲雯靚。
她看着照片一臉訝然,遞到鞏正南面前問:“正南哥,你不覺得相片上的男人很像一個人嗎?”
他心口一窒,艱難的開口問:“誰?”
“伯母,你的母親。他跟伯母長得很像,就連眼角的滴淚痣都一模一樣。”
“不……不可能。”鞏正南臉色煞白,不肯相信的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正南哥,你冷靜一點。”曲雯靚上前將相片一一看完,表情凝重的放下了手中的相片,室內一片死寂,良久……
“那個孩子,當年並沒有死,奶奶都是在……撒慌!”曲雯靚都無法相信的看向鞏正南,卻見到鞏正南眼中的絕望與死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