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觀那些化成人形的妖,雖因自身修爲將姿態端的比較高傲,但在本體形同小山一般大的妖面前,怎麼看都覺得……額,迷你……
待衆妖齊聚,爲了表示對妖王的臣服和尊敬,所有化成人形的妖都露出了本體,隨同其他變小了的妖一起,衝城牆上的人影伏趴在地,極其卑微的大喊:“衆妖界子民,拜見妖王!!”
易滄溟臨風而立,俊朗的黑眸漸漸變得嗜血,用彷彿掌握一切的神色,無情而冷酷的俯視下方的衆妖,載着一絲妖王該有的殘忍出聲:“都起來吧。”
衆妖自地上爬了起來,擡頭看向城牆上的人影,這一望之下,卻都詫異了。
於果好奇的看着腳下的衆妖,它們也正用同樣驚異的目光,打量着她,猜測着這位能與妖王並肩而立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底下雖然數量衆多,但奇怪的卻寂靜一片,即使好奇於果的身份,也沒有半點的吵鬧雜亂,只從這點上來看,就足以看出易滄溟平時稱王的手段。
“這位是水桃姑娘,本尊欲娶她爲妻,以後位相待。”易滄溟用那雙嗜血的紅眸掃向身旁的於果,在話音落下後,微微一笑。
於果沒有在意他的話,也沒有在意他對她的溫柔一笑,卻是有些失神。
底下歡呼聲揚起,慶祝着他們妖王終於娶妻,歡呼過後,就是熱情的吶喊。
“妖王萬歲!妖后萬歲!!”
“妖后!妖后!”
“妖后!妖后!”
身旁的人輕碰了碰她,於果回過神,眸子呆呆傻傻的:“怎,怎麼了?”
易滄溟彷彿看不見她的魂不守舍,卻是笑着道:“它們很喜歡你這個妖后,你怎麼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於果看着城牆下口吐人言的衆動物,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還難看。
易滄溟的眸子一閃,不再多言。
如今落霞內的所有弟子都得知了於果的死,原本長者去世,落霞所有的弟子都要穿孝服以對逝者的尊敬,但絕殤怎麼也不同意,更不讓人將於果死的消息通知各門各派。
“絕殤啊,這樣……怕是不好吧?”玄清在一旁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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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殤背對衆人,仰臉看着窗外的月亮,那清冷的身姿彷彿依舊縹緲,卻在不經意間,總是會透露出隱隱的悲傷和思念……
對於掌門的爲難,絕殤有些不耐煩,身後的陌阡辰首先出聲:“不管她是否死了,只要我們一天不散出消息,她就一天都還活着!”
若一個人死了,不管她身前如何風光,如何的受人敬重,終有一天,人們都會忘記她的存在。
或許,絕殤的想法也跟他一樣吧。
只是私心的不想讓人忘記她,不想讓人談論她的死亡。
“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絕殤淡淡出聲,話語裡有着掩飾不住的疼。
玄清長嘆了口氣,率先出了門。
陌阡辰看着他孤單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要勸勸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都是個要被人勸的人,又怎麼去勸他人。
待房間的人都離開了,絕殤這才擡腳走出門,緩步來到仙峰邊,望着腳下的雲霧渺渺,他還記得,就在幾天前,她曾站在他的身旁,對他說,要永遠做他的徒兒,永遠的陪在他身邊。
而今,她燦爛的笑顏還在眼前,她的人,卻已經與他天人相隔。
昏迷時,她一聲聲的低喚,彷彿就在他的耳邊,迷濛的夢中,全是她臨去前的那一吻,載着離別,載着不捨。
現在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含着千言萬語的深情眼眸,就會出現他的眼前,無時無刻不在撕扯着他的心。
相處幾年,他爲何竟半點都沒有發覺出她情,若早有察覺,或許她就不會如此。
當初在湖底,若他能早點伸手拉住她,或許她就不會死。
都怪他,全都是他的錯。
若不是因爲他,她不會死,也不可能會死……
遠處,一道碧光疾馳而來,絕殤卻毫不在意。
直到那碧光上的人影跳落在他的背後,蓄着全身修爲的劍悠忽向他刺來。
絕殤不躲也不避,卻在那長劍臨近時,周身有氣浪四散而開,擋下他致命的一劍。
噹啷一聲,翡翠的長劍被打落一邊,琴瑟充滿恨意的開口:“絕殤,我詛咒你,我詛咒你過不了天劫,我詛咒你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他喘息着,怒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身前的人,而後者,卻淡然的接受他的詛咒,甚至連身影都沒有動過。
“你很愛她吧。”
良久,絕殤聽不出情緒的出聲,帶着莫名淡然。
琴瑟滑坐在地,淚水輕輕的溢出眼眶:“是,我愛她,但她愛的始終都是你,自從那天,她獨闖妖魔兩界將你帶了回來,我就已經猜到了,或許正是因爲我太過愛她,所以才能輕易的捕捉到她偶爾望向你的眼神,那樣的眼神,我再清楚不過……”
是麼,他早該猜到的……
爲什麼,明明他有做過努力,就是爲了防止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發生,他曾刻意的遠離她,曾刻意的對她冷言冷語,爲何不該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絕殤沉默了,他痛楚的閉上眼。
氣氛凝結着,四周一片寂靜,琴瑟平復了情緒,踉蹌着拾起地上的劍,背對着絕殤,他淡而堅定的出聲:“絕殤,我終有一天,要親手殺了你。”
冷風拂過,卷着他的誓言,久久迴盪在絕殤的耳邊,然而身後,卻早已失了人影。
一大早,於果就被花妖婢女服侍着起牀,因昨天易滄溟的那一通鬧,現在整個妖界沒有任何人不知道她是妖王親定的妖后。
“你們妖王又要做什麼?”於果打了個哈欠,懶懶的問着。
花妖爲她整理着漂亮的衣裙,眼裡有着明顯的羨慕,也不知到底是在羨慕她手下的這身裙子,還是在羨慕這裙子的現任主人。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王上好像是給您準備禮物去了。”花妖恭敬的回答着,半點都不敢怠慢。
於果任由她爲自己裝扮,始終閉着眼睛,懶洋洋的,卻在嘴裡不滿着:“送東西就送東西唄,還非要我起來幹什麼,直接放在那等我什麼時候起了什麼時候看唄。”
因她的話,花妖低了低頭,不敢應聲。
“怎麼,本尊難得帶你去看美景,你竟然還不樂意?”突然的聲音自門口揚起,於果一個機靈,當即清醒了過來。
花妖退開身子,恭敬的衝來人彎了彎腰:“見過王上。”
易滄溟揮了揮手,花妖聽話的退了出去。
於果見這房裡唯一一個女性同胞走了,她又只剛剛換上衣服連頭髮都是披散着的,面對易滄溟時,便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還沒梳頭呢。”
然而某人走到她的面前,卻很是乾脆直接的回答:“不能。”
於果眉頭一皺,抿着脣,索性任由他去了,坐到梳妝檯前,拿起木梳準備自己解決。
不過她纔剛舉起手,還沒來得及碰上頭髮,卻被一旁人輕鬆的奪過手裡的木梳。
“你幹……”於果有些不爽,但剛出口兩個字,就被他的動作給驚到了。
易滄溟捧起她的長髮,用手中的木梳輕柔梳理。
於果閉上了嘴,慢慢的,開始享受妖王的特殊待遇。
溫熱的手指穿插着她的髮絲,偶爾拂過頭皮,帶着一陣酥麻,催人昏昏欲睡。
“好了。”
直到頭頂上的人一聲輕柔的提醒,於果才恍然睜開了眼。
鏡子中的人,朦朧的大眼裡帶着不敢相信,黑亮的頭髮被挽成一朵牡丹花,華美精緻,高貴大方,頭上一片金光燦燦,卻絲毫不顯得俗氣。
不得不說,易滄溟的手很巧,一個大男人且還是一代妖王,竟能幫女人挽出一個如此精緻的髮髻。
但是,髮髻即使再美,卻不是於果喜歡的。
這牡丹花的髮髻雖然高貴華美,但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並適合她。
“很漂亮。”身後的易滄溟滿意的誇讚。
於果扯了扯嘴角,伸手撫上髮髻,摸了又摸,卻沒有拆下。
“是麼?”
她回頭問他,眼裡有着不確定。
“當然。”易滄溟微笑,輕點了點她的小鼻尖:“你要相信爲夫的手藝。”
因他的自稱,於果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縫隙,卻又很快恢復,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與他一同出了大殿的門,沒有看見那隻大白虎,於果有些疑惑:“你的那個白虎美人呢?”
易滄溟的眸子一閃,轉臉看她:“怕你介意,就趕走了。”
被他的眼神看的發毛,於果匆匆收回眼,淡淡的應了一聲。
與他一同坐在車上,拉車的是四隻威武的大師子,一隻都足有她兩個人那麼大,在見到她時,皆尊敬的喚她妖后。
“你說帶我去看風景,看什麼風景?”車廂的氣氛有些沉默,於果不自然的沒話找話。
易滄溟目視前方,揚着淺淺的笑容:“到了你就知道了。”
或許是她失了記憶,只要易滄溟在她的面前,她總會覺得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