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停好車,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也不搶先開口。
任長亭則微微一笑,說,“小花,我——”
他的話立刻被夏花打斷了,“我不會再守着路哥,但是這不代表我就接受你了,你要騙着誰,瞞着誰,那都是你的事,但是我絕對不會被你欺騙,我看得明白,我絕對不會相信你。”
夏花的語氣很堅決。
任長亭失了笑容,輕輕地說,“我沒想過騙你的,我就是喜歡,比你想的喜歡更喜歡。但是小花啊,我的喜歡,對於你來說,就這麼難以接受嗎?”
聽到任長亭的毫不掩飾的話,夏花一愣之後,有些無法控制地發怒,“你覺得這是什麼普通的事情嗎?不只是我難以接受,是絕大多數人、是所有人,甚至是大路,都不能接受。如果被爆出來,意味着什麼,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大路前輩不能接受,所以我從來沒想過,要讓他知道,我只是喜歡他而已,所以這都只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是大路前輩的後輩和朋友。我也知道被爆出來,你想的是什麼,但是不會是你想的那樣,大路前輩不會知道,所以就算被爆出來,也只是我自己的事,大路前輩只是太好了,所以才被一個男人喜歡,他沒有錯,有錯的只有我而已。”
任長亭就這樣地輕輕地說着話,絲毫沒有被夏花的情緒左右,而夏花則在聽見任長亭的話後,心裡狠狠一跳,她本以爲,本以爲
“你確定嗎?就這樣一直在大路身邊,看他和女朋友甜蜜,以後說不定,大路還會邀請你做他的伴郎。如果你的感情一直不變,如果你一直在聚光燈下,總有些時刻,你會暴露,那你到時候真的可以自己攬下所有嗎?真的不會把原本沒關係的大路變得有關係嗎?”
現在說的話,在未來有多少可信度呢?夏花不知道,她只是循着自己的心發問。
任長亭在夏花的視線裡點頭,“我可以,我以後會穿得很帥地出席大路前輩的婚禮,如果有一天,我的感情被公之於衆,我會退出娛樂圈,大路前輩不會被我牽扯,我是因爲他纔想進入娛樂圈,如果也可以因爲他而退出,對我來說,值得而且歡喜。”
那些含着深情帶着卑微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夏花的頭腦裡遊走,她一時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
任長亭看着夏花,帶着有些輕柔的微笑,“小花,我不會傷害到大路前輩的,那些感情我會全部包裹成對前輩的敬愛和對朋友的喜愛,所以我們都不要讓大路前輩爲難,我只是一個朋友,一個大路前輩的普通朋友,而已,不是嗎?”
夏花看着任長亭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只是當觸碰到那眼底裡的悲傷時,她決定了,“我知道了。”
任長亭輕輕地呼了一小口氣,臉上掛上輕鬆的笑,夏花猶豫地說,“任長亭,之前對不住,我總以爲,你會讓路哥出事,如果路哥知道了,不接受的話,失去一個朋友,他會傷心,也怕你要黑化,報復路哥;接受的話,這樣的感情,是絕對不會被大衆接納的。”
“沒事的,我明白。”
任長亭還是帶着笑容,夏花卻覺得心酸,移開視線。
兩人沉默但卻友好地進了電梯。
“長亭,如果,我是問,如果,如果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路哥卻發現了,你,要怎麼辦呢?”
夏花這樣問的同時,電梯門打開了,她問完沒有停留,出了電梯離開,而任長亭則在慢慢關上門的電梯裡擡起頭來。
“大路前輩如果沒有給我希望,我會徹底離開,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傷害到他的;但是如果我擁有,哪怕一丁點希望小花,對不起,我可能,真的沒辦法放開手。”
電梯門再打開的時候,任長亭身上的悲傷都消失不見了,他帶着輕鬆的微笑踏出了電梯,走進了肖路的眼裡。
穿着睡衣的肖路倚在1303的門口,盯着自己的手上的手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很專注。
現在本來應該是他感到無比悲傷的時候,可是纔出了電梯,就看見自己心上人在等着自己,穿着居家的睡衣就站在門口,等着他回來。
這一刻,任長亭只覺得心裡留下了滿滿的滿足感,要是每天,每天都可以這樣看到大路前輩,就好了。
肖路就那樣隨意自在地靠在牆上,明明不是鏡頭下精心準備過的樣子,可是,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帥呢?怎麼會有這麼帥的人呢?
肖路還專心看着手機,就像在做一件神聖的事,專注而格外有魅力。
【怎麼辦!怎麼辦!長亭還沒回來?
王哥!王哥!你說是不是小花還是不喜歡長亭啊
完了,完了,我感覺出大事了
哥!哥!哥!
哥,你說,是不是小花真的是喜歡長亭才這樣啊
不對不對,我覺得肯定是有別的什麼原因,王哥,你覺得是什麼呢?
哥】
【肖大路!你TM再煩我,我就把白溪爆出去了!!!】
肖路撇了嘴,失望地收了手機,本來只是打算扭一扭自己好久沒動的脖子,剛一動,“喔——長亭,你回來啦!?”
任長亭這次啊邁動了腳步,笑着走向肖路,“嗯,前輩,我回來了。”
肖路跟着任長亭走進房間,可以稱得上是極其自然地,直接上了牀,向任長亭揮手,“好了,長亭,你趕快去洗漱,我在牀上等你,你可得快一點,我在外面都等累了,所以你要是太慢了,說不定出來就只能看見熟睡中的我了。”
任長亭微微一笑,拿上自己的睡衣就進去了,肖路看着他關上洗浴室的門,然後才低下頭繼續刷着手機。
23:26,任長亭乾乾淨淨地出了洗浴室的門,而肖路躺在牀上陷入了夢鄉。
任長亭有些許愣,隨後露出了再好看不過的微笑,關上燈,他輕輕地來到了肖路身邊躺下,偏頭看着他,和自己原本設想過的無數次都不同。
沒有徹夜長談,沒有互道晚安,僅僅是這樣躺在一起,任長亭也覺得自己能開心好久好久了。
“前輩,晚安。”
這個晚上,任長亭做了一個甜甜的夢,他夢到自己正躺在棉花糖裡,從那白白的、軟軟的棉花裡面,鑽出了一雙手,輕輕地、柔柔地,圈住了他,讓他好像再也不用覺得迷惘和無措。
懷着這樣的心情和感受,任長亭從肖路懷裡清醒,鬧鐘還沒響起來,天也還沒大亮,他平緩着自己的呼吸,想維持這樣的溫暖更久一些。
等到肖路醒來的時候,是鬧鐘響起的時候,左手壓在下面抱着任長亭,右手往旁邊摸到手機關掉鬧鐘,然後重新雙手環住任長亭。
任長亭有些猶豫,該不該出聲讓肖路知道他是誰,而不是玩偶。
“長亭,你抱起來怎麼這麼軟啊?”和任長亭以爲的不同,肖路從醒來就知道自己懷裡的是人,稍微清醒一點,也想起來是任長亭了。
肖路的坦坦蕩蕩讓任長亭心裡有些許不是滋味,他其實也明白是自己貪心了,但是肖路這樣的清白坦蕩,清清楚楚地讓他明白,那些他的感情應該真的就只是他自己的感情。
“前輩,我們起來了吧。”
關於任長亭的低落,肖路雖然察覺,也只是自然地理解成他的起牀氣。
起身之後,肖路和任長亭打過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漱。在等任長亭的時候,肖路不是沒有想過等他回來,一定要問問他和小花談得怎麼樣,但是等到了面前的時候,他放棄了。
大概就像王哥的意思,有些事,不在最中心的人,是最好不要參與的。
只是肖路以爲,不管怎麼樣,任長亭和夏花之間也會有些許的隔閡,至少不會一夜之間就成爲朋友吧,所以,肖路和王子只能坐在一邊,側耳聽着任長亭和夏花之間的交談,面對面地彼此詫異着。
夏花和任長亭都沒想着解釋一句,肖路和王子也只能默默地接受了,這樣也總比之前不陰不陽的氛圍好吧。
“嗡嗡嗡——”肖路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打斷了夏花的話,她無意間一撇,就是熟悉的‘小溪’,撇了嘴。
“喂,怎麼了?”肖路接通電話,離開位置走去了一邊,肖路離開之後,夏花才反應過來,趕緊看看任長亭,只見得他露出很平常的禮貌的微笑。
一邊的王子扶了額頭,唉聲嘆氣,“哎喲喂,肖大路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啊,兒女情長還分不清好壞,這是要出大事的啊?”
夏花緊張地盯住任長亭,一是怕他也瞧見了那個名字,萬一知道了肖路的女朋友是誰,控制不住惹出是非,二是擔心他難過,她昨天晚上翻來覆去地也想得明白了。
只要任長亭確實能做到不把鍋甩給肖路,那麼對於她而言,任長亭就和別的喜歡肖路的‘小姑娘’沒什麼不同。
“王哥,說什麼呢?談戀愛嘛,都這樣的,很普通的。”夏花推了王子一把,希望他別再多說什麼了。
王子被打斷了情緒,更加不開心,“怎麼了啊!?都這麼大年紀了,誰沒談過戀愛一樣嗎?就肖路,他現在都談上了。長亭,你肯定也談過吧?”
王子雖然是詢問的話,但是卻是必然會得到肯定回答的語氣,任長亭彎着嘴角說,“沒有啊,我還是母胎單身呢,真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