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花娘

南域一帶,是狐族與狼族的分界線。

近來,不斷髮生狼心被掏事件,這件事情極其惡劣,一來有損狼族威嚴,二來有害狼族與狐族的關係。

爲了穩定民心、鞏固統治,狼王即刻召見蒼晟。

狼王高居在上,蒼晟淡然林立。

狼王將奏章展示給蒼晟看,然後開口道:“南域一帶的事情,調查清楚是哪族在作祟,不容小覷。”

“是。”

“即日出發。”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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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晟知道此次狼王召見的目的,也提前聯繫好狐族太子云函。

而蒼晟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一隻小狼崽。帶着走吧,明知前方有危險;留它在家吧,心裡卻又牽掛。

見蒼晟情緒不佳,小狐狸主動把毛絨絨的腦袋塞到蒼晟的大掌下,然後蹭來蹭去。

蒼晟見小白狐那麼費勁地晃動腦袋,主動開始擼小白狐頭頂的軟毛。

最終,蒼晟還是決定留小狼崽在家,圓恩幫忙照看,並吩咐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去找狼後求助。

不知情的小白狐吃完糕點被哄去睡覺,成功錯過蒼晟離開的時間。

若問蒼晟討厭雲函哪一點,答案是每一點都討厭。

其中,蒼晟最討厭雲函的一點便是隨處勾搭女妖,隨時勾引女妖。

以致於兩人每次見面,都是被一羣打扮妖嬈豔麗的女妖包圍,蒼晟爲了趕走她們還需要額外費些法力。

不過,此次涉及狼狐兩族的關係,雲函不得不認真對待,難能可貴換上白衣,束起散發,看上去玉樹臨風、儀表堂堂,誰又能想到這是一隻花心的狐狸精呢?

蒼晟覺得這樣的雲函順眼多了,於是說話的語氣溫和了那麼一點:“你引路帶我去案發地點查看。”

聽到聲音,雲函趕緊收回自己疑惑的眼神,這蒼晟好久不見怎麼還勾搭起狐狸來了呢?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狐狸氣息。

兩人並肩而行,雲函悄悄地用狐狸鼻子仔細地嗅了嗅氣味,怎麼還有股奶味?

狐狸氣息、奶味……成功地刷新了雲函對蒼晟的認知

悶騷嘛,悶着騷。

雲函可算是學會了。

雲函和蒼晟一起到達案發地點,尋找線索。

他們都在在狼形時被殺害,沒有劇烈掙扎的痕跡。

被傷害的狼,都是成年雄性,品種主要爲豺狼。

案發地點,均在森林。

蒼晟在第三隻死去的狼爪處發現一絲粉色細紗,然後蒼晟讓雲函對細紗進行辨別。

雲函不滿地嘀咕說:“還真當我浪跡紅塵啊!”

蒼晟沒理他,繼續打量周圍的環境。

經過多次反覆辨別,雲函腦海中閃現過一個畫面,花雲樓!

雲函服下隱息丸,假裝凡人;而蒼晟則使用幻形,變成一隻雄壯粗魯的豺狼。

兩人分開行動。

蒼晟在明,雲函在暗。

花雲樓的老闆花娘是隻牡丹精,與凡人相戀後慘遭拋棄,然後來凡間開了一家花樓,不知道是爲了報復凡人的拋棄,還是爲了達成什麼目的。

樓裡的客人主要是凡人,若是有被花娘認出的妖,只要繳納一定數額的錢,花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蒼晟遞給花娘幾個金元寶,花娘喜笑顏開地收過金元寶,然後輕揮繡帕說:“狼爺,要什麼樣的小姑娘?我們這啥都有。”

回想起雲函剛纔的分析:紗絲顏色爲紫紅色,顏色豔麗奪目,年紀應是近二十,而且性格張揚;紗由棉製成,說明地位較高;而香味,與牡丹花香有些相近。

這樣看來這花娘與兇手肯定有些一定聯繫,如果知道真實情況,花娘自然不會將兇手主動暴露。

於是蒼晟假裝成放蕩地模樣,對花娘說:“有多少來多少。”

花娘一聲吆喝,一羣姑娘打開房門,爭先恐後地涌向蒼晟。

嗅覺與視覺的衝擊。

趁花娘轉身,蒼晟立馬使用法術,用紙片人脫身。

雲函在暗處目睹被漂亮姑娘團團包圍的蒼晟,忍不住暗罵:死悶騷,這麼好的事便宜你了!

蒼晟在一旁自然聽到了雲函罵他的話,於是施法讓他摔下樓梯。

雲函因爲裝成一個凡人,所以摔得再慘也不能用法停止。

看見樓梯口出現的身影,雲函明白了原因,卻只能吃個悶虧。

圍在紙片人周圍的人並沒有什麼異常。

那麼兇手究竟在哪呢?

剛纔雲函從樓梯處跌下,不小心扭到了腰,於是雲函只好邊扶着腰邊和蒼晟說話:“我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吧。”

蒼晟用食指輕託下頷骨,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似乎遺漏了一個人,花娘!

蒼晟恢復原型,趕緊對雲函說:“兇手是花娘。”

雲函一愣,震驚地說:“什麼?”

“快走!”蒼晟說,“那花妖的妖齡遠比我們想象的大。”

說完,蒼晟化出凌霄劍去找花娘。

雲函也連忙變身,緊追蒼晟的步伐。

當蒼晟來到後院,眼前的景象破敗不堪。

一朵偌大的牡丹花悄無聲息地靠近。

蒼晟通過劍的投影看見身後的牡丹,然後在牡丹襲來的那一刻,給予致命一擊。

雲函趕到的時候,天空中飄散着牡丹花瓣,重重花雨散去後,只剩下一個身着紫紅色煙華雲衫裙的女子,而腹部正在流血,卻形成一種詭異的壯美。

花開富貴,牡丹本應張揚似火地綻放。

蒼晟用劍指向花娘,冷厲地說:“所以你殺死豺狼的動機是什麼?”

腹部受到重創,花娘雖妖齡遠超蒼晟,可花的實力又極其有限。

花娘輕笑,拭去嘴角的血跡,然後飄渺地說:“人間有個成語,叫豺狼野心。呵……用來形容他最貼切不過。”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

花娘生在江南一富貴地主家,此地主腰纏萬貫,卻有一個病弱的妻子。妻子人在京都,心卻在江南。

地主非常疼愛他的妻子,於是轉移產業到了江南,一直守在在他的妻子身邊。

開啓靈智的花娘目睹了兩人的愛情故事,對愛情不由也心生嚮往。

在幾千的光陰裡,她見證了人情世物的變遷,心卻也開始變得平靜,倒也開始專注於提升自己的修爲。

花娘有一次化身人形逛街時被道士發現,然後受了重傷,被一個書生救了下來。

書生面容俊俏,不時會念詩文給她聽,惹得花娘芳心暗許。

有次,書生特意向花娘唸了一句詩:只欲欄邊安枕蓆,夜深閒共說相思。

花娘識字不多,文化有限。

於是便詢問書生。

花娘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書生嘴角掛着淺淺的笑,然後看着花娘開始解說詩句大意:“只想要在那花欄邊安置枕蓆,以便在夜深人靜時,與牡丹花互說相思。

當時紅了臉,現在紅了眼。

而所謂的被凡人拋棄都是一個藉口。那書生是豺狼所化,目的是爲了得到她的內丹提高修爲。

而這次多番殺狼行動,也是因爲花娘樓裡的一個姑娘與狼妖相戀,姑娘原本想瞞着花娘不讓她知道,一次碰巧的意外讓花娘撞見。眼看事情敗露,狼妖逃離了花雲樓,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姑娘死時依舊對狼妖戀戀不忘。而這也勾起了花娘心中的恨意。

所以纔有了接下來的掏狼心事件,花娘想看看,這狼心要有多黑才能那麼無情。

花娘氣數已盡,命不久矣。說完這個故事,已是幾乎耗費大半元氣。

即便自己不動手,花娘也快要死了。所以蒼晟也就收回凌霄劍,與雲函一道回去。

花娘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做,其實內心最深處依舊忘不了那書生,愛之深,則恨之切。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

那一年,江南風景尤美,只是她遇到錯的人,辜負了一番美景,也浪費了一生光陰。

末了,花娘逐漸閉上眼睛。

剎那間,牡丹盛開,然後花謝。

雲函拍了拍蒼晟的肩膀,開懷地說:“謝了,兄弟。”

蒼晟嫌棄地重新拍拭雲函拍過的地方,然後撫平褶皺。

洗清狐族造反嫌疑,完成狐族交待的使命,雲函現在一身輕鬆,也不介意蒼晟赤裸裸嫌棄自己的行爲。

雲函聽完花娘的故事,其實內心還是有些觸動,於是雲函向蒼晟不怕死地問道:“你們狼族是不是都那麼絕情啊?”

蒼晟瞅了雲函一眼,然後正經地說:“看情況。有的狼專情,卻只對一個人專情,那麼對其他人而言,就是絕情。”

雲函一直混跡於情場,卻又潔身自好,堅決不亂搞。他記得族中的雲亥姑姑對自己說過,與其癡情被傷,不如多情被罵。

行程加上處理事情耗費的時間已經有一天多了,蒼晟有些想念小狼崽了。

另一邊,小白狐的表現一直非常良好,圓恩總算明白爲什麼狼太子那麼寵愛這隻小狐狸的原因了,長得萌不說,還乖巧。

可是,到晚上睡覺時間,圓恩就被打臉了,大型真香現場。

小白狐怎麼也不肯睡,一直看着門的方向。

圓恩就只能陪着小白狐一起熬夜。

過了一陣,小白狐沒有等到相見的人,便靈巧地跳下牀鋪,想要去找蒼晟。

圓恩趕緊施法鎖住門窗,生怕小白狐跑出去後遇到危險。

小白狐推不開,可憐巴巴地看着圓恩,圓恩狠狠地捏了自己的狼腿一把,警戒自己可不能軟了心腸放走小白狐,不然等狼太子回來自己就慘了。

於是圓恩重新抱起小白狐,把它放在窩裡。

小白狐用短小細弱的蹬掉蓋被,然後放聲嗷叫,邊叫邊哭。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終於,小白狐哭累了、睡着了。

圓恩鬆了一口氣,掏出手帕抹去額頭的汗。

唉,這小祖宗總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