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啪”
屋內不斷傳出兩個女子爭吵的聲音, 期間還伴隨着杯具碎裂的聲響。
看守在院門外的兩個護衛,互相交換個眼神,不甚在意的相視一笑, 雙雙搖了搖頭。
“韓羽, 你爲何要在我的藥裡下麝香?虧我和楚廉那麼信任你。”
“因爲你是蘇文文, 我不好過, 我憑什麼要你好過。”
“我自問並不曾加害過你。”
“我就是見不得你好過。”
“就因爲葛仲男?”
“......”
“一切真的是因爲葛仲男嗎?值得嗎?”蘇月七見韓羽不說話了, 復又問道。
兩人時不時盯着門外,半真半假的吵起來。
經過開始時一陣簡單的溝通,蘇月七發現韓羽的求生意志很強烈, 這讓她現在輕鬆不少。
韓羽再也不想遭受那日蘇思文那樣的對待,她十分渴望逃出這裡。
蘇月七突然出現說要救她, 她不是沒有過猶豫。
“我們青梅竹馬, 若不是你摻和進來, 我們的結局可能會不一樣。”
韓羽嘴上邊大聲的同蘇月七吵架,邊在紙上寫了個『why』, 寫完立起紙給蘇月七看。
“感情的事情,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蘇月七邊說出這一句,邊在紙上寫,因時間倉促, 她儘量寫的簡潔, 只在紙上寫到『關媽, 秦習習』。
“How?”
“一換一。”
“你的出現, 就是個錯誤。”韓羽不解, 在紙上寫下一個『who』。
“要說錯,我跟他都已經結婚了, 你還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你們哪樣做對了?”蘇月七往地下砸了個杯子,停下筆,轉頭看向已經立在一邊的丫頭。
韓羽順着蘇月七的眼神看到她往日盡心盡力伺候她的丫頭,突然搖頭,眼眶裡開始不斷有水汽涌上來。
“那次是意外,可是我並不後悔。”韓羽隱忍的說出這句話來,眼淚流得越發兇了。
“夫人,我自願的,您待我不薄,我一直想爲你做點什麼,夫人您就答應吧,讓我最後爲你做點事。”一個丫頭紅着眼跪下了,小聲的求着。
“不。”韓羽哭着搖頭。
“時間不多,想走,做決定便要快。”蘇月七看看門外,小聲催促道。
“夫人,就答應吧,丫頭的命不值錢,換了夫人的命我覺得值。”
“不行,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你們的一次意外,卻要搭上我的婚姻和孩子,葛仲男已經死了,你還要這麼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蘇月七說着真真切切的甩了韓羽一耳光,“醒醒吧,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你再這樣下去,到底對得起誰?”
韓羽猝不及防捱了蘇月七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她被打後看着蘇月七,有點懵。
“做決定,她就算不換你出去,等待着她的也不會有什麼好事兒。”這就是命,蘇月七看着兩人有些揪心。
“都是我害了她。”韓羽回過神,嚶嚶的又哭上了。
2
哭哭鬧鬧一陣兒,兩人總算是換了衣裳。
韓羽隨着蘇月七往外走,臨出門還是十分不捨的回頭看了眼,對屋內穿着華府淚眼婆娑的女子道了句保重。
“死不悔改,活該她被關在裡面。”蘇月七行到院門口,專門說來給守院的人聽。
但守院的兩人皆不放心,互看一眼,雙雙移步靠近內屋,在門上戳了個洞往裡看。
門內確實還有個穿着華服背對他們啜泣的女人,他們這才放心下來。
蘇月七帶着幾個丫頭正行到那個涼亭處,忽見對面走來一隊女眷。
韓羽心如擂鼓,有些慌張提醒蘇月七道:“那是,蘇夫人。”
“我來應付,你儘量低點頭。”蘇月七一聽這三個人,心裡跳了一跳,暗暗叫了聲不好,側頭對韓羽小聲囑咐一句。
“出行這麼大陣勢,又能在我蘇府進出自如,想必這位就是蘇月七小姐了吧。”帶頭的婦人假笑道。
“看您前擁後簇,穿着華貴,儀態端莊,想必您就是這府邸的女主人蘇夫人了吧。”
“月七小姐真會說話,你這是剛打南院過來吧,可是去尋過那韓夫人了?”
“是的,現兒正要回去。”
“韓夫人狀態可還好?”
“剛剛瞧着還可以,蘇夫人這兒有事兒要忙,月七便先行告辭了。”
“我也不留月七小姐,請便。”
雙方招呼完,蘇月七微行個禮,蘇夫人微微頷首,兩隊人便要擦身而過。
蘇月七眼角瞥見蘇夫人打量她身邊的丫頭,腳下假意滑了一下,韓羽便趁勢上前扶一把,險險躲開了來自蘇夫人的探究。
蘇夫人目送着一隊人離開後,這才着急的朝着南院的方向繼續向前走。剛剛爲了要在蘇月七面前表演從容得體的儀態,她刻意舒展開的眉頭,此刻又重新皺了回來。
她此行的目的,是去同韓羽講條件,若她能想到法子救她兒子蘇思文,她便做主放韓羽一碼。
希望少之又少,她心中也是明白的,只是看着蘇思文整日在她面前哭鬧,茶飯不思,她實在不知道除了這個還能再爲他做些什麼。
“我們得加快腳步了。”蘇月七低聲提醒身後的人,腳下先加快了速度。
一行人皆忍不住爲坐在南院裡的那個人捏一把汗。
3
往日冷清的南院,今日可算是熱鬧。
當見到蘇夫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守院的人皆是如此感受。
“韓夫人。”門一推開,蘇夫人踏進門內便客氣喚了一聲。
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人了,還好韓夫人已經被換走了。背對着門坐在屋子裡的人在心裡暗暗想道。
“韓夫人,沒聽見我們夫人叫你嗎?”蘇夫人身邊的一個嬤嬤一把將背對之人大力的轉了過來。
“你是誰?”蘇夫人見到此人的臉,大驚失色,“不妙,被掉包了。快,去通知老爺。”
這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女兒!蘇夫人在心裡諷刺道。
蘇府門口。
蘇月七一行人終於安全的出了蘇府,也見到了楚廉一早安排好來接應的馬車。
按照約定,兩輛馬車,讓一輛空的往相反方向跑,蘇月七坐的這一輛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假裝要回客棧,實則繞道去碼頭。
蘇月七等人才剛坐上馬車,蘇府裡就追出來一行人。
蘇月七是聽到動靜,故意撩開馬車的簾子朝外露個臉。
她與蘇慶山對視了一眼,便假意緊張的看了看相反方向已經跑起來了的那輛馬車。
蘇慶山順着她的視線,果然下令往相反方向追去。
期間,車上的人皆是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般。
直到馬車終於跑動起來,大家這才拍着胸脯,大大的鬆口氣。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車跑了一會兒,蘇月七好奇的問道。
“你的記事本。”如今也沒什麼不能講的。
“那日下午你去過我住的客棧?”
“嗯,靈越來過醫館,讓我去勸勸你。”韓羽大方承認。
原來當日她的感覺是對的,確實有人動過她的東西了。
“我有一點覺得很不解,爲什麼我們來到這個世界面子裡子都是自己的,而你,好像只是換了個裡子,身子卻是別人的,若不是那記事本,怕是沒人能認得出這副皮相之下,住着的竟是你的魂。”
“我也不清楚。”
若是能弄清楚兩個世界互通的原理或者辦法,也許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是,現下,好像誰也不知道奧秘所在。
4
楚廉等人早已安排好船在碼頭等候,見到馬車跑來,衆人剛要沉浸在計謀奏效的喜悅之中,便聽身後傳來急急的馬蹄聲。
蘇月七纔剛剛鑽出馬車,見到來人,心頭一緊,這麼快就追上來了,果然在他面前耍小聰明還是太嫩了嗎?
“好一招聲東擊西。”蘇慶山翻身下馬,視線在碼頭的衆人身上掃視一圈,最後將視線落在蘇月七的臉上說道。
“還是瞞不過蘇老爺的眼睛。”韓羽想要挺身站出去,蘇月七將她的手一按,上前一步回道。
“文文你這樣做可真叫我寒心吶,我是多麼的放心你在府裡來去自由,可你卻是這麼回饋我的。”蘇慶山回顧了蘇月七這前後的表現,雖然是與他對着幹,但他蘇慶山的女兒,也不是普普通通嬌滴滴的小女兒。行事作風看上去多少讓他有些欣慰的,但如果這樣的她能站在他這邊的話......
“這種滋味兒不好受吧?當我知道你是誰的時候,就是這種感受。”
“文文,接納我就果真如此之難?”
“放過她一介女流,對蘇老爺來說不也很難嗎?一路追過來。”
“她於我有用。”
“你現在要到手的還不夠嗎?”蘇月七臉上寫着的盡是失望。
“你不明白。”官大一級壓死人,蘇慶山的腦袋裡閃過在二十一世界時,在官場中的種種失意,長期不得志,壓抑的情緒爆發,都是關起門來在自己家裡。每每想起來都還是他心中的苦和痛。
“若我執意要救她呢?”蘇月七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短刀拿在手裡。
“那爸爸只能叫你失望了。”蘇慶山說着揚了下手便有士兵往前走來。
“別動!”蘇月七拿起刀壓在自己脖子上,大喝一聲。
“月七。”這時一直被兵力纏住的楚廉等人剛好趕了過來。
“別動,蘇慶山,我知道你身邊有兩個高手,你想試試將我的刀拿掉,我也想看看是你快還是我快。”蘇月七說着又用力的將刀往脖子上按去。
“文文,你別激動,先把刀放下再說。”蘇慶山見到蘇月七脖子上已經有血流了下來,不免有些急了。
“我再說最後一次,放他們走。”
“月七。”楚廉見血一直從蘇月七的脖子上流下來,他試圖上前,被蘇月七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好,文文,我放他們走,但是你得留下來,留在我身邊。”蘇慶山權衡一番,這才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