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打鳥

三個月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小七結束了在門診部的工作,接下來,她就要到住院部去上班了。

在到住院部上班之前,小七得到了三天的調休,她和黑哥商量了一下,決定到二龍山上去散散心。

長黑提前到鎮上的食品店買了許多小七愛吃的食品,又格外買了一些奶奶喜歡的點心。

奶奶現在對長黑就像對自己家的孩子一樣,看着兩個孩子在一起,奶奶就開心的不得了,可是,奶奶也有對長黑不滿意的地方,那就是長黑的工作,奶奶不明白,這麼清秀俊逸的一個男孩子,怎麼就能甘心做花匠呢,奶奶打算找個時間和長黑談談他的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長黑和小七就出發了,長黑手裡拎着裝滿食物和水的口袋,小七則拿着一把當地人家家都有的獵槍,他們想像當地人那樣在山上打一些小鳥。

二龍山遠遠望去並不高,可是走近了卻發現,這座山山高林密,有的地方還十分陡峭,非常不好走。

小七和長黑一邊爬山,一邊東張西望地尋找獵物,忽然,小七在一棵松樹的枝杈上看見了一隻小鳥,這隻小鳥的羽毛黃綠相間,非常漂亮,小七朝長黑打了個手勢,示意長黑不要出聲,她自己則慢慢舉起獵槍,瞄準了小鳥。

“砰”的一聲,子彈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小鳥沒打中,清脆的槍聲還驚飛了其他鳥類,小七看着從周圍樹上四散驚飛的鳥兒,跺着腳直喊可惜。

臨近山頂,地勢陡然崎嶇不平,長黑和小七沿着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出乎意料的是,山頂上居然有幾塊很大的岩石,更加令人驚奇的是,岩石下面凹進去的地方居然有一個小水潭,岩石縫中滲下來的清水都匯聚到這裡,小七高興地跳到水邊,用手捧着水喝了幾口,長黑也走過去蹲到潭邊,把手放進潭水裡輕輕撥動。

小七踩着石頭跳到岩石中間流出清水的地方,用手接着水又喝了幾口,她抹了一下嘴角的水滴,雙臂向上揮出,大喊一聲:“爽啊!”然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長黑找到一塊平滑的岩石,在上面鋪上毯子,他把吃的喝的都擺到上面,然後招呼小七過來休息。

小七走過來直接就躺到了毯子上面,她把雙手交叉墊到腦袋底下,閉上眼睛靜靜感受着山頂的陽光——時光啊,你既不要倒退,也不要向前,你就停在當下吧,小七我當下很快樂啊!

可是,越不希望想起的事情就越會想起,此時,小七又不知不覺地想起了靈山:靈山上現在一定是陽光明媚、百花盛開吧,哥哥姐姐們是不是又到山坡上曬太陽了呢?狐後是不是也可以出來曬太陽了呢?懸崖頂上的那棵紅杜鵑今年是不是還那麼絢麗耀眼呢?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沒有爬懸崖去摘它們,如果自己沒有從山崖上掉下來,如果自己沒有逃跑而是留在山上接受懲罰,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如果……

可是,哪裡還有如果啊!

小七翻過身子,趴在毯子上,放聲大哭,壓抑了那麼久的悲痛和哀傷終於發泄出來了,小七用盡全力嚎叫着,就好像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通通發泄出來一樣。

長黑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用,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小七,陪着小七。

小七終於不哭了,她坐起來,胡亂擦掉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她抓起毯子上的點心就往嘴裡塞,長黑變化的人身可以導氣闢食,可她小七不行,她是奪舍,沈如秋的這具血肉之軀尚未到尸解之時,必須每天用實實在在的食物來滋養。

小七吃着吃着,突然覺着肚子裡一陣絞痛,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肚子,彎下腰來,就在這時,一隻羽毛豔麗的大鳥自空而下,飛到小七面前,大鳥面朝小七、口吐人言:“因爲我們弱小,就可以隨便嚇唬我們嗎?今天給你小小的懲戒,下次再犯,我定不饒你。”說完,展開雙翅,一陣猛飛,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小七和長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鳥飛走,半晌,他們纔想起來,剛纔上山的時候他們用槍打了一隻小鳥,難道那隻小鳥和這隻大鳥有什麼關係嗎?

小七眼看着大鳥展翅而去,猛然發現自己的肚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疼了,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後有人說話:“小朋友在這裡做什麼?需要婆婆幫忙嗎?”

小七和長黑回過頭來,赫然發現,不遠的岩石上站着一位白髮老婆婆,老婆婆一身紫色繡金花衣裙,氣質雍容,她手裡握着一根金色龍頭柺杖,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小七和長黑。

長黑運目力看出這位白髮婆婆正是此地的土地婆婆,於是,他急忙拉着小七一齊給土地婆婆鞠躬施禮。

土地婆婆笑道:“好孩子,我早就看見你們了,你們惹黃鸝仙子不高興了,你們還不知道呢。”

長黑問:“土地婆婆,是不是我們剛纔打的那隻小鳥是黃鸝仙子的孩子啊?”

“對呀。”土地婆婆回答道:“這座山裡所有的飛鳥都是受仙子庇護的,你們想傷害它們,黃鸝仙子能不生氣嗎?”

小七問婆婆:“那怎麼辦呢,怎麼才能讓仙子消氣呢?”

土地婆婆和藹地看着小七,說道:“不用擔心,黃鸝仙子已經給你們懲戒,她便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但是,你們要記住,不可以再打鳥了,你們要知道,鳥兒們早出晚歸,奔波覓食,春夏秋冬,無休無止,而且,它們還要時時提防天敵和人類的傷害,何其辛苦,就如同你。”土地婆婆用手一指長黑,說道:“你也是經歷過艱苦日子的,應該知道修行的不易,對不對?”

長黑羞愧地點點頭。

“所以說孩子們,你們不要再起殺心了,好不好?”土地婆婆微笑的看着他們。

長黑和小七都使勁點頭,心裡又慚又愧。

土地婆婆滿意地笑了,她頓了一下手裡的柺杖,瞬間就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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