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班的工作時間是半夜十二點到第二天早上八點,上大夜班的護士接班以後,按照規定,需要先巡視一遍病房,如果沒有危重病人,接下來就可以先休息兩到三個小時。
半夜一點到三點通常是住院病人深睡眠的時間,如果此時開始護理操作,不免會發出一些聲響,那樣的話就會打擾到病人的休息,所以,在一般情況下,大夜班的護理工作要從後半夜三點以後纔開始。
半夜十一點五十分,小七戴着桃球項鍊來到了小兒科,她先和小夜班護士一起交接了器械,然後到護士站翻看了值班日誌和醫囑本,確認沒有臨時醫囑以後,她開始輕手輕腳地到各個病房巡視,等到小夜班護士進到值班室去睡覺以後,小七走進了護士站的裡間。
小七從項鍊中請出了桃爺,桃爺落地以後,立刻變身成一箇中年男人,他的樣貌和今天晚上值班的馮醫生一模一樣,桃爺穿上小七給他準備的白大褂,跟着小七一起來到了顧慶達父子倆的病房。
小病房裡點着地燈,光線很暗,此時,顧慶達父子倆正在各自的牀上酣睡着,桃爺和小七走到牀邊,分別坐在了兩張病牀的牀尾,桃爺口唸咒訣,先讓孩子進入深睡眠,然後,他又面向孩子的父親顧繼祖念起咒來,不多時,顧繼祖便如提線木偶一般直直地坐了起來,在咒語的作用下,這個男人將會有問必答,絕不可能隱瞞任何情況。
桃爺問顧繼祖:“你的祖上是不是有一位五十多歲去世的老太太,圓臉,尖下頦,皺紋很多。”
顧繼祖眼睛閉着,好像還在睡覺的樣子,小七有些着急,看了看桃爺,桃爺卻不慌不忙,他在耐心的等待顧繼祖的回答。
半晌,顧繼祖悠悠回答道:“有哇,那是我母親。”
“你母親是得什麼病死的?她有沒有什麼遺願沒有完成?”桃爺又問道。
顧繼祖一動不動的睡了一會兒,然後木木地回答道:“我母親是在家中老死的,好像沒有什麼遺願。”
桃爺皺了皺眉,繼續問道:“你母親有沒有什麼仇人哪?”
顧繼祖又是一陣沉默,好像是在想些什麼,過了幾分鐘,他才緩緩說道:“我母親沒有仇人。”
桃爺正要接着往下問,就在這時,房間裡的地燈突然閃了幾閃,然後“啪”的一聲滅掉了,病房裡一下子變黑了,幸好還有病房門上的玻璃能透進來一些走廊的燈光,這樣,小七才能夠隱約的看清楚病房裡的情況。
小七把目光再次看向顧繼祖,不料就在此時,她突然看見一團陰影出現在顧慶達的牀上,小七定睛一看,上次看見的那個老太太又出現了,老太太虛虛的坐在孩子身上,一雙幽怨的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對面牀上的顧繼祖。
老太太恨恨地說道:“誰說我是老死的?誰說我沒有遺願?誰說我沒有仇人?”
顧繼祖仍然神魂恍惚,他怔怔的看着老太太,根本認不出眼前的這個老人就是他母親。
桃爺見老太太本尊出現,知道孩子的父親已經沒有用處,於是一揚手,將顧繼祖放回到牀上,立刻,顧繼祖就發出了巨大的鼾聲。
桃爺面對老太太合手一禮,說道:“老太太好啊。”
老太太瞪了桃爺一眼,恨恨地說道:“好什麼好,我一點也不好,鬼王大人難道沒有看出來我是怎麼死的嗎?我難道不應該回來討個說法嗎?”
桃爺不置可否,他語重心長地對老太太說道:“人死如燈滅,善惡終有報,你還糾纏那些恩怨做什麼呢?”
老太太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甘心哪,我那狠毒的兒媳婦揹着我兒子對我這樣一個老婆子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憐我這個傻兒子還被矇在鼓裡,完全都不知道呢。”
“那你也不能折騰你的孫子呀,小孩子是無辜的。”桃爺勸慰道。
“哼!”老太太從鼻子裡發出重重的聲音,她咬着牙說道:“那狠毒的女人心裡只有她兒子,那我就只好掐她這個心尖尖,不然的話她是不會後悔的。”
接下來,老太太對桃爺和小七講述了她給她孫子打病的原因。
老太太的丈夫去世很早,老太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顧繼祖拉扯大,其中的艱辛難以對人言說,讓老太太感到欣慰的是,顧繼祖從小就對她很孝順,她說什麼顧繼祖都聽,從來也不違逆她。顧繼祖長大以後,用父親留下來的銀子租了一個門市,開始做起建材生意,由於顧繼祖爲人敦厚誠實,童叟無欺,所以很快就把買賣做的風生水起,娘倆兒的日子也越過越富裕。
積攢了一些錢財以後,老太太託媒人給顧繼祖說了一個媳婦,媳婦出身大戶人家,家裡在當地很有勢力,還頗有些家資,兒子對這個媳婦很滿意,老太太看着兒子媳婦和和美美也很高興。
兒媳婦過門以後,剛開始幾年對老太太還不錯,吃的用的全都順着老太太,幾年以後,兒媳婦生下了顧慶達,幾代單傳的顧家有了接續香火的男丁,這個兒媳婦自然也就成了老顧家的功臣。
自從兒媳婦生下顧慶達以後,老太太就承包了家裡所有的家務活,她心甘情願的伺候兒媳婦和孫子,漸漸地,兒媳婦母憑子貴起來,她開始指使丈夫和老太太乾着幹那,完全把自己當成是一個主子的樣子。
由於每日不停地洗衣服做飯做家務,老太太的身體慢慢的吃不消了,她多次暗示兒媳婦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可是,兒媳婦置若罔聞,照樣每日裡和孩子在一起吃吃睡睡的,絲毫不理會婆婆的暗示,有時候她甚至還故意氣她的婆婆,老太太心知肚明,但是礙於兒子的緣故也不好翻臉,但是,婆媳倆的關係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改變,兩個人在心裡都積攢了很多怨氣。這個時期,顧繼祖的買賣越做越大,每天都在店裡忙活着,根本就不知道家裡婆媳倆之間已經出現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