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既然她還來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也就說明寶貝兒並沒有跟她說的太多。
白亦儒仍舊微微一笑,寵溺道:“怎麼突然想起問這件事情了?流蘇,我覺得你這兩天變了很多,莫非是因爲季延熙?”
“當然不是了,亦儒哥哥你不要亂想了。雖然他是我以前的丈夫,但是我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那個人還是個那樣狠毒的人,我當然不會因爲他而對不起亦儒哥哥。我只是想有的事情,我終歸是要知道的。沒有了以前的記憶,我甚至都不能算作一個完整的人,你覺得呢?”
顧流蘇立馬就否定了白亦儒的猜測。但是心裡卻覺得莫名的心虛。
說到底她會這個樣子,全部都是因爲季延熙。如果不是他,她跟亦儒哥哥現在已經是夫妻了,要說不在意季延熙,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什麼說服力。
但是白亦儒卻微微點頭,柔聲道:“嗯,我相信你。”
這樣溫柔似水的一句話讓顧流蘇心裡的罪惡感更大了,亦儒哥哥這樣相信她,她卻如此騙他!
“其實你想知道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我早就想要跟你說了,但是兩年來你都未曾問過我這些事。我也覺得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沒有再提的必要。既然今日你問了,那麼我就告訴你吧。”
白亦儒伸手牽過她的手,輕輕握着,緩緩開口道:“其實我是在一個崖底下遇到你的。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你是季延熙的妻子,原本是想把你送回去的,但是看到了新聞說你車禍死了,而季延熙也不知所蹤,我覺得事有蹊蹺,便將你留了下來。你醒之後意外地失憶了,對以前的事情絲毫不知情,而我也在跟你相處的過程中慢慢地喜歡上了你,所以我……”
他擡頭有些歉疚地看了看顧流蘇,說道:“對不起流蘇,都是我自私地想要把你留在身邊,但是兩年來我已經習慣了有你的日子,我實在沒有辦法想象你不在了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流蘇……不要離開我可以嗎?這輩子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顧流蘇呆呆地看着白亦儒手足慌亂的樣子,兩年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在她的眼裡,亦儒哥哥都是沉着的,冷靜的,彷彿是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天使一樣,他不會爲了任何事而急躁,他是那樣完美的一個人!
而現在他卻爲了她亂了陣腳!
顧流蘇趕緊抱住了白亦儒,允諾道:“亦儒哥哥你別激動,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離開你!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陪着你是應該的。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醫生說你失血過多,需要休息,不要再爲了我傷神了!”
顧流蘇的聲音裡滿是歉意。想起撞他的人是季延熙派去的,她就對他充滿了恨意。他們兩個的恩怨是他們兩個的事情,他要折磨就衝着她來,她顧流蘇絕不躲閃,但是他對亦儒哥哥下手,真的是太過分了!
白亦儒點點頭,有些虛弱地問道:“那流蘇,我睡着了之後,你會走嗎?”
“不會,我會一直在這裡守着你。”顧流蘇微笑着反握住了他的手,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讓他安心。
白亦儒果然點了點頭,微微地閉上了眼睛,揚起的嘴角顯示了他現在是幸福的。
顧流蘇扶着他躺下,給他蓋好了被子。看着他安靜的睡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亦儒哥哥是在崖底遇到她的,那爲什麼大家都說她是車禍呢?季延熙跟寶貝兒都說她是車禍,看他們兩個人說這件事情時候的樣子,應該不像是說謊。
可是亦儒哥哥也絕對不會騙她的啊,根本就沒有理由騙她嘛。
那也就是說兩方說的都是事實。會不會是她出了車禍後,一個人恍恍惚惚地走到了懸崖上,然後失足掉下去了呢?
可是那樣的話,沿途不可能一個路人都沒有啊,看到她出了車禍,應該會有人送她去醫院纔對!
事情好像變得更加複雜了,真相究竟是什麼呢?爲什麼她越想看清事實,反而越模糊?
顧流蘇微蹙了眉頭沉思着,眼角不經意地瞥到了桌子上寶貝兒帶過來的草莓蛋糕。
這個東西是她以前最喜歡吃的嗎?剛好是亦儒哥哥最討厭的呢,亦儒哥哥說了那種東西甜膩膩的,讓人噁心。
不知道是不是亦儒哥哥這些話的作用,在屈指可數的幾次吃草莓蛋糕的過程中,她也會下意識地覺得這東西甜膩膩的,一點兒都不好吃。
按理說,一個人失去了記憶,可是味覺不會受到影響啊。
還是說她其實根本就不喜歡吃草莓蛋糕,只是寶貝兒捏造出來的?
顧流蘇帶着疑惑,打開了那個蛋糕盒子。
意外地,蛋糕上面有一張卡片。顧流蘇打開後,只見上面寫着:今晚來十三季。
顧流蘇下意識地看了看落款,果然不出所料是季延熙寫的。
她看了熟睡的白亦儒一眼,輕輕地將那張卡片撕碎,丟進了垃圾桶。
拿着勺子吃第一口的時候,顧流蘇意外地發現其實草莓蛋糕沒有那麼難吃。可是究竟是爲什麼以前她會覺得甜膩膩的噁心死人了呢?
她接着吃了第二勺,第三勺……不知不覺一整個草莓蛋糕就被她吃完了。
看着空下來的盒子,顧流蘇有那麼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草莓蛋糕上有季延熙寫的卡片,那就是說蛋糕是他買的嗎?他好記得她最喜歡的食物嗎?
他留着十三季,記得她喜歡的東西……想到這裡,顧流蘇只覺得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眼眶中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溢滿了水珠。
好奇怪,爲什麼會突然間想要哭呢?彷彿季延熙這三個字在她的心裡太強大,直抵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可是他明明是那樣的混蛋,他恨不得殺了自己,他還對亦儒哥哥做了那樣的事情……
一時間愛恨交加,讓顧流蘇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使勁兒地搖着頭,她不想再想了,季延熙這三個字從她的腦海裡滾出去!
寶貝兒從醫院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十三季。
她讓所有的保鏢都回去了,獨自一人走進了這棟郊外的別墅。
果然不出所料,季延熙靜靜地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手裡拿着一杯紅酒,看着外面的藍天,不發一言。
寶貝兒拿過一旁的桌子上另外一個酒杯,倒了一點82年產的拉菲,緩緩地走到了他的身旁,也學着他的樣子,深沉地看着遠方。
“事情都辦好了?”季延熙早就知道她來了,從聽見樓下的腳步聲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是她。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也沒人再敢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十三季”了。
“是啊,你可真夠大膽的啊季延熙,敢讓寶家的大小姐給你當跑腿的,天下只怕只有你一個人了!”寶貝兒搖晃着手中的酒杯,傲嬌都說道。
“能如此大搖大擺地走進十三季的不也就只有你一個了嗎?”季延熙好笑地微抿了手中的紅酒。
“這你可說錯了,明明還有另外一個人,這個屋的女主人呀!”寶貝兒別有深意地轉過頭朝着季延熙微微一笑。
季延熙握住酒杯的手愣了一愣,嘴角原本掛着的一絲笑容,頓時消失不見。
“我跟那個女人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女主人?少開玩笑了,那種女人我就是讓她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怎麼還會容忍她成爲我這十三季的女主人!”季延熙說完後,便將手中的酒杯朝着眼前的落地窗上一砸,破碎聲響徹了整棟樓房。
底下新來的管家李嬸立馬就慌慌張張地趕了上來。
寶貝兒見管家換人了,有些好笑地“呵呵”了一聲。
“承認吧季延熙,在我面前你不必這樣藏着掖着。現在若是給你跟她一人一把搶,兩人互指,只能活一個,先開槍者生,你也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她活下來的。因爲你太愛她了,甚至超過了愛你自己!”
寶貝兒說完後,轉頭朝着那個管家示意了一下,讓她下去,這裡沒她的事。
李嬸見狀,知道自己待在這裡也不合時宜,見寶貝兒叫她下去,立馬就以逃離的姿態趕緊退下了。
“別說的好像你很瞭解我似的,寶小四,你以爲你是誰?”季延熙聽得寶貝兒那樣的話,突然轉過了頭來,用一種即將要殺人的目光看着她。
但是寶貝兒卻絲毫沒有畏懼,將酒杯放在了茶几上,她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坐,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你不想讓她當這別墅的女主人,爲什麼還要將它喚作‘十三季’?你不愛她,爲什麼會因爲料到她沒有吃早飯而輾轉讓我去當送飯的?你不愛她爲什麼還要記着她喜歡草莓蛋糕,還一定是蘇菲兒甜品那一家的?還有,你一有時間就待在這間房間裡,保留着它最初的模樣,連她喜愛的娃娃都不曾移動位置,不就是想要騙自己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她其實從未離開過?……”
“寶小四!”季延熙這下真的怒了,迅速地走了過去,一把就掐住了寶貝兒的脖子。
“怎麼,惱羞成怒了?想要殺我?你有這個膽子嗎?當初要不是我爺爺你死一百次都不夠!”寶貝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額頭上的青筋暴突,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最終季延熙敗下了陣來,無奈地鬆開了掐住她的手。
寶貝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不住地起伏。
季延熙轉身離開,冷冷地說道:“你走吧,寶爺爺看不到你,會擔心的。”
寶貝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季延熙,這個世界上的悲劇太多了,我只是不想讓你也加入他們的大軍罷了。”
她說完之後,拿起一旁的包包,就朝着樓下走去了。
季延熙的脊背僵了一僵。
悲劇麼……曾經的曾經他跟這兩個字是完全不沾邊的,他以爲自己會幸福一輩子,可是誰又能料到一輩子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