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碎

晏麗華悲痛欲絕地抱着霄哥兒走了,在她心裡,李哲排第一,霄哥兒就是她的半條命啊。那怎麼也是她懷胎八月辛苦生出的兒子啊,也能側面證明她和李哲的感情。霄哥兒一夭折,那些美好的日子悉數不存在了,被正茹劃破了一個大口子。

她上次是生氣,和正茹過過手試探一下她,正茹就如此心地狹隘,容不下這個孩子。是比她還狠了,那她要加倍奉還回去!

“你有喜了怎麼也不告訴我?”李哲裝得可像那麼回事了,又驚又喜。正茹不答話,靜臥在牀。金婉柔做的那麼明顯,晏麗華瞎嗎,看不出來。什麼都算到她頭上,作爲原.大小姐,她還不受那委屈了。

李哲心疼地握住正茹的手,“要叫皇后來陪你嗎?不要傷心,沒事的。”正茹默許了,人多點好防着那個瘋子找事。於是她懷孕的消息不脛而走,聽到消息的人,反應各異。

要算賬的是沒再來了,恭喜道賀的先來了,暗生怨恨的躲在角落。以喑不愧是皇后,表現的大方得體,但是從神情中看的出他的落寞。大概是計較自己不能給李哲生孩子吧,有孩子降生固然是好事。但這孩子不知道使多少人開心不起來,劉產頡坐在凳子上一樣說着違心的話賀禮。他們隔了一張桌子而已,但像隔了千山萬水那麼遠。

他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不復從前那般坦誠。就因爲她做了別人的妃子,還跟那個人有了孩子?他躲閃什麼,是她自願的嗎?她沒有辜負他的情誼,他是失望了嗎?他不能說失望,還是說他原本就對她沒有那個意思,是她自作多情了。越想越煩,不想看到這個賤人,正茹不受控地摔了手旁的茶杯。

把以喑給驚到了,但他還是苦口婆心地勸“不要動了胎氣”,“有孕可以把家人叫來團聚”。“沒事,姐姐,我想一個人靜靜。”當知道劉產頡可能不喜歡的時候,她真的很憤怒,她覺得自己的一腔真心錯付了人。但不至於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不是個鬧脾氣的人。[宿主,討厭的人已經走了,下一步你該接媽媽進宮了。]

她就知道是系統做的,但這個系統有點僭越,直接上手干預的麼。“我對肚子裡的孩子沒啥說的,因爲我對他╱她負不了責。既然不能對這條生命負責,那我就不能接受她╱他的存在。原諒我把這看的很重,不能配合。”

[不知道你固執個什麼勁,那是一條命沒錯,但這又不是現實,你還當真了。]系統的聲音並無喜怒,但它好像有點不高興了。但同時它的話也醍醐灌頂,更讓人心寒生駭意。正茹突然就覺得天旋地轉了,“不是現實”,“固執個什麼勁”。不對,有什麼不對呢?系統及時地灌下一瓶補血口服液,正茹才恍如回世。

[這我又要勸你了,改改你那個心態吧。這是劇本需要,而且只是個程序而已。你難道不爲自己了?非要較真到在虛擬世界裡伸張正義?]可是,那是造孽啊,是看在眼裡的“現實”。萬一,這裡不是虛擬世界呢?要自私到那份上嗎,系統:誰在意呢,頂多算本能。要是系統告訴她,這個孩子因爲劇情需要在她肚子裡留不住,她可能會一輩子都帶着愧疚。正茹的心不如一往平靜了,她不似以前天真了,就說她不是個單純的人。她在慢慢變成一個她不熟悉的人,只是照鏡子還是她的臉,連名字也不是她的。她還是黃正茹嗎!?

她當晚就做噩夢了,和仇政歌在一起的是她,抱着如歌笑的是她。就連和毛菼談情說愛的也是她,而她只有自己一個人。那羣人突然朝她擁擠而來,好像又有了窒息的感覺。意識還在的最後一刻聽到李哲說:“她們是你也不是你,那你是誰呢?”

正茹驚坐起,身上一身冷汗,她想摸摸自己的頭,卻觸到自己發燒了。晏麗華的詛咒成功了,系統擋掉了大半,但正茹身子弱還是中招了。晏麗華惡毒地扎着小人,她查出是金婉柔的把戲了,打入了掌刑司贖罪去了。她知道自己被李哲當做棋子,但就是愛他。她不知道奪舍這回事,但她知道那次重生,身體裡住了位客人。有時候她清楚自己幹了什麼,有時候不清楚,那便是“客人”做的了。她那次有孕險些保不住,但她和蛇妖做了個交易。兒子的命和她是綁在一起的,有什麼傷害都她受着。而她有蛇妖大人寄居,一般不會出事。

可是這次霄哥兒怎麼會死呢,一定是正茹,和她脫不了干係。但她不知道的是,李哲根本不會讓她有孩子,也不想和她有孩子。霄哥兒只是哄她的紙娃娃,他的魂魄早被蛇妖在交易時作爲隱藏條件收走了,只是個,哄她開心和穩住她的空殼。

正茹難受死了,都多少年沒發燒過了,她現在最想的人是正年。上一次生病的時候,正年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她可以對爸爸小小地撒嬌一下。在爸爸那裡可以舒服得像化掉的蜜糖,可是總有理由不能待在那個舒適區。她明白父親的不容易,但她覺得他那樣的做法很蠢。一個,被綁架的人,被吸血至死的人,所謂的“家族”像水蛭一樣要將他吸乾了。

他們又不是殘疾人,一個個好的很。但是,黃正年爲了“大義”“親情”,要支撐那個家族。遠離那些吸血蟲不好嗎?正年偏不,還不聽她的勸。本來就心情不好,這麼一想,更不開心了。這種時候李哲會來麼,不,毛菼來撿漏了。

又是從窗進來,若不是桌上點着一隻火燭,還要以爲是賊進來了。毛菼和正茹半眯不眯的眼睛對視,正茹沒力氣理他,也不想說話。但系統還不忘在這個時候提醒她撩漢,[把衣服送出去,快呀,等什麼。]正茹:沒看見我病了嗎,真是。那件未完成的衣服,從一件長衫變成了坎肩,正茹忍痛給他遞了過去。系統絆她一腳,合情合理地倒在了毛菼的懷抱裡。

就是漏風的小棉襖他也不嫌棄,這還是正茹第一次送他禮物呢。“你發燒了。”毛菼接觸到她的皮膚有點燙,“我給去喊御醫。”毛菼那個深情,以爲自己能英雄救美了。“傻逼,別人會誤會的。”毛菼:誤會就誤會。“可是你的身體怎麼辦?”“閉嘴吧,有空就陪我一會吧。”正茹拖着身子躺回小牀上,靜靜安憩着。“好。”毛菼紳士地坐在凳子上,這樣的距離感讓正茹感到安心,毛菼成了正茹來這個世界裡第一個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