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大隊的院門外有一條青石街,街的兩邊是大大小小的商鋪。青石街有兩百多年的歷史,其中就有趙水仙家的天脈酒樓。如今變成了知春妓樓,老闆是日本人。
大約有七百個年輕女子,排起了兩條長龍。她們從尖刀大隊的院門外,一直延伸到青石街外的一條小街。
小街從西到東,有半里路長,街上是各種小販,人們叫它偏街。
偏街外有一處紅門大宅院,院門外有四個帶槍的打手把守。他們知道這些姑娘將羊入虎口,可對他們沒啥好處。
胡冰兒排在隊伍的最後一個,她手裡拿着一個面口袋,她立起腳尖兒往前看,她很擔心拿不到鬼子的白麪和大洋。
大宅院的後院門打開了,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她穿着上等旗袍,手裡搖着一把扇子。她一眼瞧中了胡冰兒,她走來笑道:“姑娘多大啦?”
“十七歲。”
女人從頭到腳把胡冰兒看了個遍,她笑着說:“哪裡人?”
“黃土坡。”胡冰兒焦急的望着前邊。
“輪到你,只怕發完了。嬸子的家在下峪村,你跟嬸子走近路。”女人指了指開着的院門。
“謝謝你啊嬸子。”胡冰兒開心的鞠了一躬。
她跟着女人走進了院門,當即發現事情不妙。四個大漢很快的用繩子綁住了她,給她的嘴裡塞了一塊啞布。
“姑娘別害怕,惡家老爺救了你一命。你以爲鬼子的白麪和大洋有那麼好拿啊,你一進去就被鬼子糟蹋死了。”女人笑道:“惡叫吳媽,是這裡的管家。惡家的太太有了身孕,需要個機靈的姑娘伺候。你識相就能活,好吃好喝。你不識相就是死,惡家的老爺是大名鼎鼎的包黑心。”
胡冰兒一聽包黑心的名字,當即憤怒的用頭去撞眼前的吳媽。
吳媽朝後退了兩步,兇巴巴的大叫:“把她關起來,餓她三天。”
包稀泥走來了操練場,他看見高木和黑野站在高臺上。他跑上了高臺,對高木笑道:“太君英明啊,卑職佩服的五體投地。”
高木看着操練場上越來越多的女人,他滿意的說:“你去領賞吧!”
“謝太君。”包稀泥樂的屁顛屁顛的走下了高臺,他今天是雙喜臨門。第一喜是門六花懷了身孕,第二喜是高木賞了他三千大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他哼起了小曲。
高木嚴肅的說:“你這麼做不怕小次郎娶了美智子?”
黑野笑道:“小次郎深愛着美智子,我們應該給他個機會。”
高木斥責:“你們已經有了婚約。”
“我的決定也是美智子的決定,美智子在我和小次郎之間很爲難。”
“真是太荒唐了。”高木只能默許女兒的決定。
一個警衛兵跑上了高臺,稟報:“中佐閣下,共有六百五十六人。”
高木笑道:“按照計劃行動。”
“是。”警衛兵掏出了手槍,對着天空開了三槍。
在場的女人嚇的低下了頭,她們依然傻乎乎的沒有反應過來。
“不好啦,上當啦!”一個姑娘的大喊聲才把她們驚醒,她們看見黑壓壓的一片鬼子衝向了她們。
六百個鬼子從一號院裡衝向了操練場,他們全光着身體。
“哈哈哈哈……”高木變態的大笑聲讓黑野心情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畜生,畜生……”女人們三五成羣的被鬼子壓在了身下,她們以卵擊石般的反抗着。
最小的只有十歲。
李懷土站在一號院外的炮樓前,他徹底絕望了。
真是望天悲嘆,人間悽苦。
包稀泥哼着小曲,走進了院門。
吳媽迎上來笑道:“老爺,早晨抓了兩個很水靈的姑娘。老爺去瞧瞧吧,一準兒喜歡。”
包稀泥笑喝:“惡喜歡管屁用,大少爺喜歡才行。”
“老爺是說大少爺還活着?”
包稀泥苦笑:“一半一半,讓她們好生伺候太太。誰敢怠慢了太太,老子扒了誰的皮。你親手燒一桌子好菜,送去太太那裡。”
“是是。”吳媽卑躬屈膝的。
包稀泥走來了後院,院門外有四個大漢把守。他走進了院門,看見門六花坐在石桌前垂淚。
包稀泥跑了過來,心急的說:“哎呀,小姑奶奶啊,你咋又哭上啦,別把身子哭壞了。”
門六花毫不理睬,她站起身走向了房門。她明白越是這樣,包稀泥越會依着她。
“你生了兒子,惡絕對放你走。女娃惡(我)也愛見。你想吃啥,就讓吳媽給你做。”
包稀泥又哼起了小曲,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院門。這老來得子是大喜事,他把他犯下的罪惡一筆勾銷了。如果老天爺懲罰他,咋會讓他攤上這麼大的喜事呢!
門六花是個有學問的女人,她強忍到今天是爲了把包錢櫃叛變的消息帶給趙百康。她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這是她唯一的法寶。
……
地窖裡亮着油燈光,金七七和趙水仙背對背的躺在被窩裡。趙水仙睡着了,金七七想着如何挽回局勢。她因爲多疑而變的膽小,可她不瞭解自己。
牛漢和趙母坐在桌子前,說了很多話。單從面相來說,趙母認定牛漢是個善良的人。
“寺院有前後兩院,鬼子佔了那裡又擴大了。大娘被關在一號監獄,一號監獄的北面是彈藥庫。彈藥庫緊挨着一個小二樓,該是鬼子睡覺的地方。大娘眼量了一下,一號監獄和彈藥庫相隔七十米。一號監獄的旁邊也有個小二樓,帶着院子。相隔最多三十米。院外是兩個炮樓,有刺絲網攔着。往南是個狗場,往東是個操練場。大娘被鬼子放出來的時候,特地留意了一號院的方位。它在寺院的西邊,中間隔着一個操練場。大娘是數着步子出來的,一共是十五個一百步。”
牛漢按照趙母的話畫了一張草圖。
趙母看着草圖說:“對對,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監獄裡關押了多少個地下黨員?”
“三十多個,全死了。”趙母泣道:“趙五被逼的沒活路,交代了邊耀村的地下黨員。一共二十九個,全被鬼子殺了。鬼子掌握了聯絡員的特徵,義井鄉的地下黨員幾乎被鬼子抓光了。”
牛漢吃驚的抽了口涼氣,這個壞消息再一次打亂了他的原計劃。
趙母看着牛漢的滿臉難色,她笑着說:“特派員大人,惡想爲趙五將功贖罪。你別看惡年紀大了,惡在十里八鄉有名望。惡是個接生婆,鄉親們喜歡惡。”
牛漢笑道:“大娘,趙五背叛組織的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說,我早聽說他是個大孝子。”
趙母感覺自己聽錯了,她愣了一愣。忽然站起來,激動的說:“你是說你不怪罪趙五。”
牛漢站起身微笑的說:“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一個孝子的身上,都是這樣的結果。如果他願意,請他擔任地下聯絡部部長。” Wшw● ttκa n● ¢O
趙母愛死了這個知冷知熱的後生,她激動的不得了。雙手握緊了牛漢的雙手,老淚噼裡啪啦的掉。
“你真理解趙五啊!大娘爲你萬死不辭啊!你現在派人送大娘回家,大娘有法子說服趙五。趙五熟悉炮管所的地形,他會配合你們。大娘回家準備準備,明天天一黑,你們就來家。”
牛漢要的就是這話,他微笑的點了點頭。他已經陷入了咬牙切齒的思考,他必須在第一時間調整原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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