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博苦笑兩聲:“於是接到我的留言之後,你馬上就帶人來了?”
“對!”龐勁東點點頭,又說:“我揣測到,你會在見面時間之前幾個小時,提前來到這裡仔細勘查一下,所以我在昨天晚上就將人佈置下了!”
陳宇博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
“你一定感到很奇怪,你們當時把這座工廠的每一個角落都檢查到了,卻沒有發現我的人!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是僱傭兵,埋伏和僞裝是一項最基本的技能!”
龐勁東告訴陳宇博的話完全是事實,當龐勁東帶隊來考察這裡的環境的時候,一方面注意不留下任何痕跡,另一方面則極力尋找可供藏身的地方。
結果龐勁東大膽推測陳宇博會在這棟主車間約見自己,而其他樓房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太適合充作談判的場所。
比如那棟辦公樓,每一個房間都很小;又比如還有另外一棟車間,儘管也很寬大,卻只有一扇門。
以陳宇博萬事求穩的作風,是斷然不會不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的。
這棟主車間本來很難長時間躲藏那麼多人,但是龐勁東發現在接近頂棚的位置有許多橫樑,這些橫樑寬窄不一,高低也各不相同,或是爲了加固車間的建築結構,或是在過去用來懸吊一些機器設備。
龐勁東把橫樑改造了一下,比如在兩根橫樑之間搭上一塊木板,結果不僅可以容納下數十名僱傭兵,而且還能埋伏的比較舒服一些。
僱傭兵們有着很不錯的埋伏和僞裝技能,更何況人們在搜查的時候,通常着重於身邊和腳下,很少會過度關注於頭頂。
陳宇博正是這樣,只是擡起頭看了看那些高高的橫樑,便根本不懷疑那上面會躲着人。
對於僱傭兵們來說,真正的難題是十幾二十個小時的時間過於漫長了一些,還要注意不能發出任何聲響。
僅僅這個等待的過程就足以耗盡精力和體力,幸運的是龐勁東的這個安排成功了。
至於讓廖承豪負責營救唐韻,純粹是因爲其高超和嫺熟的戰術技能,而且曾經受過嚴格刻苦的空降和機降訓練,這是血獅軍團的僱傭兵們所不具備的。
龐勁東嘆了一口氣,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說:“你已經輸了!”
“你……你……”陳宇博看着龐勁東,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個字。突然之間,他的雙眼瞪得溜圓,由於佈滿了血絲,看起來像是得了紅眼病一般。他顫抖着擡起手指着龐勁東,對光頭命令道:“上!都給我上!跟他們拼了!”
如果光頭想要和龐勁東拼命的話,在僱傭兵們滑下來的同時就已經動手了,但他們有着足夠的理由不動手。
光頭“嘿嘿”的乾笑了兩聲,對陳宇博說:“我們只是爲了錢,但不會爲了錢去拼命的,何況你現在拿不到錢了!”
陳宇博的手指顫巍巍的變換了方向,轉而指向光頭一夥人,咆哮道:“你們這幫敗類!”
“敗類就敗類,無所謂!”光頭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同時丟下了兩個字:“拜拜!”
看到這一幕,廖承豪立即徵求龐勁東:“老闆,讓他們走嗎?”
龐勁東點點頭:“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我不想多生是非!”
“謝謝!”光頭衝着龐勁東一抱拳,大咧咧地說:“後會有期!”
龐勁東一挑眉頭:“嗯?你還想和我見面?”
“不……不想了!”光頭連連擺手,陪着笑說:“後會無期!”
光頭一夥人呼呼啦啦的離開了,剩下三個綁匪面面相覷,過了一會纔回過神來,踮起腳尖想要跟着一起溜走。
龐勁東指着他們,厲聲命令道:“你們站住!”
三個綁匪立即像定格一般站住了,傻傻的看着龐勁東,龐勁東則問唐韻:“這三個人怎麼處置?”
“他們對我還不錯……”唐韻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讓他們也走吧!”
三個綁匪如蒙大赦,一句話都沒說,拔腳就跑。
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陳宇博就成了孤家寡人,傻呆呆的看着龐勁東和笑靨如花的唐韻。
唐韻的身體微微向龐勁東傾斜,目光也在龐勁東的身上轉來轉去,只是偶爾會用餘光掃視一下陳宇博,其中充滿了不屑。
剛纔的吼叫讓陳宇博的嗓子沙啞了,而且他也沒有力氣再次高喊,只能嚅囁着嘴脣罵道:“唐韻,你這個賤女人……”
“是啊,我是很賤,而且我還很騷呢!”唐韻轉過頭正視陳宇博,雙手叉着腰,微笑着說:“可惜這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陳宇博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還我錢!”
“咱們今天講明白了,我唐韻從你那裡拿的錢,無論是明着的還是暗着的,最後都得到你的默許了,包括最後的那幾千萬!”唐韻說着,臉上的微笑變成了冷笑:“如果你後悔了,就回家撞牆或者上吊,別來向我要,否則老孃會不客氣的!”
對於這對舊情人之間的舊賬,龐勁東沒有興趣參與,所以站在旁邊沒有出聲。
等到唐韻說罷,龐勁東緩緩伸出手,對陳宇博說:“你拿了我的東西,應該還給我了!”
陳宇博明白龐勁東的意思,從口袋裡拿出黑色皮革手冊,交到了龐勁東的手裡,動作十分的機械。
龐勁東收起手冊,微微點了點頭:“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告辭了!”
龐勁東等人離開之後,偌大的車間只剩下陳宇博一個人,死氣沉沉的氛圍和殘破的環境如同世界末日的寫照。
儘管陳宇博還在呼吸,卻也再沒有一點生氣,竟然彷彿與這裡融爲了一體。
過了許久,陳宇博無力的頹然坐到了地上,就像是突然垮塌的豆腐渣樓房。
唐韻回到家裡洗了一個澡,穿着浴袍懶洋洋的斜倚在沙發上,依舊是那麼嫵媚動人,根本看不出來剛剛經歷過什麼事:“如果陳宇博安排的見面地點不是那棟樓房怎麼辦?”
龐勁東把自己勘測現場時的分析講了一遍,然後保證說:“就算陳宇博到其他地方見面,我也同樣可以拿出應對措施。”
“我相信你!”唐韻點點頭:“你能夠成功的把人埋伏到那裡,事實上就已經成功了!”
“說的對!”龐勁東把腳搭在茶几上,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打趣道:“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唐韻立即提出了一個建議:“以身相許怎麼樣?”
“啊……以後再說吧……”龐勁東提出這個問題,本來就是想要騷擾一下唐韻,卻沒有想到唐韻竟然如此主動,龐勁東反倒被搞得不知所措了。
“何必以後呢,最好現在就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免得過段時間你突然來了興致,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唐韻說着把腳同樣搭上了茶几,赤裸的玉足緊緊貼着龐勁東的腳,間或還摩擦幾下。
儘管龐勁東穿着襪子,但是仍然可以感受到那溫潤柔嫩,頓時感到有了些反應。
龐勁東輕聲咳嗽了幾聲,收回了自己的腳,岔開了話題說:“現在看起來,家裡的安全工作必須做好!”龐勁東轉而告訴長野風花:“今後,你要寸步不離唐韻!”
“先生……”長野風花猶豫了一下才說:“我是接到唐韻的命令纔去林佩雯那裡幫忙的!”
“我不是在責怪你,而且還要感謝你的出色表現!”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我的意思是明確一下你今後的任務!”
唐韻沒有理會龐勁東的打岔,而是繼續着自己的話題:“其實,我根本不需要感謝你,因爲我之前幫你做了一件事,咱們兩個已經扯平了!”
聽到唐韻的這句話,龐勁東不知爲什麼心中就是一驚,急急忙忙地問:“什麼事?”
唐韻從茶几下面拿出一張報紙遞給龐勁東:“自己看吧!”
報紙上用紅筆勾勒出了一條新聞,內容是說警方在某公園發現了一具屍體,死因是頸部被人用利器劃破。
現場沒有發現搏鬥過的痕跡,也沒有找到其他任何線索,可見兇手下手速度非常快,而且動作敏捷。
屍體的身份已經被查證,是一個名叫佟克中的軍轉幹部。
“你……”龐勁東皺起眉頭,問:“你讓人把他給殺了?”
“我派長野風花去的!”
“哎!”龐勁東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雖然我對佟克中這個人沒有好感,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這樣做!”
“我早就說過,婦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唐韻說着又拿出一個信封,扔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信封裡面裝的是一摞照片,從角度和清晰度來看,明顯是偷拍的。在照片裡面,兩個人坐在一個像是飯店的地方,正在親密的交談着。
這兩個人一個是佟克中,另一個是劉二江。
龐勁東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麼會這樣?”
“你那天和佟克中鬧翻之後,我就擔心這個酒囊飯袋肯定要生事,於是僱人暗中跟蹤他!”
“於是佟克中找上了劉二江?”龐勁東感到很奇怪:“但是他並不知道我與劉二江之間的恩怨,怎麼會想到藉助江海幫的力量呢?”
“你正好說反了,是劉二江找的佟克中。”輕聲嘆了一口氣,唐韻繼續說:“劉二江的情報渠道很準確,當然也可能是湊巧,就在你們兩個決裂的第二天,他就主動找到了佟克中。”
龐勁東站起身來,在客廳裡緩緩的溜達了兩圈,然後若有所思地說:“佟克中掌握了一些我的事情,不過不是很多,也不是很深入!而且這些事情多數是與血獅軍團和果敢共和軍的徵兵工作有關的,就算被劉二江瞭解到,應該也不會帶來什麼損失!只不過……”
微微皺起眉頭,龐勁東不無憂慮地說:“我在這裡想不到什麼危害,不代表謝公和江海幫一夥不會拿來做文章,你這樣做終究還是正確的,免除了後患!”
這一次,唐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很高興你終於能想開了!”
“他們兩個接觸了幾次,多長時間?”
“根據我的掌握只有一次,時間大概在一個小時左右!當我知道他們兩個碰頭之後,就立即派長野風花下手了!”唐韻調整了一下姿勢,以讓自己更加舒服一些,然後接着說:“他們兩個第一次碰面的時候,佟克中必然對劉二江不託底,所以不會說出一些實質性的問題!我估計劉二江現在已經掌握到的,不過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真的多虧了你……”龐勁東說罷,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訥訥的說了一句:“還是人手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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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長野風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頓了頓,唐韻意味深長地問:“你現在應該感覺到有必要把人都調回來了吧?”
龐勁東嘆了一口氣:“錯農山莊園馬上就要竣工了,我會把唐傳江調回來!”
“風間雅晴呢?”
“錯農山莊園需要有人管理,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唐韻微笑着搖了搖頭:“風間雅晴一個人留在那邊會感到很寂寞,而且人手被抽空之後,她恐怕不願意做光桿司令!”
龐勁東正要說話,門鈴響了,長野風花出去應門,把龐無雙帶了進來。
龐無雙雙手抱着一個大大的枕頭,水汪汪的大眼看着龐勁東,表情可憐巴巴的。一時之間,龐勁東差一點忘記,自己需要教訓一下這個死丫頭。
龐無雙撇了撇嘴,喃喃地說:“姑姑讓我今天晚上過來住……”
“我知道!”龐勁東聳聳肩膀,告訴龐無雙:“是我給姑姑打電話,讓你過來住兩天的!”
“啊?”龐無雙眼珠一轉,當即知道大事不妙。
龐勁東給龐佩珂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說出真正原因,只是說想要指導一下龐無雙學習。
但是龐佩珂從龐勁東強硬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些什麼,於是就讓龐無雙抱着枕頭來了。
龐勁東緩緩地說:“就算是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讓你來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