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因爲只做了局部麻醉，所以歐陽鳳鳴一直醒着。
屁股被幾名醫生護士搗鼓幾個小時，讓歐陽鳳鳴覺得很彆扭，特別是那幾個女護士還在竊竊私語。
歐陽鳳鳴一直覺得自己的屁股很性感，而且臀部肌肉強壯有力，讓美女戀戀不捨。
只是現在看來，得找個機會去韓國做整形手術，或者在臀部文上幾奪玫瑰花，遮擋住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當然，那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他得在醫院裡養傷，還得趴着睡覺。
把他送回病房，那名小護士盯着他的屁股看了一陣，才笑着離開。歐陽鳳鳴心裡很不是個滋味，覺得等到傷愈之後，得讓那個有張娃娃臉、笑起來很可愛的護士爲嘲笑他的屁股付出代價。
當然，只是甜蜜的、讓她流連忘返的代價。
手機響起來，歐陽鳳鳴忍住屁股上的疼痛，挪到牀邊，從放在牀頭櫃上的褲子裡掏出了手機。
“歐陽？”
“是我。”聽出是楊詩琪的聲音，歐陽鳳鳴應了一句。
“唐旭宸叛變了。”
“什麼！？啊……”歐陽鳳鳴嚇了一跳，側身坐到牀上，壓住了屁股上的傷口，隨即就慘叫了起來。
“怎麼了？”
“沒事，屁股痛。”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唐旭宸放走了炸死康家寧的恐怖份子，也許跟他在一起。”
“不可能。”
“恐怖份子綁架了劉雪麗。”
“什麼！？”
“那個傢伙肯定是用劉雪麗要挾唐旭宸，不然唐旭宸不會這麼做。”
“媽的！”歐陽鳳鳴咬住牙關，起身離開病牀，拿起了褲子。
“我們在尋找他，暫時沒有發佈通緝令。”
“絕對不能發佈通緝令。”歐陽鳳鳴立即想到，只要國土安全局發部通緝令，唐旭宸就成了叛徒。
“拖不了多久，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他。”
“我知道。媽的！”歐陽鳳鳴聳起肩膀，把手機夾在耳邊，動手穿上褲子。“你得設法跟他取得聯繫。”
“他丟掉了個跟通信設備，關了手機。”
“媽的！”
“我們找不到他，也許你知道。”
“我會想辦法，不過沒多大把握。”穿好褲子，歐陽鳳鳴拿起了外套。“無論如何，不能讓國土安全局發佈通緝令。還有，如果找到了他，千萬不要硬來。爲了劉雪麗，他會做任何事情。當務之急是讓國土安全局尋找劉雪麗，把她救出來。只要劉雪麗安全了，唐旭宸就不會亂來。”
“國土安全局已經在尋找劉雪麗了。”
“告訴田皓桐，無論如何也要把劉雪麗救出來。”
“如果辦不到呢？”
歐陽鳳鳴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了楊詩琪的意思。這就是，如果找到了劉雪麗，卻沒能把劉雪麗救出來。
“歐陽……”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下，楊詩琪也沉默了。
雖然歐陽鳳鳴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很明確。不管死活，只要劉雪麗沒有在恐怖份子控制之下，唐旭宸就不會協助恐怖份子逃脫。換句話說，如果有必要，得幹掉劉雪麗，讓恐怖份子無法用她要挾唐旭宸。
“好了，我現在離開醫院。有任何發現，立即跟我聯繫。”
“唐旭宸不會原諒我們。”
“他只有活着，纔有資格憎恨我們。如果他把自己弄死了，就算沒有憎恨我們，又有什麼意義？”
楊詩琪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記得告訴田皓桐，儘快找到劉雪麗，不論死活。”
走出病房，歐陽鳳鳴掛斷了電話。逐漸適應了屁股上的疼痛後，他加快步伐，朝電梯間跑去。
從醫院到歐陽鳳鳴的住所，也就是那套多年前買下的公寓，驅車需要半個小時。
已是深夜，道路上沒有多少車輛。
歐陽鳳鳴知道，唐旭宸會爲劉雪麗做任何事情，但是不會背叛祖國。他受到脅迫，沒有別的選擇。他會設法救出劉雪麗，卻不會放走那名恐怖份子。他需要時間，而國土安全局未必會給他足夠的時間。
他會怎麼做？
準確的說，那名恐怖份子會讓他做什麼事情？
顯然，通過綁架劉雪麗，恐怖份子已經成功脅迫唐旭宸，把他送出了包圍圈。
問題是，只是如此嗎？
如果是，恐怖份子已經殺了唐旭宸，也許已經離開上海，甚至逃離了中國。當然，恐怖份子還會殺害劉雪麗。
如果不是，恐怖份子還會讓唐旭宸做什麼？
錢！
肯定是錢！
那個傢伙去了交易地點，設下陷阱炸死康家寧，同時安排手下綁架劉雪麗，以劉雪麗要挾唐旭宸。
這麼做，只是爲了錢。
他知道無法通過交易拿到八千萬美元，通過綁架劉雪麗來要挾唐旭宸，就能讓唐旭宸幫他搞到這筆錢。
歐陽鳳鳴立即聯繫了楊詩琪，得知用來交易的八千萬美元現金還在工業園裡面。
恐怖份子不會笨到留在工業園裡面，讓唐旭宸在衆目睽睽之下劫走一車的現金，唐旭宸也沒那本事。
他們會去哪？
肯定不會離開上海。
唐旭宸的行爲已經暴露，追捕行動隨即開始，要不了多久，國土安全局就會發布針對他的通緝令。就算他們能夠逃離上海，也未必能夠搞到一大筆錢。在上海或者周邊城市，肯定藏了一大筆錢，肯定是現金，很有可能是某個情報安全機構的秘密資金，很容易搞到，看守力度不是很強。
軍情局的秘密金庫！？
歐陽鳳鳴猛的一驚，立即拿起手機，準備再次聯繫楊詩琪，只是隨即放了下來。
楊詩琪會無條件幫助唐旭宸嗎？
歐陽鳳鳴無法肯定，畢竟楊詩琪與唐旭宸的關係算不上好，還是個女人，未必會站在唐旭宸這邊。
還有，她身邊有很多國土安全局的外勤人員。
就算她肯幫助唐旭宸，國土安全局的人也未必會答應。
之前，楊詩琪就提到，國土安全局只是暫時沒有發佈通緝令，如果他們不能及時找到唐旭宸，國土安全局肯定會發布通緝令。也就是說，田皓桐未必會幫助唐旭宸，至少不會無條件的幫助唐旭宸。
讓楊詩琪知道，也就有可能讓國土安全局的人知道。
到時候，田皓桐會聯繫楊懷烈，讓軍情局查封秘密金庫或者轉移金庫裡的現金。沒有拿到那筆錢，恐怖份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爲了救出劉雪麗，唐旭宸會用別的辦法滿足恐怖份子的要求。
當然，唐旭宸也有可能走投無路。
恐怖份子會殺了他，再殺害劉雪麗！
歐陽鳳鳴不是楊詩琪，也不是田皓桐，他欠了唐旭宸太多的人情，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唐旭宸的事情。
哪怕，他一向不喜歡劉雪麗。
現在該怎麼辦？
回到住所，歐陽鳳鳴翻出了通過軍情局的渠道帶回國內的武器裝備。雖然這套公寓的面積不到一百平方米，但是很多藏東西的地方。在情報戰線上工作十多年，歐陽鳳鳴早就養成了藏匿武器裝備的習慣。不管在哪，只要得住上一段時間，歐陽鳳鳴就會在住所裡放置兩到三套武器裝備。
要知道，歐陽鳳鳴以臥底身份參與情報工作，如果行事不夠縝密，早就完蛋了。
這種習慣，多次讓他化險爲夷。
檢查了武器裝備，歐陽鳳鳴進了書房，翻出了藏在書桌抽屜暗格裡的信封，裡面裝着十幾塊從未使用過的手機卡。
要幫唐旭宸走出困境，就得瞞着國土安全局。
當然，歐陽鳳鳴沒有忘記帶上一些現金與幾本僞造的護照。
能不能幫助唐旭宸走出困境，歐陽鳳鳴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他們失敗了，不管唐旭宸是死是活，他都會受到牽連，遭到國土安全局追捕，到時候就得設法離開中國。其實，就算把唐旭宸救了出來，只要讓恐怖份子逃脫，他與唐旭宸都將以叛徒的身份亡命天涯。
想到這，歐陽鳳鳴忍不住苦笑起來。
爲了保護這個國家，他與唐旭宸就算沒有拋頭顱，也灑了熱血，耗費了青春，拋棄了正常的生活，做出了很多犧牲。到頭來，他們卻有可能成爲這個國家的叛徒，不得不離開這個國家。
歐陽鳳鳴不知道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他從不考慮太過久遠的事情。
十多年來，他一直生活在當下。
歐陽鳳鳴終於明白，當初木林森爲什麼要選擇離開。
情報人員也是人，有自己的價值觀，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鋼鐵鑄造的機器。
對國家、民族與同胞的感情，讓他們不畏犧牲、浴血奮戰。
可是真正的精神支柱，是對家人、對普通的感情。
人是社會性動物，即便是十惡不赦的恐怖份子也有在乎的親人，更別說是有血有肉、血氣方剛的情報人員。
楊懷烈說過，優秀的情報人員都有豐富的感情，對家的依戀、對親人的牽掛、對朋友的忠義，是每一個情報人員最爲堅固的精神支柱。從本質上講，情報人員不是忠於職責，而是忠於感情。
其實，職責也是一種感情。
過去一年多裡，歐陽鳳鳴能在威逼利誘下堅持住，正是因爲相信唐旭宸不會拋下他，肯定會設法營救他。
唐旭宸沒讓他失望，他也不會讓唐旭宸失望。
這不僅是歐陽鳳鳴覺得虧欠了唐旭宸，更是對朋友的信任。他相信，唐旭宸絕對不會背叛祖國！
把收拾好的東西裝進揹包，歐陽鳳鳴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