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楓只是略微的,瞥了一眼進來的這個面具人,旋即卻又將頭給轉到了一旁。 可他一扭頭之際,卻恰好被那個面具人給覷個正着,望了個仔細。只見這個面具人,急忙幾步走到了這位東北軍主將的面前。又上下打量打量他,卻見這位冰雪城主的臉上,此時倒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竟彷彿他此刻,並不是身處敵營之中?而是正身處在哪個風景秀麗的場所?正滿懷詩興,徑自閒庭散步,欣賞着百蕊盛開的時節一般?再去看看身旁的那兩個人,不是他的左膀右臂二來,卻又是何人?其心中頓時爲之一喜,不由放聲大笑起來。
而這個面具人才笑得兩聲,眼瞧着身前那位鄭家的少主鄭森,此時臉上正是一副陰沉密佈的模樣,竟似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急忙收住了笑聲,對着他拱了拱手,方纔對他回敬道:“還望少主恕免在下一時失禮,在下先要恭賀少主一番……。”話才說了一半,這個面具人卻是嘎然而止,本來還以爲這位鄭家少主人,怎麼說也跟自己湊個趣?來對自己問上一句,‘什麼喜從何來的言語?’自己也好把這門面都做足了,出出昔日自己守在他的面前,那種謹小慎微的惡氣。也倒讓他來恭敬自己幾句好聽的言辭,自己再接着往下一說,這份臉面可也就露的足足的了。
可就見鄭森的臉色,竟是絲毫不見放晴,依舊是一幅陰藹藹的模樣。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自言自說起來。對着眼前這位泰山崩與面前,也毫不動容的鄭家少主繼續開口言道:“少主,你可知這兩個人都是誰麼?在屬下不曾與你道出此二人的來歷之前,先請恕免屬下的專擅之罪。來人,將這三四個人且先給我圍起來。這幾人如有異常舉動,可就地將之處斬。”隨着他的一聲吩咐,其身後站着的幾名鄭家軍校,不免稍稍猶疑了一下?不由擡起頭瞧了一眼鄭家的那位少主,卻見他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這才一涌而上,以手中的長刀將此二人給逼住。靜等下一步的吩咐?
就見這個面具人,緩步走到這位東北軍主帥的面前,一手指着他,轉頭對鄭森開口言道:“此人就是東北軍的主帥唐楓,也是少主你的弒父大仇人。如今,正好他自己主動送上門來。可說,這也是天老爺感念少主的一番純孝之心,這才與了少主的這等便宜之事。還望少主能夠早一些傳下令箭,將這幾個人推出營門處斬。一是給老爺報了仇,二則是,少主就可以領兵回返福建,去繼承家主之位,豈不是一件絕妙之事?這個面具人說罷,又不禁回過頭來,狠狠盯了一眼面前的這位冰雪城主。看其從面具後面,所露出的雙眼之中所閃爍出的,那兩道猶如惡狼一般兇狠的目光來看,此人定是與這位城主大人昔日有着深仇?一旁站着的二來,雖然口中不發一句言辭,卻是緊緊盯着這位面具人。
二來同時不由在心中,開始逐個的核對着,儘管感覺此人身形和舉止,都讓自己感到頗爲眼熟。卻是一時半刻,猜不出此人到底會是哪一個?一開始本以爲此人是祖大壽?或者是那個偷偷混入冰雪城,暗中策反城內大將的佟六爺?可看其言談舉止分明又不象?倒是猜到了一個人,可那個人,聽說他早已經墜落到萬丈的山崖下面。想來是絕無僥倖生還之理?那麼,此人到底會是哪一個?又怎麼會對我冰雪城,有着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
就在大帳之內的所有人,也包括冰雪城的這位主帥唐楓,和二來以及幾個特戰隊軍校,全都以爲,這回定是難逃鄭家軍的毒手了?可衆人在臨來之時,也早做好了應對之策,此時倒也不覺得心慌意亂。依然是一幅坦然地樣子,就等着對方一旦發難,便可設法先去將那個鄭家少主生擒活捉住。在用他來充做一個人質,也好出的鄭家軍的營外,好回返復城。卻聽鄭森突然暴喝道:“你等是聽我這個鄭家主帥的軍令,還是聽他一個客卿的口令?還不與我速速全部都退下去,以免的被人家恥笑與你等以小人之心腸度君子之腹?再者一言,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他等乃是與我送遞消息來的。是不惜冒着自己性命之憂,特爲告知於我,老爺真正的死因而來?莫非,你等就不想要知曉,老爺遇害的內情麼?還是你等如今,都已然被他人給收買了去?眼下只不過與我面上好看一些,不曾拿下了我?尚是留着我以作它用?待無用之時,便要將我與老爺並一路送到天國去?”說完後,卻是沒有好臉色的瞪了面具人一眼。
帳內的幾個鄭家的軍校,聽了這等誅心的言語,慌忙都爭廂跪倒在鄭森的腳前。均是連稱死罪,只說是聽有人要刺殺少主?這纔不顧一切的闖將進來,特爲來搭救少主人的。豈有聽了他人的蠱惑之語,反要來加害自家少主人的道理?軍校們如此一說,也就等於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了面具人一個人的身上。
而那個面具人對此,倒是沒有任何的辯解。似乎其正在沉思着什麼事情?而恰在此刻,在鄭森的中軍大帳的外面,也正有一個人,悄悄地伏在帷帳之上,正側耳傾聽着軍帳裡面衆人的高談闊論。鄭森對着那個面具人指桑罵槐的,當着衆人的面搶白了他一頓之後,這才又把頭轉向唐楓的面前。
卻見其面色突然爲之一肅,對其開口詢問道:“今日,你雖是深夜潛入我的大營之內。但,我亦把你當作信使一般看待。亦是不去理會,你又到底是何人?待今夜過後,明日你我重逢於戰場之上,仍舊是生死的仇敵。你莫要以爲,今夜你以鬼話哄了我,明日我就可以撤兵,不再去攻打復城?你且照實說來,我爹的屍骨,如今又被你葬於何處?你今夜說講出來,待明日我前去驗看一番。若是果如你所說的?那我鄭森與你之間再無任何瓜葛。”鄭森倒也十分的爽快,先把一番言語堵住了營帳裡衆人的口,這才又對着,這位親身充作信使的東北軍主帥開口詢問道。
唐楓眼見着營帳裡面,如今立了這麼許多的人,一旦道破天機,就恐怕到時候事情再有了出入,再令鄭森死心塌地的以爲,就是自己把他爹給加害了?可有心不說,事到如今,又哪裡肯容他不說?帳中的衆人,無不是將雙眼瞪起來,正死死的盯在了他的身上。鄭森似乎也瞧出了他的擔憂,便對其開口保證道:“在這大帳裡的人,都是我信得過的,鄭家軍中的親信之人。你可直言不諱,如我聽得果然是這個道理?待明日起了墳墓之後,把與你所說的彼此驗看一番。果然是這樣,我便撤兵回返福建。”說完,就等着眼前這位冰雪城的主帥對其道出詳情。
他這才又對其開口言道:“在你父的身後腰間處,還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刀傷。據我看來,似乎是你父當時身受了一箭之後,又被人在他的身後連着刺了他幾刀。至於此人的目的?大概是想要挑動的你前來,與我冰雪城誓死決戰?當然,也說不定他是另有其目的,這也是說不定的。如要是我將你爹殺害的?又何必畫蛇添足多此一舉。既然已經射了他一箭,那索性就用弓箭,直接把他給射死其不省心?再者說來,我唐楓還不至於那等無恥,都是堂堂正正與人面對面的交戰。何時竟會以短刀,來給人施以暗算?你爹的屍身,就被我葬在了,離着北汛口村不遠的一處山腳之下。那處山相臨着大洋河的分叉,便如同利劍高-插-晴空一般的直,且十分的好尋找。且在墓前,我還留下了標記,用一大塊木板,刻下了你爹的名諱。明日,你自去帶着人,將棺木起出來,也就曉得我之所言,到底是真還是假了?我的話既已與你說明白了,那我等就此告辭了。”這位冰雪城主話一說完,是擡腳就朝着軍帳外面走。
可他剛剛踏出一步去,卻被鄭家軍校閃身將之給攔擋了下來。他倒也不惱,反過身便直眼瞅着鄭森。二來則和幾個兄弟,不由自主地,就紛紛伸出手來,摸向自己的懷中。“他等乃是信使而已,況且,這件事情尚無對證?都與我閃開了,放他等自浮橋之上返回復城去。即便此事乃是他等杜撰出來的,也當不得日後我再發兵與其交戰便可。而今日,我鄭森決計不做無信之人。你們幾個去走一趟,將他們送到復城跟前,再回來與我覆命。”鄭森本來最初只是打算,讓手下人把路給這幾個人閃開,自己也就算對得住他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