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短暫的準備,聯歡會正式開始。既然是聯歡就要有聯歡的特色,專業演員的節目和戰士的節目穿**行。演員們唱一支歌,戰士們上臺表演一段三句半,演員們又跳了一支舞,戰士們還是一段三句半。
時間倉促,戰士們根本拿不出像樣的節目。好不容易上來一位戰士歌手,衆目睽睽之下緊張得全身僵硬,與他合唱的女演員碰了碰他的手,這位戰士竟然緊張得唱跑了調,扭頭跑下臺。
臺下的戰士笑得前仰後合,幹部們也跟着笑。按理說這臺聯歡會很糟糕,但在那個文化生活枯燥的年代,戰士們照樣看得津津有味。
女演員在臺上發動戰士們鼓動半天也沒能把那名戰士歌手請上臺,只好獨自在手風琴伴奏下把剩下的半支歌唱完。
報幕員走上臺脆生生地說:“下一個節目,獨舞,‘咱們新疆好地方’,表演者,鄭燕。”
護訓隊中立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鄭燕帶着維吾爾花帽,穿着“花裙子”,甩着一頭小辮子跑上臺,大大方方地鞠了一躬。臺下響起一陣壓抑的笑聲,鄭燕明白戰士們爲什麼笑,便也跟着笑起來。
小帽、辮子、小坎肩鄭燕從來都是隨身攜帶,但沒有帶裙子,王秀娟不知從哪裡搞來一牀花被面綁在她腰上代替,再加上腳上那雙沾滿泥巴的綠膠鞋,顯得不倫不類,自然惹人發笑。
音樂聲響起,戰士們不笑了,且不說鄭燕的舞姿的確漂亮,能把“裙子”轉得像朵喇叭花,還能左右晃頭,光是跳起來把腿踢到後腦勺上去,就把戰士們折服了,掌聲熱烈得像年三十的鞭炮聲。
文工團團長躲在側幕後,看着鄭燕的舞姿嘴裡嘖嘖稱讚。舞蹈隊指導員湊過來說,這倒掛金鐘踢得,簡直是專業水準。要是服裝完美一些,說是我們團的專業演員都有人相信。
舞蹈隊的指導員是男同志,文工團團長也是男同志,說話自然不客氣:“有話說,有屁放,搞什麼彎彎繞!”
指導員說話果然爽快了:“把這個兵調到文工團來,實在不行就借調。”
舞蹈結束,鄭燕跑進側幕。團長迎上去問:“小同志,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單位的?”
“報告首長,我叫鄭燕,S師野戰醫院護士。”
“哦,把你調到文工團來跳舞怎麼樣啊?”
鄭燕想了想說:“我服從組織安排。”
文工團團長鼓勵說:“小姑娘不但舞跳得好而且很聰明,要堅持練功!”
“是!”鄭燕歡歡喜喜地跑下舞臺。
演習正式結束,離去的文工團把鄭燕的心也帶走了。鄭燕憧憬着文工團的生活,晚上做夢都在舞臺上跳舞,手舞足蹈地把牀板拍得啪啪響。日盼夜盼,沒盼來調令卻等來“噩耗”:護訓隊全體不日將前往S師傘訓,並且要實跳。
擦肩而過
女兵們嚇壞了,教導員鼓舞人心的動員,她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無數遍地想,如果主傘打不開怎麼辦?還好,還有備份傘,但是備份傘也打不開怎麼辦,要是沒等備份傘完全張開就着陸了怎麼辦?要是傘掛在艙門上怎麼辦?要是……
鄭燕害怕王秀娟更怕,兩個人湊到一起相互寬心,結果越說越怕。鄭燕終於忍不住給父親掛了電話。
“爸爸,我們要跳傘了。”鄭燕說。
“好啊,傘兵嘛,不學會跳傘就不是合格的傘兵。”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平靜。鄭燕猶豫了一下說:“爸爸,我怕……”
“每個人第一次跳傘都怕,跳過就好了。爸爸跳傘都跳上了癮,燕子,相信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