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鴻仁的右手就像是急促的閃電一般伸向王長興的肩膀,他必須儘快阻止,遲一秒就意味着自己的女兒要多放一秒的血,他的右手一把搭住王長興的肩膀道:
“王大夫,停手吧,沒用的。”
楊鴻仁的聲音很輕,輕的就像是入春的清風,但是這語氣裡還帶着懇求和焦急,彷彿是在擔心自己女兒的身體和安危,但是他的這句話卻無端引起了王長興的憤怒,王長興看着姜明浩沒有一絲變化的身體,突然猛地站起身來,朝着天空吼道:
“不可能,不可能,老祖宗的東西不可能錯的!”
此時的他,完全就像是入了魔的瘋子,他猛地一個跨步加探手,拔出插在姜明浩右手掌上的那把雪亮的匕首,死死的抵在楊柳的脖子上道:
“我不信沒用,一定是血太少了,楊丫頭,再堅持一下,就一下。”
王長興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們現在在國外,而且是在鵝國莫斯城的郊區,鄭隊長雖然是警察,但此時也是無可奈何,打又打不過,開槍吧,王長興手裡有楊柳,稍有不慎便會傷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所以他只能焦急的喊道:
“王長興,你幹什麼,你這老頭子瘋了嗎?”鄭隊長一邊舉着槍,一邊直呼王長興的大名,呵斥道:“快放了楊柳,不然我開槍啦!”
“王長興,你瘋了嗎?如果姜明浩活不過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只會害死我女兒!”
楊鴻仁此時也憤怒了,他認識這個老頭十多年,第一次看到他瘋魔的樣子,完全就像變了個人,他只是個商人,哪裡知道一個一生沉醉於中醫古學的老人家心裡的想法?當他看到姜明浩的第一眼,便知道這個年輕人擁有透視眼,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在同一個年輕人身上,竟然還讓他看到了《大秦古術》裡記載的以魁法續命的法子。
姜明浩的口腔黏膜明顯成碧青狀,說明他是通過魁法轉生的屍體,不過卻從未喝過人血,這纔會導致他的再次死亡,否則,除非割下他的頭顱,他是絕不可能因外力而身死的,所以在王長興的心中,這是上天給他的機遇,給他見證老祖宗神秘莫測的古術的機會,他一定要把姜明浩救活。
而在場的衆人中,唯一沒有說話的,只有鄭指導員,因爲他一直在觀察着楊柳的情況,心中默默計算着楊柳的失血量,此時,楊柳的失血量已經達到600cc,普通人失血量達到人體血液總量的百分之二十,便會休克,但是以楊柳現在的情況看,她最多隻能達到800cc,便會休克。
但是鄭指導員依舊沒有開口阻止,他和王長興不同,沒有那麼多醫學上的抱負,只是希望自己的這個兄弟,這個戰友能夠活過來,不管他是魁還是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他也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是龍國的一名人民解放軍,絕不可能爲了一個毫不確定的答案,而犧牲無辜人的性命。
“快700cc了。”
鄭指導員的心裡默默的計算着,但是他的眼睛依舊死死的盯着姜明浩的身體,那雙眼睛就像是兩條聚光的紅外線,靜靜的盯着姜明浩身上的每一處,希望在他身上看到奇蹟,但是赤·衤果·衤果·的現實將他所有的期望和幻想打破,他狠狠的吐出一口濁氣,失望的說道:
“王大夫,停手吧,楊柳的失血量已經快達到800cc了,再不停手,楊柳就真的沒命了!”
鄭指導員的這句話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了王長興的腦門上,讓他忍不住一陣暈眩,那期待的眼神中瞬間閃現出絕望和無奈,他突然情緒激動的吼道:
“不可能,老祖宗不會騙人的,不可能,《大秦古術》不可能有錯的,不可能·······”
王長興一邊嘶吼着,他的雙手一邊顫抖着,彷彿他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一喜一悲,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讓王長興緊繃的弦彷彿就要斷裂一般,那握着匕首的右手也因爲顫抖,而在楊柳那雪白如玉的脖子上來回滑動着,甚至已經在不經意間割破了表皮,一絲絲如蚯蚓般的鮮血從皮下鑽了出來,惹得大家一陣心慌,一旦他用力過度,那麼楊柳隨時可能命喪其手。
“王長興,你個死瘋子,死老頭,你能不能冷靜點!”
鄭勇看着王長興瘋狂的樣子,尤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脖子上那一絲絲的鮮血,終於急的破口大罵,但是他握着配槍的雙手卻穩如泰山,那勾着扳機的食指甚至已經開始緩緩收緊,只要王長興冷靜下來,他就有把握將這個瘋子一槍爆頭。
“王大夫!”鄭指導員此時眉頭早已鎖成了一個川字,他看出來鄭隊長準備開槍,而且以鄭隊長雪狼出生的背景,他相信眼前這個曾經的老兵絕對有把握一槍將這個瘋子斃殺,但是在這關鍵的時刻,鄭指導員卻想起了姜明浩之前的話:
“指導員,你有沒有覺得阿龍像一個人,連長!”
這句話就像是魔咒一般在鄭指導員的腦海中迴盪,如果鄭隊長真的因爲心愛的女人受傷甚至身死而惱羞成怒將這個瘋子殺了,那麼阿龍身上的傷也會久積成疾,幾乎就是等死了,剛剛王長興和楊鴻仁的談話他聽得很清楚,九龍鍼灸之法,可以引九龍之力,讓人起死回生,所以阿龍的生死,還在這個老瘋子的一念之間,鄭指導員一把壓下鄭隊長手中的槍繼續道:
“我想您老應該猜到了我和姜明浩的身份,我們是軍人,保家衛國,守護百姓是我們的職責,哪怕我們身死魂滅,也絕不願意看到有普通的百姓民衆因爲我們而受傷甚至死亡。”
鄭指導員一邊說着,一邊緩緩的朝着王長興靠近,他見王長興的情緒漸漸平息,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於是繼續說道:
“其實我們和你一樣,你救死扶傷,自然也不希望看到死亡,如果救回姜明浩,要用我們傾盡一生,甚至生命保護的老百姓的命去換自己的苟延殘喘,我相信即使姜明浩活過來了,他也會懊悔一生,甚至自殺以謝天下,來維護屬於自己的尊嚴,來向自己身上莊嚴的軍裝贖罪。”
鄭指導員說着話,卻已經來到了王長興的跟前,他試探性的擡了擡手,發現對方並沒有在意,臉上也沒有任何過激的情緒,反而像是丟失了魂魄一般,呆呆傻傻的樣子,尤其是他的雙眼,木訥空洞,完全就是個絕望的行屍走肉一般。
只見鄭指導員的手緩緩的向王長興握着匕首的右手移動,此時的楊柳早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意識模糊,衆人看着鄭指導員那隻緩緩移動的手與王長興手中的匕首越來越近,都忍不住揪起了心,心中默默祈禱着別出現任何變故。
鄭指導員也從未想過要從這個老頭手裡強行奪下匕首,因爲這個老頭的身手他見過,就連雪狼的老兵鄭隊長都不是對手,更別說他這個受了傷的小嘍嘍了,所以他只能將這老頭的期望全部打破,半安慰,半感同身受的奪下他手中的匕首。
眼看鄭指導員的手與那沾着姜明浩和楊柳血跡的匕首越來越近,十五公分,十公分,五公分·······就差一點了,就一點點,鄭隊長看着那緩緩縮短的距離,心中一邊默默祈禱着,一邊催促着快點奪下匕首。
可就在這時,王長興原本呆滯的眼神陡然一轉,露出一絲堅毅和不甘,那顫抖的雙臂彷彿是突然充滿電的搖臂,陡然一震,原本的彷徨失措突然消失,那顫抖的雙臂也變得如鐵鉗一般,死死的按住還在不斷放血的楊柳。
王長興右手猛地一緊,那把匕首再次死死抵在楊柳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刃甚至已經像是嗜血的螞蟥,迫不及待的想要鑽進楊柳的脖子,他快步的朝後一退,立即和鄭指導員拉開了一定距離。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驚,每個人的心都像是懸在半空中的炸彈一般,隨時有可能落地爆炸,鄭指導員看着王長興堅毅的樣子,尤其是那板着的臉孔,彷彿是一塊沒有任何表情的鋼鐵,讓鄭指導員忍不住眼角一陣狂跳,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
此時的王長興,已經徹底戰勝了心底的彷徨和失落,他就像是千錘百煉的頑石,堅守着自己的信仰,根本無法再聽進任何勸說,除非將他殺死。
但是此時的楊柳,完全就是命懸一線,她的失血量已經超過了800cc,她整個人已經徹底喪失了意識,如果再繼續下去,估計必死無疑,可王長興卻用楊柳的身體巧妙的擋在了自己身前,想要將他一擊斃命,談何容易?
此時只聽王長興的喉嚨裡突然發出如鬼魂般可怕陰冷的聲音,只聽他對衆人說道: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這是在爲整個人類做貢獻,如果成功了,那麼人類就擁有相對的不死之軀,這在歷史上將是多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