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走。”
劉偉終於動了,不過他不是用自己的身體去衝破那被子彈掃得殘破不堪的牆壁,而是推着沙發,用沙發去撞出一個缺口,自己則躲在沙發後面。
就在沙發破牆而過,衝入隔壁房間的瞬間,整齊劃一的槍聲便立即響了起來,就像是蓄謀已久,靜候獵物的狼羣,朝着自己的午餐瘋狂的傾瀉着子彈,整整將半個沙發打成了篩子,漫天的棉絮鵝毛飛舞,如果衝過去的不是沙發,而是劉偉,估計他此時想要留個全屍都困難。
“嘩啦·····嘩啦········”
伴隨着一聲聲彈殼散落的聲音,劉偉的耳朵如同雷達一般探測着他們的方位,腳下如貓一般靈活,通過彈殼落地的聲音,他已經明確知道了敵人的位置,可這般瘋狂的掃射,完全就是在倒豆子,竟然還只是一個人乾的。
“譁········”
劉偉撿起一旁的一件衣服扔了出去,順勢依着沙發的邊緣滾了過去,而那件飄在空中的衣服還未來得及落地,便被來自另一個方向的子彈掃成了碎布。
在翻滾中的劉偉,手握沙漠之鷹正要瞄準剛剛掃射沙發的那名女子,就在他準備開槍的時候,突然感覺手臂傳來鑽心的疼痛,此時,他才意識到,竟然還有人埋伏在另一個方位,他立即放棄攻擊,右手的槍朝着地面一擦,瞬間卸去了自己前滾的力道,隨即腳下一踹沙發的一端,將原本豎着的沙發踢橫了過來,正好擋在自己身前。
說實話,他必須承認自己還是輕敵了,雖然已經早有準備,但沒想到對方的協同作戰能力,竟然比自己預料的還要高出許多,也難怪那五個兄弟,竟然在毫無反抗的情形下被擊殺,在這三人的防禦下,劉偉的進攻顯得多麼蒼白無力。
看着手臂上汩汩冒着鮮血的彈孔,劉偉第一次感到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前滾時自己的手臂正好擋住腦袋,那此時自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正應證了教官的話,踏着畢業的鼓點走向戰場,不過不同的是,劉偉可能走向的是死亡。
此時,面對三個方向的三把槍,無論劉偉從哪個方向冒頭,哪個方向反擊,都會被她們這幫女魔頭給準確無誤的擊斃,她們三人成半圓形式將劉偉死死地包圍着,唯一生還的機會就是,再通過剛剛被砸了的牆壁,回到隔壁房間。
這時候,劉偉甚至幻想,馬奧的士兵,羅尼夫的警員能夠上來幫一把,牽制住火力,可他不知道的是,這幫無能的瑞獅軍警竟然連這層樓都沒能上得來,就已經幾乎全軍覆沒了。
當第一批突擊隊走進電梯時,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彷彿進入了地獄一般,或許空調的原因,又或許是恐懼,他們竟然聞到了死亡的冰冷氣息,就在這時,原本已經踏入電梯的馬奧發現自己沒穿防彈衣,輕輕咳嗽了兩聲,示意他們先上去,自己卻出了電梯。
可當他踏出電梯的瞬間,雖然只有一步之遙,可馬奧卻感覺自己和身後的這些士兵彷彿有一種陰陽相隔的感覺,他的後腦勺感到一絲冷風襲來,就像是有人在他的頸後吹冷氣,已經走出近五米遠的馬奧終於忍不住回頭了,可迎接他的,卻是那滿載突擊士兵的電梯陡然的爆炸,火光就像是被壓抑在密封的容器裡突然掙脫約束的猛獸,瘋狂的吞噬着眼前的獵物,將他們全部吞沒。
爆炸的餘波直接將馬奧撞飛了出去,正好被進門的羅尼夫接住,直到這時,他的臉被爆炸的氣流劃開的幾條口子,才慢慢崩開,血珠順着臉頰滾了下來,塌身上的衣服也被那強勁而鋒利的氣流撕扯得破爛不堪,甚至在他毫無防護的臉上也留下了終身難以磨滅的恥辱痕跡。
“no,這幫混蛋,畜生。”
一心想着保護人權的馬奧此時已經完全被逼瘋,要知道,作爲國家機器的守護者的馬奧,大談特談人權,但這些敵人卻不會和他說這些,敵人毫不留情的在電梯裡安了t·n·t炸藥,只要在電梯裡的人按下那三個越國女兵所在的樓層,電流便會穿過t·n·t炸藥,將引線激發,隨之而來的就是滅絕人性的爆炸。
透過被炸裂的電梯門,看着裡面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殘肢碎屍,馬奧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就算是面對虎牙軍刀的鋒銳,哪怕劃開自己的胸膛,他也沒感到如此魂不守舍,臉上的血珠已經開始慢慢凝結,將他的整張臉染得血紅,彷彿是從地獄浴血而出魔神,他的眼神中含着淚水,雙手關節捏得啪啪直響,渾身竟然散發出殘暴的氣息,壓得一旁扶住他的羅尼夫喘不過氣。
“少校先生,節哀,我們一定會幫兄弟們報仇的。”
羅尼夫無奈的安慰道,在這個時候,無論是軍人還是警察,面對兄弟的死難,都是同一種心情,這種心情,不分軍警,更沒有上下級的制約。
“兄弟們,該輪到我們了。”羅尼夫朝着身後的警員們吼道,可旁邊的十幾個警員握槍的手竟然還在瑟瑟發抖,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屠殺式的爆炸,根本就不敢再往樓上衝,見自己的手下遲遲不動,羅尼夫怒了:
“你們這幫懦夫,還配穿身上這身被公民尊敬的制服嗎?告訴我,這裡有哪一個是想死的?沒有,可是他們。”羅尼夫手指着血肉模糊,被炸爛的電梯繼續吼道:
“我們的兄弟,卻被敵人永遠留在了這裡,你們告訴我,作爲瑞獅國的人,你們還有臉在這兒懦弱逃避嗎?”
聽着警長的訓斥,所有警員默默的低下了頭,但依舊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有誰明知是死,卻義無反顧?除非那些死難者裡有自己的親屬,所以,他們這些人永遠都無法理解龍國軍人爲何能無畏死亡,向死而生。
此時,馬奧少校眼中的淚水早已乾涸,雙眼已經慢慢被血色侵佔,他終於深刻體會到了之前劉偉的憤怒,不過此時的他,肢體動作卻顯得十分平靜,只有那顫抖的八字鬍在告訴人們,他是多麼氣憤,甚至多麼想殺人,即使這些警員不敢上去,他也不可能朝着自己的人民開槍,畢竟怕死是人之常情,馬奧淡淡的說道:
“誰的槍能借我使使?”他的配槍沙漠之鷹此時在劉偉的手裡,警衛的步槍剛剛在出電梯時交給了旁邊的突擊員,此時除了腰間的一把軍刀,他幾乎手無寸鐵。
也許是愣住了,又或者怕這個少校因失去士兵而瘋狂,拿起他們的槍把自己給掃了,所以沒有一個人敢伸手把自己手中的槍遞過去,終於,積攢在馬奧內心的憤怒如星火燎原般鋪散開來。
拔出腰間的軍刀猛地朝後一甩手,那把軍刀就像一隻蒼鷹,從馬奧的手中飛射出去,只聽“叮”的一聲金屬脆響,這把軍刀直接插在了電梯破裂的大門裡,他擡起顫抖的右手,指着眼前這幫警員吼道:
“今天我不殺了這幫畜生,我就用這把刀自裁在電梯裡,去地獄陪我這幫兄弟。”
馬奧突然一步踏出,站在離他最近的一個警員面前,低着頭死死盯着他,彷彿是來自地獄的猛獸、魔鬼,渾身散着血腥,那名警員擡頭瞥過馬奧的眼睛,竟然嚇得一個踉蹌癱坐在地上,馬奧微微躬身,從他手中奪過手槍道:
“你不配穿這身制服,更沒有資格拿這把槍。”
說完轉身便朝着樓梯狂奔而去,身後那名被馬奧拿走槍的警員,終於忍不住,被嚇得尿了褲子,淡黃的液體從褲管裡流了出來,腥臭中竟然還散發着恐懼。
“少校先生,等等。”身後的羅尼夫似乎被馬奧打動了,一拉手中的槍栓,緊跟着追了上去。
可那些被恐懼佔據心神的警員們依舊沒動,因爲在死亡面前,沒有信念和動力的人,無論他是軍人還是警員都會選擇迴避,迴避危險,迴避死亡,人,永遠是自私的,尤其是在資本主義社會,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的信念深深的刻在了心底。
或許馬奧少校被自己兄弟是死刺激了,軍人的信仰和意念,讓他挺身而出,無所畏懼,他真的不怕死嗎?虎牙軍刀的留下的疤痕,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從恐懼的陰影裡逃脫,但爲了自己死難的兄弟,他必須上樓,必須去應對這些女魔頭,爲自己的兄弟報仇,更爲了挽回軍人的尊嚴和榮譽。
但羅尼夫卻純粹爲了身上這身制服,那麼多警員因爲害怕不敢上前,如果他也不去,那就意味着警察尊嚴的喪失,意味着這個國家的警員將來會成爲過街老鼠,所以,作爲警長的他必須跟上,就算死,也必須維護和保存着警服最後的一點尊嚴。
這三個越過女工就住在美岸酒店的十八層,在電梯完全癱瘓的情況下,他們必須一層一層的爬上去,且不說一路上是否有陷阱或者埋伏,就算一路暢通,等他們到了十八樓,也已經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在對陣時,就已經佔了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