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中的氣味和植物動物一樣,不知有多少種,可人的鼻子能分辨的東西有限,所能識別的有限,而在這叢林之中,她聞慣了那樣的味道,突然間當然分辨不出來了。
如果不是剛剛離得近,她還真的會錯過。
再度回到那人身邊,而林顏夕瞬間明白了幾分,原來對方竟然利用這種味道來隱蔽。
任誰都知道,在這叢林中最容易發現他們的不是敵人,而是生活在這裡的動物、飛鳥,也許你足夠隱蔽的時候,這些被驚起的飛鳥,甚至異常安靜的時候,總是特別容易暴露。
而他用這種方式隱蔽在樹叢中,就會減少這樣的危險,也會減少被發現的機率。
想明白這些,林顏夕頓時恍然。
可隨後也反應過來,這種事對於狙擊手來說雖然很重要,但這個時候她停下來浪費時間研究這個,簡直是在找死。
更何況,這次回去後就算是僥倖能逃脫,但想再留在獨狼小隊、再去做狙擊手,似乎不太可能了。
一想到這些,林顏夕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但失落之間,卻並不後悔。
低頭看了眼地上的人,搖了搖頭不再多做理會,扭頭向前走去。
林顏夕不知道邊境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但猜也能猜得到,一定已經被牧霖的出境攪亂了。
一路小心的走過,到是再沒有遇到敵人,可邊境線卻外鬆內緊,處處有佈防,突然多出來許多人守着,連之前根本沒有佈防的地點也都佈置了人手。
林顏夕知道,這些可以說都是在針對她或者是針對牧霖的,而說不定之前那處邊境已經有人出了境,追着牧霖而去了。
不過這只是一種假設,而且就算是真的她也不需要再擔心,這裡不是獨狼小隊的地盤想在境外找到牧霖不是那麼容易的,而憑那些人,想要傷對付獨狼小隊,卻也不太可能。
沿着邊境在叢林中試探着前進,卻沒再走出多遠,路斷了。
這麼說也許並不準確,因爲一直也並沒有什麼路,都是她在叢林中、灌木叢中自己開出來的路。
但現在卻連這個都沒有了,因爲前面一條自北向南的河將路截斷,如果只是河想過去到也不難,但河的兩岸不是河灘,而是懸崖。
直接從這裡爬過去,到也難不倒她,或是繞開懸崖也不過是多走一段路而已,可當看到這流經兩國的河流時,卻是停了下來。
擡頭看了看下游的方向,深吸了口氣,向前走了過去。
這裡地勢險要,所以邊境線並不是那麼明確,向境內走去的路,基本都是下山的路,所以走的也越來越快。
而一個陡坡還沒有走下來,突然注意到前面有人,林顏夕下意識的一個側躲在樹後,卻還不等她站穩,槍聲突的地響了起來。
“嘭!”的一聲,子彈打在她的身旁,直接擊中不遠處的土坡上,擊起的塵土四濺。
雖然離她還遠着呢,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危險,但卻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爲自她穿上軍裝的那天起、自進入獨狼小隊起,除了那次交不知道敵人是自己人之外,似乎還從沒有被自己人當目標。
而現在,她穿着自己的軍裝,身上那麼明顯的袖標,可以說任誰都能認得出她是自己人吧?
但卻依舊被當成了目標,可以想象,他們又是接到了怎樣的命令?
怔怔的看着被子彈打出來的彈痕,林顏夕好一會都回不過神來,臉色也異常的難看。
而她所不知道的卻是另一邊的境內,此時一班長一巴掌拍在新兵的頭上,“誰讓你亂開槍的?”
“可……班長,你不是說遇到敵人要快準狠的嗎?”新兵蛋子也嚇了一跳,但還是反駁着。
班長已經顧不上打他了,看了眼邊境那邊的情況,有些擔心的說道,“我剛剛看到一眼,恍惚好像是我們的人。”
“不會吧?”新兵聽了頓時嚇着了,臉都有些綠了,而忙想到,“班長,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別真的傷到了自己。”
“你不想活了?”班長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而見他亂動,忙一把給拉了回來,“你給我老實呆着,別再亂動了。”
而邊說着,他卻已經小心的站了起來,看了看前方沒有動靜,心裡也一陣糾結。
即擔心對方是自己人,被剛剛的那一槍打到了,卻又怕真是敵人,如果他們率先過去,反而會暴露。
想了下,對身邊的人的揮了下手,幾人匍匐着慢慢的圍了上去。
待走得近了,看到地上並沒有人,也沒看到什麼血跡,心裡即鬆了口氣,卻又突然一陣緊張,既然對方沒有被子彈擊中,卻一直藏着不動,怎麼看也不像自己人了。
想到這裡,班長臉色頓時一變,忙停了下來,對着身邊的人擺了擺手,纔對着前面喊道,“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再藏了!”
而還在發愣的林顏夕竟沒有注意到有人接近,直到有人喊話,她才突然驚醒。
這對於她來說真的是一件太過危險的事,甚至已經有些不可思議的事了。
一個狙擊手,竟然被幾個頂多是邊防軍的士兵近了身,甚至已經到了這個距離才發現,簡直是一個低級的不能再低級的失誤。
如果牧霖或是竇鵬鵬在一旁的話,一定會罵死她的。
可一想到這兩個曾經教過她狙擊的人,林顏夕卻突的驚醒,心中一疼。
當站在這裡時,她明白,牧霖已經出境了,與那些人在一起的下場就是再也回不來了,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面,更不要說再教她狙擊。
而竇鵬鵬依舊是獨狼小隊的狙擊手,但她卻不再是了。
在她放棄抓捕牧霖的那一刻,護送牧霖出境的那一瞬間,她就不再是獨狼小隊的狙擊手,而未來,竇鵬鵬也更不會再和她有什麼瓜葛了吧。
而一想到這些,對於剛剛的那一槍,似乎也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因爲比這更難過更會讓她心疼的東西都經歷過了,那還有什麼東西不能接受的?
勉強的笑了下,給自己提提氣,可卻發現,現在連勾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卻在這時,聽到身後聲音再度響起,林顏夕也不再遲疑,背對着他們大聲的喊道,“別開槍,我是自己人。”
聽到林顏夕的聲音,幾個嚴陣以待的邊防軍還是一愣。
而那個新兵頓時都嚇的快哭了,“班長,我是不是真的打到自己人了?”
“看你下回還這麼衝動?”班長小聲的罵道,但隨後還是解釋道,“聽這聲音不像是受了傷的。”
在新兵鬆了口氣的時候,他又喊道,“既然是自己人就出來吧,我們不開槍。”
雖然有了之前的事,但在聽到那熟悉的語言,看到那熟悉的軍裝時,林顏夕依舊相信他們。
於是在聽到他對方的話後,轉過身來雙手拿槍,但卻抱在胸前,然後慢慢的走了出來。
看到走出來的人竟真的是自己人,幾人都鬆了口氣,那班長竟率先站了起來,“真是抱歉,剛剛我們的人沒看清就開槍,沒傷到你吧?”
見他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站了出來,和他臉上沒有任何防備的笑容,林顏夕心裡不禁一暖,剛剛被那一槍嚇到的她,也慢慢的回神了。
但驚醒之後,再看向他們,邊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那一槍沒傷到我。”
“而且你們剛剛做的沒錯,但現在這樣的動作卻太危險了。”
班長聽了還愣了下,但隨後卻不在意的笑了出來,“自己人嘛,沒事的,而且我們是封鎖的外圍,哪會真的有敵人出現。”
見他們這樣的不經意,林顏夕還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可還不等她再說出什麼話來,一旁一個年輕的列兵突然驚叫道,“血!你這不是受傷了,怎麼說沒事呢?”
聽到他的話,幾人都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頸間已經是血淋淋的,只不過有迷彩服檔着又是這樣的光線,纔沒有注意到。
而當真的注意看的時候,可以看得到,血已經順着流下,連迷彩服都染成了暗褐色,甚至不僅僅是脖子上,連肩頭的迷彩都有破損處,裸露出來的肌膚也帶着血跡,這還不算其他處的刮傷,甚至是臉上的血痕。
如果是老兵,絕對可以一眼看得出來,她這傷都不是才傷的。
可那列兵卻是看不出來的,隨後苦着臉,“你……你的傷不會是剛剛被我打的吧?”
“還打到脖子了,傷重不重,我們快去醫院吧,那裡離動脈那麼近,真傷到了動脈就危險了。”
聽到他的嘮叨林顏夕幾次想插話都沒能成功,見他終於被那班長拉住,林顏夕才無奈的搖了搖頭,“新兵蛋子,你還沒那個本事呢!”
看到他又是愣得誇張的表情,林顏夕也不多理會,擡頭看向那個班長,“我想你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和我在這裡寒暄,而是應該向上級彙報。”
說到這裡臉色黯了黯,“你就說……你說找到林顏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