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還在家找工作,剛趕回四川等着畢業論文答辯,誰知就碰上5.12汶川地震,當時我正在寢室午休,被震動驚醒的時候還以爲室友跟我開玩笑,等反應過來是地震,已經晃動的非常激烈,跑下樓的時候,驚慌失控的女生聲嘶力竭的驚叫不斷,那一刻我腦子裡只有一個感覺“這樓要塌了!”。
隨後,宿舍封樓,我們撤出公寓,當晚全校幾萬人一起睡在大體育場的空地上,整個學校變成大難民營;第二天開始下雨,我們幸運的轉入學校專家樓的車庫中,一直住到今天下午,等宿舍樓的專家鑑定結果出來後纔回的寢室。一個小小的車庫住了二十多個人,晚上睡覺都躺不下來,其間餘震不斷,這幾天的日子註定畢生難忘。
經過這次地震之後,我對“人定勝天”四字產生了深深的懷疑,人力畢竟有時而窮,遠非我們自己以爲的那麼強大!
一回寢室,即刻碼字恢復更新,從明天起,若無特殊意外,更新不會再無故中斷!
………………
“少爺,少爺醒醒!”,夜幕中的河北道刑州監軍使府,唐九剛在門外輕喚了兩聲,就見面前房門開處,唐離走了出來,“什麼事?”。
“帥府來了一位錄事參軍,說有緊急軍情稟報”。唐九邊陪着唐離向正堂走去,邊壓低了聲音道:“另外,京中府裡李先生處也譴人來了”。
“這大半夜的有什麼緊急軍情?”,嘴上喃喃了一句,唐離腳下卻加快了步子。
到了正堂,唐離坐定之後也不等那參軍行參見禮,徑直襬擺手道:“別鬧這些虛文兒了。有什麼緊急軍情快說”。
“稟監軍使大人,今天上午。李晟並薛嵩兩位將軍由哥舒大帥親自提調,分由南北兩路合圍貝州永濟縣,經兩個時辰大戰,至午時前三刻,阿史那承慶殘軍三萬餘人除冥頑不靈者伏誅外,其餘二萬八千餘衆皆已投降!”,那參軍說到這裡。臉上也有忍不住地喜色。
“好!那阿史那承慶現又如何了?他在何處?”。
“屬下參軍紛紛投降,阿史那承慶見大勢已去,在李將軍進永濟縣城時已畏罪自殺,其屍正在運抵刑州途中”。
“恩,哥舒大帥現在何處?”
“大帥昨個去的貝州清河,現在該已到了經城,預計明日下午可返回帥府”。
“好,你去休息吧!辛苦了”。雖然這早是意料中事,但真個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唐離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陣激動,靜坐了片刻待情緒正式穩定下來後,他才向一邊的唐九招招手道:“李先生譴來的人在那兒?”。
只看來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容和舉手投足間若隱若現透出地陰暗氣息,唐離便知眼前這傳信之人必是經四孃親手調教過的暗線人手。自懷中貼身處掏出層層包裹着地信箋,唐離接過後看了看封口處完好的蠟封,向唐九吩咐了一句:“阿九,你給他出一個收執”,聽到這句話後,那信使沉默緊繃的臉上終於顯出了一絲輕鬆。
這邊唐九領着信使到一邊安置,唐離拆開信箋後,越看臉色越差,最後竟忍不住狠狠一拍身邊的書案,這聲響只將隨後前來侍候的寶珠嚇了一跳。
“出了什麼事。惹得少爺如此?”。放下手中捧着的茶盞,寶珠湊前一步小聲道。
“楊國忠欺人太甚!”。說到此事,素來沉靜的唐離也不免動火,“6路通商於朝廷、難民、商賈皆是有利之事,他竟以引民逐利,有傷國本地由頭在政事堂就給封駁了,此舉分明是欺我不在京中”。
“噢,封駁了!”,此次的緣起本是寶珠的尾,聞言焉能不急,“這6路通商礙着楊相什麼事了?眼見已是四月了,再耽擱不得了,少爺要待如何?京中李先生可有什麼措置手段?”。
見寶珠如此着急,心中原本焦躁的唐離倒緩下了心神,“前次關內道賑災錢糧弊案楊國忠想是得了什麼氣味,他豈能不知王郎中這份摺子是出自我的意思?該是故意封駁的。他若執意如此,我不在京中,憑李泌的身份畢竟無法與他直接想抗,再說……”。
“再說什麼?”,唐離搖搖頭沒回答寶珠,坐下身來沉吟了片刻後道:“引民逐利、動搖國本,單憑着這條還阻不住6路通商的提議,畢竟此舉地好處是實打實的。怕就怕楊國忠拿‘過所’來說事。”
“過所?”,聞言,寶珠一愣,“這又礙着過所什麼事兒?”。
“自國朝定鼎之初,便設立‘過所’制度,此舉在於使百姓各居鄉土,若無過所,不說穿州過道,便是本縣也出不了,此一則是避免流民嘯聚的善法,再則也是我朝府兵制的根基。此次6路通商若真個成行,不免於這法度有所衝突,若楊國忠據此反對,還真不好應對”,粗略解釋到這裡,唐離言語一頓道:“看來,我該要親自回京一趟了”。
聽到唐離要回京,寶珠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只是口中遲疑道:“少爺有使職在身,非得聖上召喚不得擅自回京,這……”。
“此事我自有計較,明日一早你便動身迴轉江南,也讓那些海商們安安心思。現在天也晚了,便去安歇吧!”,既已打定了主意,唐離心中也就寧定下來,淺笑着說完這句,已率先向內院走去。
第二日。親赴貝州指揮對阿史那殘軍圍殲之戰的哥舒翰回抵刑州,第三日一大早,監軍使唐離在一千玄甲護騎地護衛下出刑州西行,經關內道南下往京畿道而去。
在唐離大隊之前,早有十餘健壯軍漢手持長竿先行,這些長竿上都懸着長達數尺的“露布”,露布上書寫的是平叛大軍全殲阿史那殘軍的捷報。這些頭纏紅巾的健壯軍漢一路南下途中,引來路人喝彩聲無數。
進入京畿道之後。唐離並不曾直入長安,而是就此折嚮往潼關而去,此時的潼關聚集有自江南各鎮調集的近八萬軍隊,在新羅名將高仙芝地率領下護衛長安門戶,此次平叛之戰,依朝廷詔令,主掌潼關的高仙芝與隴西哥舒翰。及坐鎮河南道地封常清同爲平叛軍天下兵馬副元帥,本就屬唐離地監軍範圍,是以他一路此來並不顯得突兀。
到達潼關當日,唐離即寫了一本要求前往帝京獻俘地奏章呈往長安,隨後便譴傳令信使前往汴州,請封常清前來潼關議事。
眼下形勢已明,隨着哥舒翰西出河北道截斷范陽叛軍主力北竄的退路,朝廷平叛軍在大唐北地已完成對叛軍地戰略合圍之勢。時令已到四月,位於高原上的吐蕃氣候漸次開始回暖,這就要求戰事需儘快結束,務必在七月之前使隴西軍及江南各道防範吐蕃東侵的軍隊得以各回舊有防區。
“高副帥,封副帥,自平叛軍集結之日至今已是半載有餘。半年以來,無數大唐百姓流離失所,飢寒凍病而死者不計其數;而爲支應三十萬大軍所需,朝廷也已是傾國之力,實已到了難以爲繼地地步,這其間,尤其是近月以來二位副帥想必同本監軍一樣沒少遭百姓惡罵,而戶部及楊相連連催戰的信箋想必也沒少收。前時我等忍辱遲延的目的是爲一戰平叛,以免叛軍回竄河北道,留下無窮遺患。究其本心是爲朝廷計;而今戰略大勢已成。爲朝廷計,便需戰。大戰能早一日結束,則萬千百姓便少受一日流落他鄉之苦,也可使陛下少一日憂心,這些都是我等爲人臣子者的本份。今日合議之後,便請高副帥率聚集潼關的江南鎮軍出潼關,北進河東道,而封副帥則率六萬新軍沿阿史殘軍北上舊路渡黃河入河東道參戰,三路大軍齊,力爭一月之內結束戰事,縱然戰事不順,至遲不得拖延到六月中旬”,潼關高仙芝帥帳之內,唐離說到這裡,已是拱手做禮道:“某忝爲監軍,絕不插手具體戰事指揮,決戰在即,就拜託諸位副帥了,若此戰能得勝,某必率先上本爲諸位請功加爵;若戰事綿延難進,諸軍有相互推諉避戰之事,本監軍天子劍下需也容不得同僚情分!”。
合議之後,封常清即刻帶領牙兵迴轉汴州,而高仙芝也着手準備出兵,一時間潼關上下人忙馬嘶的好不熱鬧,相比之下,倒是唐離自己輕鬆了許多,當日下午,長安欽使抵達,傳天子詔書準唐離回京報捷獻俘。
昔我往矣,雨雪霏霏。
今我來思,楊柳依依。
去歲領使職出京時,京畿道正是風雪漫天,而今重走這條舊路,已是春深正濃時節,縱然心中尚有掛礙,但面對如斯美景,唐離也不免沉醉。
過新豐縣不久已至灞橋,今日的灞橋早沒了往日迎來送往地喧鬧,橋這邊固然是空無一人,而靠近長安的那一側卻是冠冕雲集,皇城六部百官在政事堂輔的率領下親迎平叛軍戰回京報捷獻俘的監軍使唐離。
這是春日的上午,千餘玄甲護騎環衛的唐離依舊是一身儒衫打扮,春日地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愈顯得輕騎風流,灞橋另一側的楊國忠久久的注視着這個身影,雙眼中的神色複雜之極,正是眼前這個青年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毫不輕他賤他,也正是他不惜借出百萬貫鉅款扶植自己上位,同樣的這個青年曾一度成爲自己最可信賴的知心好友,僅僅還在一年之前,他們的關係尚是親密無間。但舊有的一切都隨着小李相公地身死而漸漸淡去,身爲外戚領、輔相公地楊國忠無論心下如何,都只能看着唐離與自己地關係漸行漸遠。從友人到政敵,如此急劇地轉變怎不令人唏噓。
“相公,相公!”,身後左側戶部尚書章仇兼瓊的小聲提醒驚醒了沉思感慨中的楊國忠,自嘲的一笑,肅手略整了整衣袖,楊國忠昂然擡頭領着文武百官向橋上走去。
灞橋另一側。早已下馬步行的唐離加快了腳步,當先向剛剛踏上橋頭的楊國忠並百官隊伍道:“這只是初戰小勝。如何當得起諸位大人如此,楊相,折殺我了!”。
“陛下親下口詔,命政事堂率在京文武百官郊迎十里,若不是我等臣子勸地急,皇上更要親來!本朝若論聖眷,再無人能比得上別情你了!”。雙手虛扶唐離,楊國忠笑意晏晏道:“別情莫怪,我等這樣勸着,也是爲將來留個退步餘地,若是初戰告捷便聖上親迎,那克建全功、凱旋還朝之日,這儀注該怎麼安排?”。
聽着楊國忠此言,想着數月不見的小皇帝。唐離心頭不免涌起一股暖意。心下雖是如此,面上卻不爲所動,邊聽楊國忠敘話,邊向後邊隨來地諸部尚書含笑拱手爲禮,“楊相說的是正理,爲聖上分憂本是臣子本份。如何當得起陛下親迎”。
“戰大捷,數萬敵軍束手稱降,阿史那承慶自殺,這豈能算得小勝?”,言至此處,楊國忠略側了側身子向百官道:“諸官以爲如何?”。
錦上添花的事兒誰不想做,只是適才輔相公在說話,容不上他們插嘴,此時見楊國忠丟出個話縫兒,衆人那兒還不接口奉承。一時之間“國之干城”等等言語蜂擁而來。唐離面前見到的都是一片燦爛笑臉。
正在這花團錦簇達到郊迎**的當口兒,百官隊伍後部卻聽着一聲清脆的咳嗽聲。隨後就聽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道:“范陽叛軍不過二十餘萬,朝廷集結三十萬大軍半載有餘,耗費國幣千萬,數十百萬百姓流離失所,不過換來一場小勝……”,這年輕地聲音還待再說,便被此時正在唐離身側的御史中丞厲聲喝斷:“放肆!鮮于琪,郊迎唐監軍使乃是聖上旨意,爾難道是想抗旨不成?還不退下!”。
原本的好氣氛就此打斷,隨着唐離的目光看去,原本排序站在鮮于琪前面的官員都忙不迭的閃開身去。
唐離見這鮮于琪不過三十二三年紀,卻已穿着一身五品緋紅官衣,顯然是少年得意的新貴了。面對御史中丞的喝斥,此人雖住了口拱手彎腰聽訓,但眉眼間地神色並無半分懼怕之意,相反的卻隱隱約約透出些得意來。
恰在此時,楊國忠的哈哈一笑打破了場中的尷尬,“此人本是後進的狂生,剛自江南調京未久,別情莫與他一般計較!陛下正在宮中等候別情,咱們這就回宮要緊”。
自鮮于琪身上收回目光,唐離淡淡一笑道:“楊相請!”。
一路車馬煌煌回城,楊國忠沒有邀唐離入他氈車,唐離也就樂得逍遙,上了禮部調來的車駕而行。隨行百官見到眼前這一幕,雖是口中無話,但心中不免哀嘆一聲:“楊、李之爭終於擺上檯面了,可憐這後面地日子又不好過嘍!”。
車隊前行未遠,慵坐在軒車中的唐離就聽車窗處一陣輕微的叩擊聲,掀開簾幕看時卻是策馬小跑過來的唐九,俯身馬上靠近了車窗,唐九低聲道:“少爺,查清楚了,適才那鮮于琪乃是御史臺殿院侍御史,三個月前纔到京。此人非進士出身,乃是在劍南道以‘吏幹’得以擢升調京。”
“劍南道!鮮于……”,聽唐九說到這裡,唐離插話問道:“此人與現任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什麼關係?”。
“適才李中丞的貼身下人告知,鮮于琪的父親正是鮮于仲通,且其自劍南道調京安置在御史臺,是楊相過話的”,言至此處,唐九卻沒退去,續又道:“李中丞傳過話來,他也沒料到鮮于琪竟敢如此放肆,還請少爺……”。
“他李南坡上面有個御史大夫壓着,鮮于琪又這麼大來頭,未必眼裡有他”,嘴角隱隱一笑,唐離擺擺手道:“此事怪不着他,着他不必如此蛇蛇蠍蠍的”。
馬上的唐九略一躬身後去了,唐離放下車幕時喃喃自語道:“當着百官的面故意拂我地面子,這到底是楊國忠地主意,還是鮮于琪自作主張?離京這才幾日,我莫非真就成了病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