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拉廠陷入了一片混亂,荷槍實彈的工人糾察隊和工人赤衛隊封鎖了整個廠區,將所有的工人和技術人員全部疏散,並嚴禁任何人靠近。
好奇的居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三三兩兩的站在街頭巷尾或者自家的窗戶前,竊竊私語的訴說着他們的猜想。
有人說圖拉廠的工人造反了,還有的說這是白軍又打回來了,反正衆說紛紜,誰也說服不了誰。
“你急匆匆的把握叫來,就是看熱鬧的?”詹姆斯很是不滿的質問道,“我不是告訴你了,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現在不是你裝深沉的時候!”李爾文立刻就制止了他發牢sāo,“你覺得圖拉廠出什麼事了?”
“我怎麼會知道!”詹姆斯沒好氣的攤了攤手,“你是圖拉市的站長,應該由你告訴我!”
李爾文搖了搖頭,似乎對詹姆斯的態度不太滿意,“我的人都被逮捕了,我還以爲你還安插了另外的人。”
詹姆斯愈發的沒好氣了:“我哪裡有那麼多人手!”
李爾文又嘆了口氣,“反正不管裡面發生了什麼,肯定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否則工人糾察隊和工人赤衛隊不是如此緊張,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利用一下?”
詹姆斯本能的就抗拒這個建議,他一點兒都不想搞事,只想低調的混rì子,如果圖拉廠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那麼他最好不要參合進去。
當然。明着拒絕是不可能的,畢竟作爲一個間諜。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收集情報,萬一國內聽到了風聲,詢問他的時候,一問三不知,那可就有樂子看了。
不過,詹姆斯也不會主動的去蹚渾水,他選擇了踢皮球:“這裡是圖拉市,你是圖拉站的站長。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我會負責接應你的!”
李爾文心說:“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不過,雖然失望,但事情還得做,而且李爾文也不覺得打探情報有多危險。
“那就在這裡等我的好消息吧!”她略帶嘲諷的挖苦了詹姆斯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朝圖拉廠大門走去……
在此之前,稍早些時候。圖拉廠軍火庫外,李曉峰正在詢問明仁斯基的去向,當聽說明仁斯基已經閃人了,去追究事相關責任人的過失去了,連他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亂彈琴,這都火燒眉毛了。不急着解決問題,搞那些雞毛蒜皮的玩意,真是扯淡!”
這話真是說到那位隊長的心裡去了,他覺得明仁斯基不是扯淡,而是cāo蛋。像這樣的領導就該首先拖出去槍斃了先。當然,他不會傻乎乎把心裡話說出來。甚至也不會隨聲附和李曉峰。天知道領導心裡的想法到底是怎麼樣的,作爲小嘍囉就該管住自己的嘴,別隨便插話,說不定那句話就讓領導不中意了,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啊!
李曉峰其實不難伺候,更不會因爲一句話就上綱上線,這個隊長的擔心是多餘了,不過他說不說話也無所謂,反正某仙人也不需要應聲蟲幫着搖旗吶喊,他來是做實事的。
“從現在開始,這裡的一切歸我指揮,都聽我的調派!”他沉着冷靜的下達的命令,“立刻疏散工人,將半徑一公里之內的所有人員統統疏散,調集工人糾察隊封鎖廠區……”
說心裡話,有個願意承認責任的主心骨出來做指揮工作,這個隊長是歡迎的,但是明仁斯基畢竟纔是他的頂頭上司,如果他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某仙人的命令,恐怕就是事情圓滿解決了,他也避免不了穿小鞋的。
“怎麼還不去執行命令?”李曉峰喝了一聲。
這個隊長頓時扭扭捏捏的回答道:“那您能不能先通知一下明仁斯基同志,畢竟……”
“你先執行命令,其他的那些事情我會跟明仁斯基溝通的,”李曉峰霸氣側漏的說道,“我是代表全俄契卡來檢查明仁斯基同志的工作的,是他上級,你不要有什麼顧慮,趕緊開展工作!”
這個答案並不能讓那位隊長滿意,但是李曉峰牛逼哄哄的樣子,又讓他沒膽子質疑,想來想去,他只能選擇折中一下。這貨一面派人去執行李曉峰的命令,另一面親自去通知明仁斯基,準備兩邊都不得罪。
不過這個貨就忘記了一點,當牆頭草想左右逢源,那是需要能在雞蛋上跳舞的高超技巧,而他很顯然不具備這樣的技巧,所以免不了蛋疼。
“誰讓你執行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命令的!”明仁斯基噴了他一臉的口水,“你知道圖拉廠對革命,對黨來說有多麼重要嗎?這個月的生產任務本來就很高,現在將工人都疏散了,不就等於停產了嗎?完不成生產任務,這個責任你負?”
可憐的隊長直接就傻眼了——大哥,眼下是什麼情況?人家要是把軍火庫炸了,那別說這個月的生產任務了,圖拉廠說不定直接就從地圖上消失了。那時候工人和機器全部玩完,生產任務什麼直接就成了浮雲。到時責任恐怕更大吧?
所以他小聲的提醒了一句:“可是,如果軍火庫爆炸,工人死傷慘重的話……”
“沒有這種可能xìng!”明仁斯基毫不猶豫的就打斷了,“現在是無產階級當家作主,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無產階級解決不了的問題,任何試圖跟我們無產階級作對的人,都不可能獲得成功!”
這是繞口令吧?那隊長直接就有些暈頭了,這些話一點意義都沒有,如果事情像你說的這麼簡單,那我們似乎什麼都不用做了,反正敵人不可能成功嘛!大家坐等敵人失敗不就成了。
理智告訴他。這種理想主義,或者說革命浪漫主義的空想。就是扯淡。如果你覺得某人的命令不妥當,那麼就請您親自出來指揮,我保證按照您的吩咐,一絲不苟的執行。
明仁斯基怎麼可能站出來指揮,如今他的心裡根本就不在這邊,他的心已經飛到了彼得格勒,他正在向斯大林求救,指望鋼鐵同志趕緊去導師大人面前給他美言幾句呢。
“我剛纔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明仁斯基很不耐煩的說道。“無產階級必然會取得勝利,他要對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圓滿的解決這個問題,現在趕緊行動起來吧!”
那你倒是告訴我該怎麼行動啊!可憐的隊長同志幾乎要哭了,明仁斯基這是光說不練,讓他無所適從啊!
想了想,這位隊長覺得似乎李曉峰稍微靠譜一點。至少做出了明確的指示,而不是一直在扯淡,所以他決定執行某人的命令,“那我現在就開始疏散羣衆……”
“誰讓你疏散羣衆了!”明仁斯基怒了,“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嘛,生產不能停止!”
好吧。這位隊長也火了,眼下唯一正確的指示你不讓執行,那麻煩你給一個指示先。
明仁斯基愈發的憤怒了,他拍了一下桌子:“我剛纔已經說得很明確了,無產階級必然……”
“無產階級必然勝利。但是麻煩您指出一條讓我們化解危機通往勝利的道路……我個人智慧有限,眼光也不夠長遠。不具備您那種看透本質的能力……這麼說吧,請你下達指示,我好照辦!”火大了的隊長同志也豁出去了,直接就打斷了明仁斯基的話頭。
“呃……”明仁斯基哪裡有什麼指示,之所以反對李曉峰的建議,並不是他覺得這個建議不對,而是他不喜歡李曉峰其人,更不願意接受他的命令。所以,他就是爲了反對而反對。
而眼下這位隊長不依不饒了,沒有辦法的他頓時就撂挑子了:“你願意執行誰的命令,隨你。反正,我的態度是明確的,反對停工!”說完,他再也不理會這位隊長,自顧自的拿起電話,繼續聯繫斯大林。
如此沒溜的領導,這位隊長還是第一次見到,李曉峰和明仁斯基之間誰水平高誰水平低,他是看得真真的。甚至不提領導水平,工作態度上雙方就有天壤之別。
人心都有一杆秤,哪怕是這位隊長有點官僚主義的小毛病,此時也完全被明仁斯基給激怒了,頓時一扭頭氣沖沖的就走了,反正他已經是下定了決心,老子再也不執行你的指示了,你愛咋地咋地吧!
疏散工作開啓了,雖然進行得不是特別完美,慌亂和無序隨地可見,但是李曉峰卻不是很在意。實際上有他這個仙人在,軍火庫就炸不了,之所以會像那麼回事的開展疏散工作,完全就是爲了給明仁斯基添堵。
明仁斯基在圖拉胡搞瞎搞,逮捕費德洛夫,這讓李曉峰非常不滿,不過一開始他並不能找明仁斯基的麻煩,肅反工作誰都沒幹過,存在一些失誤也是可以理解的,哪怕這事兒鬧到導師大人那裡,對多也就是批評明仁斯基幾句就不了了之了。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圖拉出大事了,竟然有人威脅炸燬圖拉廠的軍火庫,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明仁斯基的工作很不得力啊!你丫的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讓反革命份子大搖大擺的進了軍火庫,你這麼肅反還真不如不肅反!
當然,僅僅這些罪名還不完全足夠,畢竟獅子都有打盹的時候,反革命份子狡猾啊,被鑽了空子也是有可能的。至少李曉峰就知道,這個失誤要不了明仁斯基的老命。如果真的想讓這個混蛋吃不了兜着走,還必須要把事情搞大。
怎麼搞大呢?
首先就要把圖拉廠牽連進去,停工疏散,圖拉廠停一個小時都是很大的損失,最後誤工的責任都得算到你明仁斯基頭上,誰讓你被反革命份子鑽空子的?
其次,還必須深刻的挖掘事情的真相,最好是讓反革命份子跟明仁斯基掛上關係。最好是能牽連到你丫前一段的工作上去。那樣的話,黑鍋你就背定了。
“有沒有人知道。這個反革命份子到底是什麼人?他爲什麼要劫持軍火庫?”
這個問題現場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上來,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想過,反革命份子麼,還管他是什麼人?抓住了直接槍斃不就得了?整那麼麻煩幹啥?
李曉峰翻了個白眼,由此可知,明仁斯基的肅反工作是怎麼開展的了,不客氣的說刑訊逼供相對他來說都是有技術的手段了,這貨壓根就是在胡搞瞎搞。
頓時。李曉峰深深的吸了口氣,厲聲命令道:“十分鐘,十分鐘之內我要知道里面那個傢伙叫什麼名字,有什麼背景,以及他有沒有同夥!”
有人指揮下達明確的命令就是不一樣,原本一盤散沙的工人糾察隊立刻就開始行動,幾分鐘之後。李曉峰想要知道的一切就彙總上來了。
“這個傢伙原本是圖拉廠的製圖員?”李曉峰皺了皺眉頭,“他的父親也是反革命?而且沒有發現他有同謀?”
李曉峰確實很奇怪,一開始他也以爲劫持軍火庫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反革命行動,就跟後世的恐怖分子表達自己的訴求一樣。但是,現在看來,這個貨似乎是激情犯罪。激情犯罪一般都是突然受到了較大的刺激。初步分析,眼前這個貨的刺激源恐怕就是家庭的鉅變了。
“他的父親犯了什麼罪?”李曉峰沉聲問道。
“他爲資產階級服務,做資產階級的走狗……”
隊長的話還沒說完,李曉峰就不耐煩的說道:“這種廢話不要說了,我要知道的是。他怎麼爲資產階級服務了?”
“他似乎是爲一家名叫北方工業公司的資本家企業設計武器,用於顛覆我們無產階級政權……”
“放屁!”
沒等隊長說完。李曉峰就罵了一句,不過很快他就暗自高興起來了,如果裡面那個傢伙真是因爲這一切而發飆,那麼就等於給了他朝明仁斯基捅刀子的藉口。
頓時他一板臉,吩咐道:“喊話,告訴那個傢伙,我將親自進去跟他談判!”
“這不妥吧!”隊長有些猶豫的說道。
可是,李曉峰壓根就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顧自的就朝軍火庫的大門走去,那份從容和淡定,然赤衛隊長感慨不已——貨比貨得扔,人比人某些人簡直就不是人!
當然,他說的某些人肯定是指明仁斯基,看看人家真正的領導是怎麼做事的,不怕死不怕危險發揚領導帶頭作用。在瞧瞧你明仁斯基,不管事也就算了,還躲得遠遠的,鄙視你個孫子!
十幾分鍾之後,就當這位赤衛隊長小心臟噗通跳,生怕某仙人出事的時候,跟進去時一樣,輕鬆淡定的某仙人從容的又走了出來。
“安德烈同志,您沒事吧?”
李曉峰擺了擺手,“沒事,事情基本上搞清楚了。”
隊長疑惑的問道:“搞清楚什麼了?”
李曉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當然是搞清楚他爲什麼要劫持軍火庫!”
隊長下意識的說道:“不是很清楚麼?他們一家都是反革命份子,這就是……”
“沒有那麼簡單!”李曉峰重重的揮了一下手臂,“甚至他們一家子是不是反革命份子都需要重新界定!”
“什麼?!”
李曉峰可沒興趣讓這位隊長追問到底,他還忙着呢?剛纔進去做通了阿爾法納西的工作,統一了口徑,佈置好了一切,爲的就是合情合理的介入到費德洛夫一案中去。現在他很有把握,就算沒有導師大人幫忙,他也能讓明仁斯基乖乖放人,甚至還可以讓明仁斯基吃不了兜着走。
“將費德洛夫反革命案的相關人員,以及所有的案卷和證據全部帶過來!”李曉峰嚴肅的命令道,“我要重新審查此案!”
查案?赤衛隊長是有些莫名其妙,這都火燒眉毛的時候了,您還有心情查案?就算要查案,也得等解決了當前的危機再慢慢查吧?
“你不懂!”李曉峰哼了一聲,“只要查清了費德洛夫一案,軍火庫被劫持就很容易解決!”
赤衛隊長想了想,小聲說道:“安德烈同志,費德洛夫反革命案是明仁斯基同志親自拍板的,如果您要重新審查,恐怕還是先通知他一下才好吧?”
“我已經通知過他了!”李曉峰很不客氣的說道,“我來圖拉正是爲了檢查他的工作,這一段時間,相當多同志向全俄契卡反應,圖拉市的肅反工作一片混亂,存在一大批冤假錯案……所以,請你立刻執行我的命令!”
赤衛隊長看了看一臉正氣的李曉峰,又抓耳撓腮的想了想,最後咬了咬牙,點點頭答應了。
做通了他的工作,李曉峰心中也有些高興,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只要順利的幫費德洛夫翻案,那一切都將大功告成。
不過某仙人高興得有些太早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李爾文混在人羣之中將剛纔發生的一切都看得真真的,當她聽說李曉峰要重新審查費德洛夫反革命案時,這小妞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在赤衛隊長離開的同時,她也趕緊的離開了現場,從她急匆匆的步伐不難看出,她似乎是憋着什麼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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