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殊卻笑地輕鬆隨意,似乎成竹在胸。
穿戴完畢,秦殊被一羣宮女太監簇擁着往慈寧宮行去,也沒有御攆,只漫步而行,沉靜如水的表情讓人看不出深淺。
慈寧宮內,太后坐在層層疊疊的帷帳後面,秦殊站在牀外,隱約間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兒臣拜見母后,不知母后的傷可好些了?”秦殊右手在前,左手在後,神色與當初的慕容昊一般無異。
太后坐在帷帳後面,聽聲辨音,與秦殊說了些日常的話,試圖從中找出不同尋常的地方,但是讓她既失望又慶幸的是,這兒子在她面前與以前是完全一樣的,並沒有異常。
不過,太后的疑慮卻沒這麼快打消,她淡聲道,“昊兒,你手上的傷疤可去了?”
秦殊一怔,眼底一抹譏誚的冷光一閃而過,擡眸時眼底已經沉靜如水,笑道,“那道傷疤自然還在,就是能夠消除,兒臣也不想將它抹去。當年兒臣才八歲,伺候了兒臣八年的侍女卻端來了毒藥,毒藥打翻後那侍女竟然拔劍欲殺兒臣,當時幸好母后出手相助,不然兒臣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當時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三個人,那侍女被太后殺了,就只剩下他們兩人知道這件事。如若慕容昊不知道慕容昊,定然是不會知道這件事的,但是秦殊卻將此事娓娓道來,就連細微末節都說的清楚,不由的太后不信。
太后又試探了幾次,然而秦殊對答如流,恭敬莊重,即使精明如太后,卻也看不出他是假的,就連最後的疑慮也被這次問話打消了。
“皇后那裡又是怎麼回事?你來真格的?”太后見問不出什麼異常,就將注意力放到宋顏身上。
“難道這不正是母后所希望的嗎?”。秦殊狀似無意地反問一句。雖說太后與宋顏之間有契約,但是太后卻打着假戲真做的主意,僅僅一個朱寶齋就已經很讓人眼紅了,更何況宋顏手中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強大力量。
聞言,太后心中莫名地被堵了一口氣。確實,這是當初她所希望的,但是這有一個前提,前提必須是宋顏在她的掌控之中。然而面對宋顏慢慢展示出來的手段,她越來越心驚,越來越忌憚。
太后冷哼道,“帝后和諧確實是天下之福,不過這前車之鑑,你可別把好好的皇后寵壞了。”夢琉璃的例子還在眼前呢。
說起夢琉璃,太后不經意間便放鬆了警惕。想當初皇帝有多寵愛夢琉璃?簡直恨不得將整個天下都送給她玩,但結果呢,也不過才幾個月的功夫,夢琉璃就已經淪爲棄妃,不得皇帝歡心。他這兒子啊,果然是多情種,所以她也就沒那麼擔心皇帝將心放在宋顏身上,畢竟好景不長嘛。
可憐的太后,她卻不知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兒子,已經換成了秦殊,所以她的一切假設都是不成立的。
“那麼,兒臣告退了。”秦殊輕輕鬆鬆退了出來。
當宋顏知道這件事的過程時,她正做了紙牌教趙柔柔她們幾個玩uno,邊玩邊聊的時候,趙柔柔當笑話一樣告訴了她這件事。
然而宋顏面色不顯,心底卻由衷地佩服秦殊。能夠在身上做手腳製造些疤痕這並不困難,但是能夠神不知的鬼不覺地知道那些私密往事,這才叫厲害。能夠知道只有太后和慕容昊之間的事,能夠知道所有的細節,那個人……簡直呼之欲出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確實是秦殊,宋顏也未必會相信慕容昊被換了。
當趙柔柔只剩最後一張牌的時候,她喊了句:“uno!”然後才笑着對宋顏道,“老大,又快到一年一度的賭石盛會了,這次咱們倒不用千里迢迢從外地往帝都趕了。”
賭石盛會歷來就有,每年六月一日開盤,爲期十天。往年宋顏她們並不在帝都,不過每到這個時候都會往帝都而來,挑選出滿意的翡翠回去,晨曦山莊外面那些觀賞性的翡翠大多都是賭石盛會裡賭回來的。
“那倒是,不過小三給師父送信去了,宮裡又有秦殊……唉,還是我一個人去吧。”說起秦殊,宋顏就覺得氣惱。有時候她真懷疑,老天爺是不是覺得日子過的太爽了,所以送了他過來給她添堵的。
秦殊沒來之前,她的翊坤宮就是她做主,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就不必擔心會泄露出不該泄露的秘密。但是秦殊……自他一來,有些事根本就瞞不過,不由的她不小心翼翼,哪裡有以前舒心暢快的小日子好玩?
“唉……”趙柔柔無奈嘆氣。跟着老大去賭石,看着那一塊塊白花花的毛料解出五顏六色的翡翠是她最大的興趣,現在爲了應付秦殊而不能去,真是鬱悶。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去,這一日到了帝都賭石盛會開盤的日子。
賭石盛會的競標方式很簡單,分爲明標區和暗標區。明標區有全賭毛料,也有半賭毛料,所有毛料都有一個底價,賭石者看上的毛料不需要跟老闆講錢,只用記下毛料的標記號,等到明標區開盤的那一天,到競價區競價。競價區是個小型的拍賣場,位置呈階梯狀分佈,競價的時候跟拍賣會並沒有什麼區別。
暗標區的毛料較少,一般全部都是全賭毛料而且表現較好,這些毛料也有一個底價,競價方式也簡單一些,每一塊毛料旁邊都有一個小箱子,箱子上對應毛料的標號,只要用箱子下面放置的投價專用票寫上你的價格和你參會的標號,然後把票投進去就成。由於賭石盛會的毛料較多,時間也長,所以爲期十天。頭五天可以安心的看毛料,後五天就是競價時間,暗標區的中標情況則是後三天公佈,留的時間長一些。
宋顏一襲衣袍翩翩飛舞,腰上玉帶隨風飛散,一頭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繾綣瑰麗,隨風恣意飄動。
好一位靈動俊逸翩翩美少年。
宋顏並沒有乘坐馬車,而是在清晨,趁着晨曦微露,飛身出了皇宮,如若遲了話,她怕會引起秦殊的注意。她的很多秘密都在秦殊面前曝光了,手中的底牌已然不多,身懷異能的事決不能被他知曉。
在清晨冰冷空氣中,一個瀟灑飄飄然的躍上房頂,只看見一襲白影在硃紅色的琉璃瓦上翻飛,轉眼就不見人影。
晨光初透的清晨,宋顏飛檐走壁,狸貓般的身子掩藏在茫茫白霧中。
五更天,正是睡意正濃的時刻,防守也最爲鬆散,宋顏選在這個時候去,正是打算好了先進去公盤踩點。她身懷異能,只要在裡面走上一圈,就大概能確定哪裡出價值最高的翡翠。
在經過一片樹林時,一陣喧鬧卻隨着風聲而來,那是……追逐的聲音。
宋顏停住腳步,她閉上了眼睛,細細聽着風中傳來的情況。
距離大概在五百米的距離,樹林裡有三個人,他們正在被追殺……
宋顏驀地睜開眼睛。此刻她分辨出,被追殺的人中有七個大人,另外還有個小孩子,聽聲音他們逃跑的放心,是向着自己這邊來的,這裡只有一條路,他們撞上來是一定的,那麼,需要避開嗎?
她不是聖母,也不會多管閒事,她還記得當初去丈量溫泉地的時候,被那些人訛錢的事。雖然最後自己並沒有吃虧,反而還賺了,但是被恩將仇報的惡感並沒有消除。
略一思考,宋顏縱身一躍,悄然跳上樹林,靜靜地坐在蒼天古樹上,她與綠樹溶成一片。
對殺聲在樹林中不斷減少,可見被追殺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在距離兩百米的時候,宋顏判斷出,跟在他們後面的追殺者竟然只有一個人。被追殺的那些人實力還不錯,最少的也是綠階的水平,但是一羣的人卻被那後面的殺手殺的狼狽不堪,人員一個一個的減少。
近到一百米的時候,宋顏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綠階強者被追殺的如此狼狽,原來後面的那個殺手,竟然有藍階水準,雖然是初入藍階,但是對於綠階來說,兩者差距還是太大了,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這位藍階強者,在宋顏看來實在是太過張揚囂張了,真正的殺手奉行的是一擊即中,殺人於無形之中,而且大多在黑暗中,她手下的殺手大都如此,但是眼前的殺手卻在天色透亮中虐殺,對,是虐殺。明明可以很快殺死對方,但是他卻故意追逐,戲弄,讓對方在最恐懼的時候死去。
除非是有深仇大恨,否則這樣的行爲會被所有職業殺手所唾棄。宋顏原本想抽身離去,卻因爲那殺手的囂張行徑而停住腳步,不過她仍然在一旁觀望。
最後,他們停在了距離宋顏十米的距離,不過因爲宋顏的武功高過他們太多,所以在她刻意收斂氣息的情況下,根本沒人發現這片靜謐的樹林中,在他們的身後竟然藏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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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會更滴!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