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花園,後園,燈光幽幽,人影憧憧。
三十平方米的草地,穿着背心的葉狂人和秦世皇正在對峙,不遠處的亭子,是葉輝煌和秦夕顏,兩人不僅沒有阻止,反而端着紅酒饒有興趣觀看,夜風徐徐吹過,秦世皇眼睛頓時眯在一起,擺出一副格鬥架勢,向葉狂人勾一勾手指:“來。”
葉狂人沒有半點廢話,腳步一挪,整個人再次彈出,猶如鬼魅一般,速度快如閃電,讓人摸不着軌跡。
一記凌厲的掃腿,帶着一陣風聲掃向秦世皇。
秦世皇眼皮微微一跳,就地高高躍起,躲開葉狂人的攻擊,同時空中踢出一腳!
一招落空的葉狂人正要起身,看到秦世皇一腳踢來,竟然不躲不閃,反而眼裡綻放光芒,伸出雙手撐開呈掌狀。
“啪!”
秦世皇這一腳狠狠踢在葉狂人的手掌上,發出一記鞭子抽打的脆響,與此同時,葉狂人像是接籃球一般,雙手往後一收,卸去這一腳的蠻橫力道,接着粗獷手腕一翻,看到葉狂人的舉動,秦世皇臉色止不住一變,想要收腿卻已是來不及了。
隨後,在葉輝煌和秦夕顏他們的訝然表情中,葉狂人抓住秦世皇的腳腕,怒吼一聲,用力一甩。
秦世皇便像被拋出的飛碟一般,直接向後面飛了出去,秦世皇沒有直挺挺摔倒,腰身一扭,划着一道美麗弧線落地。
“狂人,身手不錯啊。”
秦世皇沒有再出手,雙方就此打住:“力道比以前深了三分啊。”
“你也不錯啊。”
葉狂人拍拍有些痠痛的雙手,扭扭脖子開口:“快六十了,還這麼能打,本來想要抽翻你,讓你知道自己老了,不行了,乖乖把駐軍司令位置退出,讓本市長兼一兼,做一個徹頭徹尾地頭蛇,可現在看來,你不在那位置坐到退休是不行了。”
秦世皇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這次笑聲沒有昔日的陰狠,只有說不出的爽朗:“我退或不退,老爺子一句話的事,老實說,我早就想過一些清閒散漫的日子,如果你能說動老爺子,由你來頂替我的位置,我二話不說,馬上從司令部搬走。”
“說個鳥。”
葉狂人側手示意秦世皇一起前行涼亭:“老爺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不喜歡葉家集權,我做了華海市長,他是絕不可能讓我又成爲駐軍司令,雖然我喜歡軍營生活勝過市政府酒宴,不過爲了不氣壞老爺子,還是不奪你的位置吧。”
“等你退休了,我再挪挪位。”
秦世皇淡淡一笑:“真到這個位,你就知道頭疼了。”
葉狂人嗤之以鼻的哼道:“那是你殺伐過重,上次影劇院的恐怖襲擊,你不僅沒想着營救人質,反而要把整個影院轟平,軍部那幫人早就看你不順眼,知道此事自然要把你批判個狗血淋頭,如果不是結果不錯,你此時怕是要內部聆迅了。”
“當然,老爺子不點頭,你是不會出事的。”
葉狂人的身軀在燈光中魁梧強壯,言語更是帶着一股子犀利:“你做事就是太直,你不懂得變通一下嗎?換成我在你位置,一樣會做轟平影院的打算,但我絕對不會讓這個意圖流露出來,關鍵時刻來一個誤炸,誰他媽能說我不是手抖?”
秦世皇悠悠開口:“所以我很感激外甥,是他無形中幫我度過危機。”
葉狂人大笑:“那是我侄子。”
兩人很快走入涼亭,在兩側鋪有毯子的石凳子上坐下,秦夕顏給他們兩個倒上一杯酒,嫣然一笑開口:“很多年了,不,應該說是十三年了,咱們四個總算重新坐在一起,很是難得,你們兩個還是跟以前一樣,喝酒之前,想要狠狠打上一架。”
秦夕顏看着套上衣服的葉狂人:“哥哥說得不錯,狂人身手越發彪悍了,只是戾氣也比以前大了,你該找機會好好沉澱沉澱,或者找一個女人成家立業,我早上去過你的狂人花園,除了兩個守衛和年邁的王媽之外,剩下的就是過冬老鼠了。”
“沒有一點人氣。”
雖然深夜的風很是清冷,可四人臉上都沒有半點僵硬,只是難於掩飾笑容,穿上衣服的葉狂人大笑:“我現在重心都轉去華海了,園子自然沒有幾個人,如果不是惦記老爺子和你們,我都想直接定居華海了,那裡自由自在,一切我說了算。”
葉輝煌淡淡開口:“那只是你一個跳板,遲早要回京城的,你在華海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這樣將來回京籌碼才足夠大足夠多,你這次能夠順利上位市長,除了葉家暗中運作之外,還有就是宋老他們想要藉助你的仇恨,剷除掉龍古勢力。”
“結果你不僅沒有達成他們心願,反而庇護葉子軒收攏龍古兩幫。”
葉輝煌手指摩擦着酒杯,臉上帶着一股子無奈:“還暗地裡狂賺三十八億,再加上飛踹宋思妃一事,他們對你已經相當仇視,一旦有什麼紕漏,他們一定會投票讓你出局,徐宋他們最近拉近不少中立的張家成員,他們的說話權提高了不少。”
“三哥,你放心吧,他們對付不了我,我不會讓他們抓到把柄的。”
葉狂人眼裡帶着一股自信:“我不會再犯戴小風的錯誤了。”他還低聲問出一句:“有沒有招惹出麻煩?”
葉輝煌很平靜的出聲:“一切盡在掌控中。”
“好了,別談這些了,談一談天龍吧。”
秦夕顏適時制止兩人談論敏感話題:“影子來了電話,天龍答應參與老爺子大壽。”
葉輝煌臉上流淌光澤:“他願意迴歸葉家了嗎?”
秦世皇擺一擺手:“不要這麼着急,慢慢來,天龍早上拿走兩截玉石,還肯答應參與老爺子大壽,就表示他開始接受你們和葉家,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緩衝,你們不要逼他,一步一步來,天龍這個人看似吊兒郎當,其實他是很有主見的人。”
在葉輝煌點點頭時,他還端起酒杯向妹妹一笑:“真是沒想到啊,奇蹟真的出現了,恭喜你。”
秦世皇目光平和看着妹妹:“這些年,我從來不相信佛祖,總覺得無論你跪多久,上多少香,磕多少頭,他都不會給你半點希望,想不到這次降臨一個奇蹟,夕顏,你多年的祈盼變成了現實,我爲你感到高興,改天,我陪你一起去還願。”
秦夕顏笑容如花:“我一定會回去華海還願的,是華海,讓我遇見了葉子軒,也讓我找回了兒子。”她的眼裡蘊含一抹淚水開口:“我兒子,葉子軒是我兒子,是我的天天,這簡直跟做夢一樣,我到現在都還有點不相信,我也不敢睡覺。”
“我擔心起來,這只是一個夢。”
她一整天沒有閤眼,欣喜着,等待着,惶恐着,可憐天下父母心。
秦世皇拍拍妹妹肩膀:“這不是夢,你的誠心,感動了佛祖。”
臉上再也不復頹廢和落拓的葉輝煌也微微挺直身軀,搖晃着酒杯跟妻子輕輕一碰:“到時記得叫我,不,還要把天龍也叫上,一家人,齊齊整整去佛祖面前還願,感謝庇佑,我以爲,這一生都不會有一家團聚的機會,想不到老天這麼眷顧我。”
“難爲你了。”
秦世皇也跟葉輝煌一碰酒杯,臉上帶着一絲歉意:“十三年前,天天掉入江裡失蹤後,你就沉迷酒精不知自拔,我覺得你沒有擔當,是一個懦弱的廢物,現在才知道,你付出的不比夕顏少,我不瞭解錦衣令,但能夠想象你們壓力和兇險。”
葉輝煌嘆息一聲:“謝謝你幫忙照顧夕顏。”
“她是我妹妹,我不照顧他照顧誰?”
秦世皇低頭喝入一口紅酒:“分離十三年,終於再度相聚了,好事啊,老天讓你們承受了十三年痛苦,但也還給你們一個天才般的兒子,現在的葉天龍沒有當年的懦弱,當年的自閉,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玩世不恭,才華橫溢,彈指殺人。”
“年輕一代,他算得上佼佼者,相比葉宗和葉天蕩他們,也絲毫不遜色。”
秦世皇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譽:“影劇院一戰,我對他可謂欣賞至極。”
一直只顧喝酒的葉狂人扭扭脖子:“那當然,我侄子是一等一人才,殺悍匪,踩徐江,建葉宮,收龍古,力挫三幫,妙手救人,哪一件不是響噹噹的傑作?不過你說得對,他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不僅是樣子變化,性格和作風也完全變了。”
“如果不是三份基因報告一致,我絕不會相信葉子軒就是葉天龍。”
秦夕顏臉上涌現一絲母親的驕傲,隨後幽幽笑着開口:“你們別贊他,一讚,我又想哭了,他能夠有現在的才智、身手、成就,全是他自己打拼出來的,其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這個母親的可以想象,也讓我更加愧疚自己的無爲。”
“這些年,我什麼都沒有幫到他,連一件衣服都沒給他買過。”
見到向來要強的秦夕顏落淚,葉狂人輕聲寬慰一句:“嫂子,一切都過去,不要再想着當年的事了,也沒有必要,真要想彌補侄子,從現在開始要向前看,讓他的路走得輕鬆一點,對了,三哥,你跟老爺子見過面了,他老人家怎麼反應?”
在秦世皇他們望向葉輝煌時,後者笑着擠出一句:“老爺子也很高興,喝了二兩酒,甚至希望馬上找子軒,幾經我勸告纔沒跑去醫院,他跟我們一樣,期待着葉子軒認祖歸宗,當然,他想通後也叮囑我們,不要給葉子軒壓力,避免他反感。”
“畢竟十三年了,情感生疏很正常。”
葉輝煌猶豫着道出一句:“而且我感覺他好像有點失憶,不然不會沒有我們的記憶。”
秦夕顏也點點頭:“他好像真沒有我們影子,不知道見到老爺子會不會想起一些東西?”
“放心吧,他遲早會認祖歸宗的,我對侄子有信心!”
葉狂人扯過一張紙巾擦拭嘴角:“我多少了解他的性格,他玩世不恭,一腔血性,卻有自己的一片善心!”他捏起一支雪茄點燃道:“我現在更多考慮是,天龍認祖歸宗後,他在葉家的處境,他的迴歸,你們會高興,老爺子會高興、、、”
“我也會高興。”
“但葉建國呢,葉改革呢?他們態度,你們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