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中,有人歡喜有人愁,大房那邊自然是歡喜得不得了,大奶奶不知道戶部尚書是什麼官職,但是能得到皇上的賞識,自然是大官,其實是不是大官也不重要,方家連一個九品芝麻官都沒有出過,如今竟然出了一個尚書大人。
族長激動得直掉淚,他問路陽:“尚書,是幾品啊?”
“從一品!”路陽笑着回答,其實真正的方世玉已經看破了世事,任何官職在他眼裡已經不值一提。
“從一品......”族長老淚縱橫:“祖宗顯靈,我們方家總算出了一個人物,我老漢即便死,也能笑對祖宗了!”族中長老叔伯也都紛紛稱讚,方纔在議事廳說的事情完全已經丟棄在腦後了。
“太公,趕緊地找幾名丁,燒豬還神,感謝天恩,感謝祖先.....”一名老叔父激動地說道。彷彿十年一度的大祭還不曾這麼隆重。
“大家都起來吧!”寒歌令道。
大家依言站起來,自覺地排出一行,垂首而立。
李瑞英開始有些害怕,她看了總督一眼,見他也在一副震驚中,似乎還剛剛得知這方家大少爺便是新上任的戶部尚書。人家官居一品,又是京官,更是皇上賞識的人。他總督再隻手遮天,也不過是地方官員,根本不夠人家鬥,想起自己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眼看就要付諸東流,她怎麼說也不服。
想起之前的買賣,她更是膽顫心驚,這個方世玉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在她即將大展拳腳的時候回來,那她和山賊上商議好的大事,現在都泡湯了。泡湯不要緊,那些可都是要命的主啊!
寒歌扶起大奶奶:“這位一定是方大夫人吧?”
大奶奶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身,禮儀得當,她福福身子:“民婦正是方世玉的母親。”
“方卿家平日也有和朕說起夫人,其實方卿家早便想回鄉,是朕一直留着他,因朝中的差事多離不開他,倒忘記了夫人望子心切,實在是朕的罪過了!”寒歌略帶歉意地說,這句話主要是讓大奶奶釋懷,也爲日後方世玉離家找了一個藉口。
大奶奶連忙說:“這是世玉的福分,民婦做孃親的也感到無上的光榮。”
其他人中規中矩地站着,一句話不敢出,一動不敢動,即便此時有蜜蜂叮,大抵也不敢動的,尋常百姓,哪裡沐過皇恩,如今皇帝光臨門楣,這方家只怕要名揚天下了。
寒歌當場賜封這大奶奶爲一品誥命夫人,令方家上下震驚,更讓這族長差點暈了過去,一個時辰不到,方家竟然出了兩個一品,他比自己受賜封還高興,跪在地上磕頭謝恩。
路陽名正言順地住進了方家,她之所以要如此高調,是要李瑞英自亂陣腳,她知道此人部署十分在周密,以其找她的罪證,不如引她自動露出馬腳。一個人在驚慌之下,最容易錯下決定,只要這個時候放些假消息出去,李瑞英的糧倉便是災民的救命糧了。
這就是路陽的計謀,也是方世玉的意思,因爲李瑞英今日的成功乃至瑞意號的發展,其中涉及不少黑幕和見不得人的事情。唯一的辦法,是取之於民還之於民。
如今受災面積很大,朝廷的賑災糧遠遠不夠,唯獨只有方家的糧倉可以救民於水火。所以寒歌首先便封了方大奶奶誥命夫人,就是爲她日後的損失做補償,對於一個商人來說,沒什麼比朝廷的賜封更讓人歡喜。這瑞意號反正已經不是方家原來的那份家業,對大奶奶來說,這誥命夫人的封號已經是最大的榮耀,是這一輩子都沒想過會得到的榮耀。
三天後,李瑞英與總督齊齊落網,誥命夫人大開糧倉,賑濟災民,收萬民敬仰。
從李瑞英一案揪出許多涉及貪污的官員,李瑞英是個有心計的人,所以她藏起了一本名冊,什麼時候給哪位官員送過什麼?然後兩人有什麼協議,害過什麼人,都記得一清二楚。
有了這一本名冊,入罪可以說是毫無難度,而之前路陽擔心的地方官會不顧一切傷害寒歌的事情並沒有出現,因爲寒歌早已經部署好,人全部落網了,而當事人卻還懵懵懂懂。
李瑞英被判處斬首之刑,她的家產全部沒收,路陽怕方家的人過不去這一關,本想安慰一番,但誰料方大奶奶說:“那些銀子原本就不是我們方家的,只希望能留住我們方家大院,也算保住了我們方家的產業。銀子沒了可以掙回來,哪怕掙不回來,日子總還能過下去的,這大院承載了許多回憶和幸福,要說就這樣沒了,我心裡,還真的難受。”
路陽安慰道:“放心吧!這大院皇上打算賜封給您老人家做府邸,以後每月的生活也不必憂愁,你如今是一品夫人,自有朝廷的封邑和俸祿,生活自然是不成問題的。二弟,我馬上便要隨駕回京了,你好生侍奉孃親,我身在朝廷,身不由己,該盡的責任和義務都落在你身上,實在是愧對你啊!”這一番話原本就是方世玉要對他二弟說的,只是他漂泊多年,看破世情,遁入空門,即便心中不捨,也不過是妨礙修行罷了,所以他託路陽對方世甄說這一番話,也算是正式放下塵世間的一切,日後只伴青燈古佛,修行修心。
“大哥,你放心吧!孃親便由我來侍奉,我定不會教她再受一絲委屈。”方世甄是個實在的年輕人,他說了,便一定做到,其實他也有預感以後這個大哥便很少回來,在京爲官和其他不一樣,不能輕易擅離職守,許多分配到別處當官的,也許便一輩子也回不去原地了。只是這無論如何算,也是極大的恩寵和榮耀,他們都能接受。
路陽看着這母子倆,想起自己的父母兄弟,心中悲傷不已,這份悲傷想念,將會陪着她度過千千萬萬年。
回京之前,微風在寒歌耳邊低語了幾句,寒歌驚異地看着他:“當真?”
“書信是這樣寫,若是要路陽見到皇后,必須馬上啓程回京,否則皇后娘娘熬不過一個月。”微風說道。
“把這裡的爛攤子交給查果嶺,收拾完畢後,讓他立即上京見駕。”寒歌目光一斂,果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