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點點頭,“你說要帶我去見一個人,但據我所知,甲子旬目前應該不在香港。那麼你帶我見的這個人是誰?他和甲子旬又有什麼關係?”
“你總有着這麼的問題麼?”趙公明微微一笑,“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等,話不說清楚,你不能就這麼走。”龍大膽突然伸手攔住他道,“趙律師,我知道你和範家的關係非同一般。不過,你終究是六甲旬的人。你不肯把話說明白,就這樣讓範劍南跟你走,我總覺得不太妥當。”
趙公明看着龍大膽笑着道,“龍醫生,我理解你的顧慮。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絕不會傷害範家父子。事實上,範先生離開的時候,我力邀範劍南來香港,也是爲了保護他。範先生對我恩同再造,你認爲我會還範劍南麼?”
“既然你這麼光明磊落,有什麼不能明說呢?”龍大膽皺眉道。
範劍南微微一笑,“每一個人都有一些自己不想說的事情,任何人也不應該強迫他說出來。大膽,我相信趙律師。他不但是我父親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你不應該這麼懷疑他。”
龍大膽搖頭道,“我只是但你而已。”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負責接範劍南走,也就會送他回來。”趙公明微笑道,“我的車就在樓下。如果龍醫生有什麼不放心的,可以和我一起來。”
龍大膽想了想,對趙公明道,“好,謝謝趙律師的關照,我也就跟去看看。”
“大膽,你……我不會出什麼事的。”範劍南低聲道。
趙公明搖頭道,“沒事,讓龍醫生去看看也好。不過,那個人有點怪癖,你們去了之後最好不要多說話。”
龍大膽點點頭笑道,“這個你放心,我龍大膽的嘴嚴實得很,從來漏不出什麼風聲的。”
“這麼多人裡面,就你話最多。”馮瑗又好氣又好笑地道。
趙公明笑了笑道,“好了,走吧。那個地方有點遠。”
三個人一起下樓,上了趙公明的車。趙公明也不多話,只是駕車在穿過市區,一直到了海邊。
“下車吧,跟我走。”趙公明停下車子,回頭道。
“這裡?海邊?這裡哪有人?”龍大膽皺着眉東張西望道。
趙公明擡手指着遠處,“那裡……”
範劍南和龍大膽一起望去,那是一個正在釣魚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馬甲,頭上還帶着一頂遮陽帽。
範劍南和龍大膽正要過去,卻被趙公明攔住,“稍微等一下。我說了,他有些怪癖,不喜歡見生人。我先過去打招呼,待會看我手勢你們再過來。”
“什麼人?這麼大架子?”龍大膽愣了愣道。
“也不是架子大,只是脾氣有點怪而已。再說我們現在是在求人辦事,就當是尊敬一下老人家,也不沒有什麼不妥。”範劍南突然道。
趙公明點了點頭,“那我先過去,記住,等我招呼你們的時候。你們再來。”
龍大膽揮揮手道,“只要你快點。”說完他又轉向了範劍南,奇怪地道,“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個老人家?”
範劍南笑着道,“你不是自稱嘴巴很嚴實嗎,怎麼現在這麼多話?”
龍大膽愣了愣,笑着道,“嘴巴很嚴實,是指我會保守秘密。話多,是因爲我好奇心重。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矛盾。”
範劍南無奈地道,“你看那個人,他的背有點駝,而且那隻安放漁具的箱子經過特別調整,使揹帶符合他的現在的身高。一個人塊頭這麼大的人,坐在那裡的高度卻和身材不符,這說明他的背有點駝。而且,如果不是老人和特別守舊的人,是不會用他那種漁具的。明顯已經過時了。你知道一般的釣魚迷是多麼喜歡升級他們的釣魚裝備麼?”
龍大膽想了想道,“好像有點道理,搞了半天原來是個糟老頭子。”
趙公明沒有管他們說什麼,只是安靜地走到那個老人的身後。還沒等他開口,那個老人卻先說話了,“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趙公明點頭道。
“我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出來曬曬太陽了。你看這海,浪濤滾滾。無論你把什麼東西放下去,都不會再回來。唯獨我這魚鉤,來來去去。只因爲它上面拴着一條魚線。我們也一樣,很多年不見了,但是我們之間總像是有着莫名的聯繫。或許這就是六甲旬術者的命運。”老人緩緩地道。“你來找我應該是有目的,但是我不知道,你要用我這魚鉤去釣誰?”
趙公明緩緩地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我逃避的夠久了。有些事情始終是要面對的,我突然覺得現在是時候了。我要你約甲子旬出來。該是我面對他的時候了?”
“爲什麼?你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我已經老了,這一生基本上也就是在這裡釣釣魚,就算是唯一的樂趣了。而你還年輕,你爲什麼會這麼想?你明知道,把甲子旬找來,就是到了清算的時候。”老人回過頭,有些好奇地道。
“因爲我想求他一點事,我也知道不把以前的舊債還清了,他是不可能答應我的。我並不欠六甲旬的,但是我卻欠範堅強的。但無論欠誰的都是欠,我也逃避了很多年,就讓我面對他一次吧。”趙公明緩緩地道。
“就是爲了你後面的那兩個人?值得麼?”老人突然冷冷地說了一句。
趙公明皺眉道,“也不完全是因爲他們。我只是和你一樣,覺得有些債還是趁早還掉的好。你知道欠債的日子,也並不好過,總是提心吊膽地懷疑那一天,債主會上門。還不如鼓足勇氣去見見債主。”
“哼,你認爲,我們把命交給甲子旬,他就會幫那兩個人?這未免有點太一廂情願了。搞不好,他會殺了他們。”老人緩緩地道。
“不回的,我瞭解他。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你也應該是。從他進入六甲旬的第一天開始就跟着你,你是他的啓蒙老師。”趙公明道。
“哼,我是教過他背三字經。但我也確實記得,性相近,習相遠。你逃出六甲旬有二十年了,但我離開得更久。你能確定他還是當年那個不太愛說話的孩子麼?別忘了,他現在是六甲魁首,甲子旬。”老人緩緩地道。
趙公明緩緩地道。“但他本性不壞,就在最近,他和範無敵的兒子見面,甚至沒有對他動手。在我看來,他還是那個孩子。我是背叛了六甲旬,所以準備把我欠六甲旬的一次都還清了。大不了這一身的術力全部廢掉,反正我也用不上。”
“你真是和範無敵待久了,連說話也帶着一絲他的味道。說好聽點是堅強是正直,說得難聽點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既然你都準備好了,我能說什麼?只要你覺得你的作法是正確的。”老人無奈地笑着道。
“正確的,我從未如此肯定過。我會和六甲旬好好算算舊賬,看看我欠他們多少,我還!然後再好好算算六甲旬欠我的,我不需要他們還,只需要他們答應我一個條件。”趙公明冷冷地道。
“說到底,你還是爲了那兩個人,他們是誰?值得你這麼拼死相助?”老人緩緩地道。
“我所做的也不是爲了他們,而是爲了他們所做的事。你知道麼?術界最後的日子就快到了,那個人也許是術界最後的希望。”趙公明緩緩地道,“你是上一代的六甲旬,對這件事應該不陌生。”
“術界最後的日子就快到了?”老人一字一字地複述了一遍趙公明的話,他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魚竿,站起來一把抓住趙公明的胸口,瞪着眼大聲喝道,“誰說的?是誰?!”
“六甲旬的儀式,他們通過儀式預測到了大致準確的日期,距今兩年左右。”趙公明緩緩地道,“甲子旬親口對範劍南承認的,再無疑問。”
“是麼?術界終於將要不存在了……想不到我還能看到這一天,真不知道是我的悲哀還是榮幸。”老頭頹然坐了下來。
“但是一切還未成定數。即使六甲旬儀式能夠預知到某種未來的趨勢,但並不是一定就是這個結局。因爲控制事件走向的還有很多變數。包括那邊的那個年輕人,也包括這一代的甲子旬。我現在只要你一句話。你到底幫不幫我?”趙公明低聲喝道。
“幫你!你讓我這麼幫你?你認爲甲子旬會爲此改變主意麼?即使他改變主意,那麼術力消失這件事情的結局會因此改變麼?你憑什麼確定?”老人擡眼看着他道。
“我不確定,但是有一個人確定。至今爲止他說的一切都已經應驗了。他說存在變數,就一定會存在變數。我對此深信不疑!”趙公明咬牙道。
“是範堅強說的?什麼變數?”老人微微皺眉道。
趙公明點點頭,“兩個人,一個是甲子旬,一個是他的兒子範劍南。所以我需要你把甲子旬找來。甚至不惜用我的命,來換他的合作。”
老人吃驚地看着趙公明,勉強點點頭道,“我儘量安排,但是不能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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