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谷畢竟是相術一脈的大宗師,天地人三相雖然各有宗師,但是唯有他可以在五術人之中代表相術一脈。他說的話自然比較有分量。再加上術者流派的傳承本來就很傳統,以他的輩分而言,劉君成和王鬆都是他的晚輩。他這一嗓子倒是把在場所有人都鎮住了。
林若谷看到劉君成和王鬆都不說話了,這才緩緩轉向範劍南道,“劍南,你歷來主意比較多。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範劍南沉吟了片刻道,“按道理這是人相的事情,我不便多插嘴。不過既然剛纔王鬆先生也提到了,當年是有人冒我父親的名,才做下的這件事。這我倒是不能不管。”
林若谷點點頭道,“那麼,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範劍南想了想道,“我是這樣想的。劉君成對王鬆的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
龍歌臉色一變道,“這一點我是相信王鬆的,他絕不是那種人。或許脾氣有點古怪,但是絕不是忘恩負義之徒,況且如果他真有什麼事情的話,今天根本就不會來!”
劉君成臉色沉了下來,正要說話,卻被範劍南擋了一下。
範劍南擺手道,“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現在王鬆的說法,最大的問題就是查無實證。我們根本找不到當年的那個冒名者嗎,所以也無法立刻證明王鬆是無辜的,劉老先生,你說是不是這樣?”
“不錯。”劉君成點頭道。
“可是,如果我們知道當年確實有那麼一個人,是不是就可以證明王鬆說的是真話了?”範劍南反問道。
劉君成想了想道,“如果確實有他說的這個人,那麼自然可以證明他說的是實話。”
範劍南點頭道,“好。那麼我們反過來想。有人加害上代相術宗師,那麼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您父親是不是有什麼仇家?”
“沒有,我父親爲人內斂,而且從不和人發生糾紛。也從未顯露過自己的術者身份,所以並沒有什麼仇家。”劉君成搖頭道。
“既然不是爲仇,自然就是爲了其他原因。他們之間有一場談話,或許這個人是想從他那裡得到什麼。而他臨終之前把天人相術交給王鬆的目的是爲了劉家族人的安全。”範劍南皺眉道,“既然他這麼煞費苦心地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會不會那件東西依然在劉家?”
“你是說?”劉君成皺眉道,“那件地竅遺物?”
範劍南點點頭道,“你或許還不知道,那件東西已經引發了幾大術者組織的爭奪。劉家所傳的天人相術,固然是曠世奇學。但是和那件遺物相比卻依然不夠分量。所以當時他纔會讓王鬆帶着天人相術遠走他鄉,而且把人相宗師的位置傳給他。並且讓他永遠不要和劉家扯上關係。
因爲在外人看來,當時你還未出獄,不可能得到他的傳承。那麼,相術宗師的一切都會被王鬆繼承。既然連天人相術都在王鬆那裡,那件遺物想當然的也會在他那裡。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那件遺物卻始終留在這劉家大院裡。這是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你也相信王鬆的鬼話麼?”劉君成冷笑道。
“我只相信事實。”範劍南想了想道,“既然對方對這件衡山地竅之中的遺物敢興趣,那麼不外乎是兩撥人。其一是國際易術理事會,其二,是日本東密摩利天本道的人。說句實話,如果是國際易術理事會下手的話,這東西恐怕早就不在了。那麼只可能是後一批人了。”
“日本術者?”王鬆皺眉道,“不太像,他的中文說得很好,甚至不帶一點口音。”
範劍南笑了笑道,“普通話是一種很有趣的語言。全國都在說,而且各個地方的人都認爲自己的普通話沒有問題。但實際上,真正說話不帶地方口音的人很少。要麼他就不是中國人。”
“但是王鬆說的一切都無法證明。”劉君成搖頭道,“我不認爲他說的話是可信的。”
範劍南想了想道,“要想證明這一點很簡單。既然這個人喜歡冒充他人,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他可能是誰。就在不久之前,我和馮瑗在泰山地竅的時候差點死在此人手中。就是因爲此人冒充全真道派的術者,我們才上了他的大當。如果按照年齡推算的話,二十七年前,他也應該是二十出頭。和王鬆所說的人非常接近。”
“但是怎麼證明你說的那個人和王鬆當年見過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就因爲他喜歡冒充別人身份?”劉君成不滿地道,“這是不是太勉強了。”
“所以我有個想法,證實他的說法。”範劍南緩緩道,“這樣,給我一張紙和一支鉛筆。我試着會把那個人的肖像畫出來。而你讓王鬆把此人的特徵告訴你,然後看看我所畫出來的是不是同一個人。那一切不都明白了麼?如果我畫出來的這個人和王鬆所說的那個人完全相符,那麼基本就可以肯定王鬆確實說的是實話,你誤解他了。這個主意你看如何?”
林若谷點頭道,“這倒是一個辦法。值得一試。把一切交給劉君成自己來判斷,王鬆所說的是否能夠令人信服,你自己說了算。”
龍歌皺眉道,“我不同意,劉君成對王鬆積怨太深。他的判斷很難做到客觀!”
範劍南搖頭道,“不!我相信劉老先生,他不會因爲自己的怨念,而讓自己的師弟蒙冤受屈。劉老先生,我們相處時間不長,但是我卻看得出來,你雖然有些脾氣但是行事卻不失光明磊落。所以我相信你!”
劉君成點頭道,“好!如果確實有這麼一個人,我立刻向王鬆和各位陪罪!”
“一言爲定!”範劍南平靜地取過紙筆,在一旁刷刷地畫着。而另一邊,王鬆在極力回憶着當年的那個年輕人,並且把這個人的相貌容顏對劉君成低聲口述着。王鬆是相師出身,所以對人的面部特徵、長寬尺寸和比例相當有把握,經他口述出來的人物特徵非常鮮明。劉君成已經牢牢記住了,現在就看範劍南畫出來的這個人,和劉君成所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範劍南作畫,所有人都知道這張畫就將決定王鬆是否真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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