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芷將雪肌膏送給柳如昔的消息很快就在東宮傳開了。
有人說蘅芷慷慨大度,也有人說蘅芷軟弱可欺,更有說蘅芷不顧身份,巴結柳如昔的。
這話傳到蘅芷耳中,她只一笑了之。
“太子妃,您就不生氣嗎?”雙燕不解地問。
蘅芷問:“有什麼好生氣的?”
“這說你巴結柳側妃呢,您是正妃卻要巴結一個側妃,豈不是自降身份?”雙燕問。
雙燕心裡也偷偷覺得蘅芷太軟弱了,被柳如昔這樣壓在頭上,也不知道反抗。
這樣的性子,如何能夠當得東宮正妃?日後又如何能夠與殿下並肩而戰?
在這朝堂之上,風雲變幻,權力之爭,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不僅宋君戍要承擔巨大的風險和壓力,身爲太子妃,蘅芷也同樣肩負重要的使命。
像蘅芷表現的這麼懦弱,實在擔當不起太子妃的重任啊。
雙燕微微覺得有些可惜,畢竟蘅芷是這幾年東宮裡出現的少有能夠引起太子殿下關注的女人。
她以爲蘅芷熬過了慎刑司的酷刑,實屬難得,肯定是個不凡的女子,沒想到酷刑沒有擊敗她,卻讓柳如昔給嚇住了。
蘅芷喝了藥,又喂自己吃了一口蜜餞,等口中的苦味稍微淡一些,才笑着道:“別人怎麼說,且讓她們說去就是,如果總管別人怎麼評價自己,活着多累啊?”
雙燕露出失望之色,終於沒再說什麼,端着蘅芷的空藥碗就走了。
陳美人在一旁道:“雙燕似乎對太子妃這般不作爲感到很有些失望!”
“她性子強,大約覺得我太不爭氣了!”蘅芷笑道。
“太子妃究竟是怎麼想的?雖然我也贊成您避開柳側妃的鋒芒,可太過忍讓,是不是也會讓她變本加厲地欺負您呢?”陳美人擔心地問。
蘅芷道:“我沒什麼打算,就想先把傷養好,這一身傷,可把我折磨地夠嗆了,哪兒還有精力與人相鬥呢?”
蘅芷說的是真話,但卻不是全部的真話。
她心裡怎麼想,自然不可能對別人說。
自打雪肌膏事件之後,柳如昔並未因此而對蘅芷的態度好一些,反而明裡暗裡地讓蘅芷吃虧。
剋扣蘅芷的月例銀子,將蘅芷送去大廚房的那些血燕人生都扣下一部分自己用,甚至連原本葳蕤宮裁新衣也故意給蘅芷用最差的料子。
這些事兒,蘅芷清楚,東宮所有人也都看在眼裡。
她們一開始還等着看蘅芷如何反擊,好瞧一瞧太子妃和柳側妃之間的好戲。
可是蘅芷遲遲沒有動靜,就像根本沒有發現自己被欺負了似的。
人們期待看熱鬧的心,終於涼了下來,都一聲嘆息,東宮來了個跟太子殿下一樣沒用的太子妃。
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他們這些東宮的人,只能繼續過憋屈日子,被外面的人嘲笑蔑視。
蘅芷在這些嘲諷聲中,傷勢卻逐漸恢復了個七七八八,就連最嚴重的腿傷也恢復得極好。
雖然她在人前仍舊拄着柺杖,但半夜常常自己起來丟開柺杖練習走路。
她想,再過個把月,傷應該就能完全康復了。
蘅芷揉着自己的腿,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和愉快,只有受過傷才知道健全的身體是多麼珍貴。
柳如昔大概也覺得蘅芷太好欺負了,所以便終於下定決心要將她徹底剷除,好空出太子妃的位置,自己上位。
她等着當太子妃,已經等了好幾年,卻一再落空,柳如昔如何能夠善罷甘休。
蘅芷一日在位,她就一日沒有出頭之日,即便蘅芷這般忍耐,柳如昔也沒有打算放過她。
“巧雲,池子裡的蓮花都開了吧?”柳如昔問。
巧雲忙道:“是啊,開得極好呢!”
“嗯,那也該舉辦一次賞花宴了,就在蓮池邊上!”柳如昔笑着道。
巧雲道:“夫人有此雅興,東宮上下肯定都歡喜,不知娘娘今年打算約那幾位夫人來?”
“今年不是多了個太子妃嗎?自然要請來的,其他的都照舊吧!”柳如昔道。
巧雲應了一聲,道:“是,那奴婢就去準備帖子了!”
“慢着,剛想起來,那陳氏如今跟了太子妃,也長了臉,今年連她也一併請來!”柳如昔又補充了一句。
“嗯,吃食方面要精心一些,別顯得咱們枕霞宮太小家子氣!”柳如昔囑咐道。
“奴婢明白,定不會讓夫人失望!”巧雲笑道。
柳如昔在枕霞宮養了一池蓮花,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兒,她這人喜歡蓮花,每年蓮花盛開的季節,都會舉辦一次賞花宴,邀請東宮的各宮前去觀賞。
柳如昔掌管東宮庶務,又時常做東舉宴,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東宮的女主人了。
蘅芷自然也收到了帖子,今年出其不意的,連往年默默無聞,總被遺忘的陳美人也收到了帖子。
“蓮花宴?倒是有趣!”蘅芷看着帖子,笑着道。
陳美人卻有些不安起來,道:“從前她也沒請過我,今年怎麼倒想起我來了?”
“你怎麼好像不高興,反而害怕起來呢?”蘅芷問。
“我一向不愛去這些是非之處,來東宮這幾年,還從未踏足過枕霞宮,柳側妃那人又……我不敢與她有什麼往來!”陳美人道。
蘅芷明白了陳美人的意思,柳如昔遺忘了她,總比惦記着她要好。
“放心,今年有我陪你一起,怕什麼?”蘅芷給陳美人壯膽子。
陳美人道:“就怕她今年這宴會,最主要的目標就是您呢!”
“哦?怎麼說?不過是賞花宴,是請我去看花的,難不成還有什麼貓膩嗎?”蘅芷問。
陳美人眼神惴惴不安,道:“您是不知道,這她這幾年舉辦宴會,總有人要出事,甚至前一任太子妃就是死在枕霞宮的蓮池裡!”
陳美人擔心的是,蘅芷被邀請去,也會被柳如昔給害了。
“你擔心我成爲第二個死在蓮池裡的冤魂?”蘅芷問。
陳美人點頭。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倒要見識一下,咱們這位柳側妃的手段到底有多狠!”蘅芷偏不信邪。
之前她一直隱忍不發,一方面是爲了靜心養傷,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爲她需要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