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京城,比起白天有過之而無不及,整街整巷,擺滿賣各式飾品或賣小食的小販。其中琳琅滿目的香包,各式造形,看得淨藍目不暇給,興奮不已。她們倆走走看看,不知不覺來到一條胭脂味很濃的街道,這裡的人流特別多,男男女女都有,而女的衣着華麗,袒臂露肩,媚眼流波地站在一幢幢兩層或三層高的豪華樓房門前,花枝招展地擺弄着各種性感的姿勢。
“小姐,這種地方不是我們去的!”紅兒死命在揪着淨藍的衣袖,要是讓郡王知道小姐進了妓院,她身上這層皮只怕給剝光了。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煙花巷呀?果真名不虛傳,燈紅酒綠,美人媚騷……”她還沒說完就被一位濃裝豔俗的鴇娘抓住手腕,“喲~~客倌,一定是第一次來這裡吧。進來呀,我們春怡院的姑娘個個人比花嬌,溫柔體貼,才藝精湛,包你盡興的忘而往返。”她邊說邊扯着淨藍踏進院門。
“啊!小……公子,你放開我家公子呀。”紅兒驚慌的想拉回被扯入院門的淨藍,由於紅兒身材過於嬌小,力道不夠,反而讓鴇娘也連帶扯進門內。
富麗堂皇的大堂,就聽到一陣陣吵雜的聲音,樂管絲竹、鶯聲燕語、招呼客人的、男女調笑的……好不熱鬧!
“請問客倌貴姓呢?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呀,要奴家爲你推薦嗎?”鴇娘那張濃裝臉滿是討好的笑意。
“在下姓水,那就麻煩鴇娘爲我介紹了。”她純粹好奇,看看這裡的妓院與電視上看的有沒有相似的地方。最重要的是看看這裡有什麼樣的美女!呵呵~~~
“那就有勞水公子跟隨我來。”領着她倆走過大堂,向另一邊的樓梯踱去,“春夏秋冬是我們春怡院裡有名的花魁之一,看水公子風度翩翩,儀表堂堂,我們院裡的秋月姑娘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公子,我們還是快走人吧,你看,你看……”紅兒揪住淨藍衣角,惶恐不安地指着前面那幾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聲音抖顫得很利害,驚慌地說:“這些人看起來都很恐怖哦!”
“但也有很好看的啊,你看,右邊那位公子不是生得很美嗎?”她拍拍紅兒的手,安慰她,並東張西望地打量着各種漂客。
“但是……”
“好啦,玩一會就回去,行嗎?”淨藍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她想玩盡興些,不竟,這次出來,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纔可以再次溜出來。
鴇娘把她們帶到一間亮着柔和燈光的廂房,已有一位姑娘在裡面坐着。
“水公子,這是秋月,她在本樓四寶之一哦!善長彈琴。”鴇娘爲淨藍他們介紹,“秋月,你要好生侍候水公子哦!”說完,鴇娘向淨藍她們作了個揖,退出廂房,並把門帶上。
淨藍在鴇娘走後,趁秋月走過來向她打躬作揖之際,一雙滑溜溜的大眼直直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這就是有名的花魁嗎?在淨藍意識中,稱得上花魁的不都是有副玲瓏浮凸、軟若無骨的身材,媚眼流波,萬種風情,就好像今天在天下第一樓見到的風惜雨一樣。但這個秋月給她的感覺就像一個大家閨秀,沒有半點風塵味卻淪落青樓。真讓人打心底痛憐!
“秋月姑娘果真是名不虛傳呀!不愧爲花中之魁,羣芳之冠啊!”她學着男人油腔滑調的樣子說道。那些男人到妓院漂妓的時候是不是先讚美女人的呢?
“水公子過獎了,在春怡院能稱之爲花中之魁,羣芳之冠大大有人在。”秋月嬌笑着,拉淨藍坐在椅子上,“不知今天水公子前來,是聽琴、對奕、或是吟詩呢?”她柔膩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既然秋月姑娘善長彈琴,那就聽琴吧。”
“好的!那就請水公子梢候着。”秋月說完,轉身走入屏風後,不一會拿出一把琵琶,她向淨藍作了個揖,隨即在她對面坐下,“不知水公子想聽什麼曲子呢?”
“隨你心吧。”淨藍起身上前一步,梢彎了下腰,伸出手,以食指托起秋月臉蛋,笑得有點邪氣,“你想彈什麼我就聽什麼!”不知道爲什麼,她有股想調戲她的衝動。
對於淨藍的調戲,秋月低垂眼簾,嬌羞說道:“那……奴家就聽公子的了。”
於是,秋月順着自己的心彈起曲子來了,邊彈邊唱,她的歌聲婉轉柔和,讓人聽起來不得不放鬆心情。秋月連連彈了好幾曲,而淨藍卻聽得很入迷,不時用那又烏溜溜的眼珠盯着她看。
“公子,我們該回去了。”紅兒在天下第一樓就覺得小姐怪怪的,而現在呢,居然學起那些紈絝子弟的浪蕩樣子,調戲人家姑娘。
淨藍挑高眉,看了一眼身後的紅兒,不以爲然的說:“回去?不,好不容易找到樂子,而且回去很無聊耶。”她正玩的意猶未盡,那肯聽紅兒的。
紅兒現在一臉愧疚,都是怪自己啦,糊里糊塗的帶小姐逛到這邊的煙花場所來,好啦,現在小姐不肯回去了,如果又出了什麼意外,老天爺啊!這次,她的命真的保不住了。
老天爺好像聽到紅兒的煩惱似的,門外有一把尖銳的嗓音響起:“媽的!本大爺就要看看誰那麼大膽,敢與本大爺爭秋月。”門被打開了,不,正確來說是被人用腳踢開的。
接着屋裡閃進一名衣着華麗,膀闊腰圓的男人,他上下打量着淨藍,那對三角眼帶着鄙視的冷笑:“喲~~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隻軟腳蝦。”
什麼?軟腳蝦?我嗎?淨藍眯起眼睛,冷冷瞅了那男人一眼。哼~~腦滿肥腸,還敢自稱大爺,大笨象纔有份。
“哎唷!朱老闆,不是說過秋月現在有客人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呢?她……你……哎呀……”鴇娘在他身後大叫起來,忙不迭的想要拉走那男人。
秋月的琴音被朱老闆打斷了,她站起身來,對朱老闆作了個揖,“今天實在不好意,奴家胳再好好侍候着朱爺您。”
“不,我就要你現在侍候,叫這個軟腳蝦走人吧。”他揮揮手,大步走到秋月身旁,想要摟着她。
秋月快步閃開,“朱爺,不要這樣,請自重!你還是請回吧。”
“哎呀~~朱老闆,本樓的規則向來都是先來後到,朱老闆你讓我難做人呀!”鴇娘拿出花滿樓服務規則,想用此來勸服朱老闆。
“老鴇,你不用再說了,儘管開口吧,價錢多少?今晚秋月的場我包定了。”朱老闆那橫肉臉堆着笑,豪爽地從懷中拿出幾張銀票塞進鴇娘手中說道。
“這……”鴇娘看到手裡的銀票,兩眼發光,心理矛盾了。
淨藍冷冷出聲了,“那還要看我同不同意咧!”
朱老闆轉過身來,趾高氣揚地看着淨藍,“軟腳嚇!你想與本大爺爭麼?”
“不,不是我與你爭,而是你與我爭。”淨藍糾正他的說法。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朱老闆聲音提高几分,“來人啊,將這個軟腳嚇給我丟出去。”
話剛落,只見兩條人影“啾”聲站在淨藍面前,在她還未反應該過來時,一人叉着一隻手臂,想要丟出門口。
“啊~小……公子!”紅兒大驚失色,正想要拉回淨藍時。突然兩聲“啪啪”,兩具身體重重被摔倒在地上。她擦擦眼睛,定睛一看,好在!不是她家小姐。她擡起頭來,屋裡頭另外三個人都用不敢至信的眼光看着她家小姐,而她家小姐卻安然無事地站在那裡。這時紅兒才反應過來了,飛身撲到淨藍身邊,“小姐!好在你沒有事!我們快走吧!”她拉着淨藍的手拔腿往門外就跑。
“還不快去追……”朱老闆憤怒大吼。
淨藍迷路了,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呢?看,街道上的商鋪都緊閉着門,想找個人問路都不行。
剛纔跑出廂房時,兩名大漢緊追在後面,春怡院那裡人流太多了,不小心與紅兒走散了。淨藍在這昏暗、冷清的街道上兜兜轉轉,OH~MY~GOD~這是怎麼一回事,走來走去都是繞回原處?她擡起頭來,看着高高掛在夜空上的一輪弦月,寂靜的夜裡,偶然傳出幾聲犬吠。如果有路燈就好了,就算不認得回靖王府的路,但最起碼能回到春怡院那條街道上,也許紅兒現在正在那邊等我咧。
當她走到一條街轉角時,遠處隱隱約約聽到“咚!——咚!咚!咚!”一慢三快的打更聲。她根本不懂古代是怎麼計算時辰的,更不懂這一慢三快的聲音代表什麼意思?
嗚嗚~~~現在怎麼辦呢?老天爺您在玩我嗎?
突然“呼”的一聲,一條黑影從她面前掠過,媽啊~~是不是有鬼啊!?她的驚呼聲就要出口時,突然,嘴巴讓人用手掩住了,腰一緊,“啾”的一聲,整個人凌空躍起,落在屋瓦上,而背後被一具健碩溫暖的胸膛抵住,她想掙扎,卻沒有用,此時的她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呀?她轉過頭來,對上雙深邃而幽冷的眸子,這雙眸的冰冷讓她覺得既熟悉卻又陌生。
“是你……”
“別出聲!”
冷洌而低沉的嗓音響起的同時,他把她的身子按低伏在屋脊上。
是他!三皇子?他怎麼會在這裡?淨藍納悶地則身看着他,冰雕似的俊美臉孔還是一成不變的陰寒,而他呼出來的熱氣噴在她耳際,惹得她的心“怦怦”地狂跳兩下。
在這時,遠處有三條人影閃落在她剛站着的街角里。
“怎麼一下子不見人影呢?”其中一名手持刀劍的男人開口,他向四周視掃了一眼。
“那現在怎麼辦?追不到,回去一樣要受罰。”另一名男人憂心說道。
“我相信他也得不到什麼便宜,中了我的“幽靈散”在十二個小時內沒有得到獨門解藥,就會魂飛魄散。哈哈~~~”三人中最高瘦的男人狂妄大笑着說,“走,回去向首領報告。”
剎那,三條人影像陣風似的消失在街角里。
待三人離開後,龍翊寒在她肩膀處拍了兩下,原來剛纔無力是因爲他點了她的道。淨藍隨即推開他,想站起來,卻忘記自己正站在屋瓦上,腳一滑,“啊”!眼見就要滑倒時,他伸出手勾住她的腰,飄下屋脊,無聲地落在地面放開她。
落地站穩後,淨藍氣憤地對他說:“搞什麼鬼啊?”
而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要走。
“喂!你別想佔了便宜就想一走了之哦。”淨藍連忙扯住他的衣角。
“便宜?”他冷冷地上下打量着她,冰薄的嘴角掀起一抺嘲諷。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剛纔明明是你摟着我的,這不是佔我便宜是什麼呀”她氣憤地揚起下巴,挺直腰,眼睛冒着火光,惡狠狠地直瞪着他那雙狹長而銳利的眸子說道。
“那又怎樣?”龍翊寒他表情忽然一變,勾起個邪魅的冷笑,有意思!還沒有人敢如此大膽直瞪他,已兩次了,這個小女人竟有這勇氣。沒錯,在屋脊裡摟着她時,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讓他已知道她是個女人。只是,讓他好奇的是,一個姑娘家爲什麼女扮男裝深夜還在街頭徘徊呀?
“你……”看着他那邪魅的俊臉,淨藍恍惚了下。天啊!他不是冷冰冰的嗎?怎麼會變得這麼……
“要想我負責嗎?”他伸出手來,邪惡地挑起她下巴,嘴角掀起譏諷。
“你……”淨藍回過神來,拍掉他的手,厭惡地說:“你想我還不屑咧。”
“小姐……小姐……”紅兒的呼喚聲音從遠處傳來。
龍翊寒幽冷地注視着她憤紅的小臉會兒,以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呢喃:“好!很好!”說罷,優雅地轉身飄然而去。
淨藍站在那默然地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街角,這個男人雖然深沉得讓人發冷,但卻渾身散發着某種魔力,不小心會讓人深陷沉醉。天啊!她在想些什麼啊,他有沒有魔力關她什麼事呀,反正她不會喜歡他的。
轉過身來,看見紅兒上氣不接下氣跑過來。
“小姐,原來你在這裡啊,我找你找得很苦呀,真的怕你被剛纔那幫壞人抓到了。”
“嗯!我沒事。”她點頭道,“走吧,我們回家。”
“對了,小姐,我想問,剛纔在怡香院時,你是怎樣把那兩個壞蛋摔在地下的?”紅兒忍不住好奇當時情形了。
“我用防身術呀?”
“防身術?”紅兒更不明白了,防身術是什麼呀?
“是專門對付色狼的一種武術,下次有機會教你一兩招。”
“那是武功嗎?”
“算是吧!”
“小姐,你會武功的?”紅兒跑到淨藍前面,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會呀。”她老實說。
“你剛纔不是說防身術算是武功嗎?”
“哎呀~`~`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呀?”頭痛!她無奈地反反白眼。
……
當她們從原來的洞爬進靖王府時,就在不遠處立着一條修長而健碩的身影,黑幽的雙瞳注視着她們消失在洞口處,那雙濃眉緊蹙着,神情卻高深莫測的,讓人猜不出在想些什麼……